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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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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的阳光柔软地射在早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焕发出勃勃生机。春节来临,正是中国人舍得花钱的日子,所以最近这些天,早市上卖和买的人比平常多了几倍。紧挨着早市东边的马路上,一辆豪华加长奔驰不停地鸣笛,对面行驶的车辆人群纷纷为其让路。在宇海稍有见识的人都晓得,这辆车就是当今宇海最炙手可热、最出名的人物东亚集团老板何长利的坐骑,就算市里政要人物的车也要让其为先。在中国老百姓眼里,这就是权力和势力的标志。

    一辆黑色奔驰介入何长利的眼帘,他指着问司机:这是文盛集团景明的车?还没等司机回答,坐在后面的沈强突的窜出头望了一眼,怒煞地说:“兔崽子,就是他,狭路相逢!”

    何长利点了点头,又问:“春节到了,不晓得李文州回来没有?”

    刘二在沈强的左侧,献媚地迅速答:“听他们文盛的人说,李文州预定明日才能回来。”

    何长利回头看了一眼沈强,眼里流露着恶毒与奸诈,沈强会意。

    “记住,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要出人命。等我睁开眼说住手,你们必须立即停住。”何长利开始慢慢合上眼,装出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他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显示一下天朝的威力,好好教训景明一番。何长利心里以为:在宇海没有李文州的日子,他何事不敢做!

    文州与景明并排坐在车后面,文州似乎在思考问题,专注的眼神没有丝毫地眨动,只盯在一处,更没有注意外面的世界。景明突然指着说:“哥,看——”由于文州正坐在司机的后面,只好挺直身子抬头去看,只见前面一辆超豪华车正迎面驶来,所有人群和车辆哗然躲道。

    “谁的车?”文州看这辆车如此目无人群,不耐烦地问。

    景明刚要回答,司机冯凯摆出一副向右打方向盘的姿势,说:“李总,您坐稳了。”

    “你要干什么?”文州愕然地问。

    “我给何总让一下路。”冯凯晓得何长利是李总的准岳父,所以微笑带着谦恭地说。

    原来是何长利的车,怪不得如此张狂。文州心里想,便瞪了一眼冯凯,不耐烦地道:“我们走的是正路,让路该是他们。继续向前开车。”

    沈强在车里躬着腰,一直盯着前面的车,嘴里叫嚣着:“景明,景明——,真他妈的冤家路窄,看老子这次怎么收拾你。”

    两车头几乎相碰,才戛然而止,把早市上人们的目光全引到了这儿。冯凯不停地鸣笛,希望何长利的车能倒车让路。所有围观的人都为景明的这辆车捏着一把汗,觉得一场悲剧正在人间上演。有好心的人,正冲着冯凯打手势,示意他赶快让路。然而冯凯全然不顾,还在一味地鸣笛。

    只见何长利车里跳出两打手,目空一切径直走近景明的车,如在无人之地,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把周围的人群和早市当作一回事,飞脚把轿车上的反光镜踢下来,并指着车里的人骂:“龟孙子,下来,把这破车推到沟里,给爷爷让路……”

    冯凯气的顺手摸出一根半米长的铁棍,文州把他按住:“等等,我看他们到底有多大胆子。”然后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支烟,景明急忙给他点上。

    那两打手见车里的人对他们根本不屑一顾,就用手里的胶棒点划着,好象在说:如若再不下车,他们真要动手了。

    文州依然在车里沉稳地吸烟,并微笑对景明说:“何长利本是村里偷鸡摸狗的货色,如今竟然坐上这般豪华的车。我看,你确实应该换辆车了。”景明笑了笑,看了一眼何长利的车:“那,今天我就换它。”

    砰然一声,车窗玻璃已被胶棒打出一朵绽放的梅花裂纹。

    文州示意冯凯下车,并交待:“狠狠地打。”冯凯把铁棍藏在袖子里,推门而出。此时,杜达扶着瘸腿的沈强也从车上走下,并慢慢走来。其中一打手,不断用力推扯着冯凯:“妈的,你瞎眼了,不晓得给爷爷让路。”

    突然,铁棍从手臂溜在手上,冯凯猛然横扫一棍,正打在那人的软肋上,那打手倒在地上疼的嗷嗷直叫,再也无力还手;另一打手如恶狼扑过来,被景明用力猛开车门,把他拌个正着,扑倒在地上,捂着肚子蹬腿。此时,周围的人都看的目瞪口呆。杜达撇了沈强,箭步飞到冯凯身旁,徒手与冯凯打起来。这杜达毕竟有两下子,出手又狠,只见他接住冯凯的铁棍,同时右脚攻击下盘,把冯凯蹬飞,直摔在自己的车旁。

    此时,文州含着烟飘然而下,把冯凯扶住,从容地帮他弹掉身上的尘土。人们的目光又唰的注视在这个穿着考究、气质非凡的年轻人身上。有认识者,不勉道:“看,文盛集团的大老板——李文州。”人们的心开始吊起来,不晓得事情将如何发展。车里的何长利依然在闭眼装睡,却不知外面已不象他想象的那样发生。

    那杜达腾空飞腿,象千斤之锤,朝文州的头部袭来。在常人的眼里,只这一脚,非死既残,而文州依然站在原地,根本没有躲闪的迹象;当脚靠近,再没有变招的可能,出手如闪电,握住他的脚踝,顺力转身,把全身的重力倾斜在左腿上,以龙吐天火之势,闪击右腿,杜达整个身子被踢飞出去,沈强几乎听到骨骼被踢碎的声音。

    车里的何长利还在闭目装睡,脑子里正想着沈强、杜达等人将如何耍弄景明,景明会如何窘迫,脸上一阵阵阴笑掠过。当他听到“咕咚”一声,似天上之物砸在地上,睁眼去看,杜达正倒在地上,抱腿疼的乱叫,瞬时,昏厥过去。只见文州正步步逼近沈强,紧锁的眼眉下,射出摄人魂魄的光芒,嘴里吐出火一样的烟来,令人望而生畏。沈强呆呆地瘸着腿向后退在何长利的车上,脸上现出难以言状的恐惧。周围的人们都屏住气息,看这个臭名昭著、恶事做尽的沈强将有如何下场。

    何长利心里咯噔一下,晓得大事不好。李文州一脚能踢倒一头牛,沈强如何能承受。飞速蹬门而出,一边故意用手擦着朦胧的眼睛,一边跑到文州面前:“看,看…… 我刚在车里睡了一霎,就出这么大的事。”回头朝沈强的脸上就是两耳刮子:“真他妈的祸根,连自家人都要惹,我看你是活腻了!”接着,又朝文州眉眼挤笑地说:“误会,误会,纯粹是误会!”

    文州冷冷看了他一眼,不屑地说:“哼,——我想也是误会,何叔做人做到最底线,也不会砸我文盛的车。何况这些年我救过何叔的命,帮过何叔的忙,何叔是懂得感恩戴德。”

    “那是,那是……”何长利听得出他话里带刺,但依然恬着笑脸对着文州。

    此时景明走过来:“何叔呀,我们的车已被你们的人砸坏,你看……”

    何长利立刻道:“我一定派人去修,修复不了原样,索性给你们换辆新的,我们是一家人吗,就是送给你们一辆,也是情理中的事。”

    “是,是。何叔说的极对,我们是一家人,怎么也可以。不过,我和哥现在有急事,不如先借用您这辆车怎样?”景明斜眼偷觑他的脸色表情,心里想,你这个老乌龟,看你怎么说。

    “这,这……”他看了一眼自己这辆豪华轿车,自己还没有坐够,心想,这是景明这个王八羔子成心想整自己去。

    文州蔑视地“哼”了两声,然后突然把目光锁在他脸上。

    何长利的脸立刻被这目光灼烧的发红:“这这——这行,我说过,我们是自家人吗。”他言不由衷地重复着,“我们是自家人……”

    景明向坐在车里发傻的刘二和司机不耐烦地摆着手,示意立即滚下来,然后扶着冯凯上了车。

    文州把手中的烟蒂弹掉,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向车上走去,走到车门,又慢慢回过头来,语重心长地说:“何叔,这个世界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做每一件事要关联许多人,做的好,则众人拥护;不好或者极端,众人排斥和反对,就算有天大的势力和能耐,也不能创造一个独我的快乐世界!”

    文州坐上车,掉转方向,慢慢向东驶去。他的非凡气质,从容、优雅、洒脱的举止,给人们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何长利的脸被气血冲胀的发紫,鼻孔里喘着粗气,看了看昏厥在地上的杜达,对沈强道:“把他送医院,让大夫全力救治。”并叹了口气,小声讷讷道:“他算残了!”

    一会儿,东亚集团来了两辆车,分别把他们接走。人们看他们狼狈地走远,有的轻渺地笑,有的窃窃私语,有的议论纷纷,有的嗤之以鼻。

    春节是中国人最重要的日子。大人、孩童都盼,因为不仅有礼花、礼炮、万花筒的绚丽多彩,还有丰富多样的美味,样式繁多的民风喜乐。有小孩盼的压岁钱,老人盼的子孙满堂,普通人盼的亲友相聚,辛勤工作者盼的长假和全身心放松的心情。其实生活就该这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日日平淡无奇、百无聊赖,激不起生活的热情,会让人渐渐觉得无味无彩,慢慢颓废下去;每天都快速紧张的生活,会令人觉得太累,压力如山,生活的不值;每天都惊彩刺激、飘飘欲仙,容易令人思想偏激,误入歧途。有松有驰,有平淡也有多彩多姿,有离别也有团聚,有乡愁也有乡乐,人生才过得有滋有味,滋润无比。年就象日日吃的饭,在适当的这天做一桌山珍海味,令人觉得美味无比,就象天天穿的衣服,在春姑娘开春这一天,换上新衣服,穿着考究,令人心情舒畅,信心倍增。年就是我们过日子的调味剂,有数不尽的好处。

    这个幸福祥和的年刚过几天,文州安排好宇海的一切,匆匆去了上海。

    何长利与妻子辛碧君吃过晚餐后,正打算着东亚集团未来的发展。

    刘二敲门进来,摧眉折腰走近何长利说:“李文州今日已离开宇海,抵达上海了。”

    何长利支起眼皮蔑视着问:“消息确实?”

    刘二这次言之凿凿地说:“确实。是我们安插在他们公司的人,亲眼所见。”

    何长利愉悦地点头:“好啊,但愿他在上海有更好的发展,把他们的文盛全般过去。然后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毕竟一山不能容二虎哦。”

    辛碧君轻佻地动了一下猩红的嘴唇,不齿地吐出一句话:“你就这么害怕你那所谓的女婿,他果真象你们说的那样神乎其神!”

    何长利瞥给她一个冷眼:“我为什么要怕他。我只是觉得有他在,我们就不好放手去干;毕竟,他们李家世世代代都是逞英雄,爱管闲事的货色,况且他们现在的势力并不比我们差。”

    “嗤—— 拿着花猫当老虎。我看你们还是把人看透了些,不要让猫须扎破了胆!”辛碧君悠荡着二郎腿,高傲地说。

    何长利看她妄自狂大的样子,并没有继续与她斗嘴,而是回转头问刘二:“最近刘铁英的情况如何?”

    “妈的,软饭一点不吃,我看有必要给他们来点硬的。”

    何长利一摆手:“暂时不要。这两人都与李文州的关系极好,千万不能莽撞,只要他们不干预或危害我们的事业,我们不必操之过急把他们硬拉到我们这边来。世上的有些事,急于求成,就会事倍功半。对他们两人,我们的方针是慢慢对他们展开攻势,让他们最后不得不走到我们这边来。”说毕,慢慢吸了口烟,显得胸有成竹。

    辛碧君白嫩的脸上镶嵌的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鬼灵鬼灵的发着光芒。她分析地说:“不过,一定要把他们监视好,尤其是刘铁英,他是老刑侦,我们越拉拢不过来,说明他的立场越坚定,越对我们有戒心;所以对他们决不能掉以轻心,一旦发现有异常,就立刻坚决地除掉。”说着,白嫩的脸露出铁青,眼里射出无限狠毒的目光。这样的女人,让刘二看的惊栗。

    “市里省里很多人,都和我们好着呢,就凭他一人,能对我们奈何!”刘二献媚地对辛碧君说。

    “你懂什么。只要是人,就有创造奇迹的可能。何况他是一个老刑侦专家,又是公安系统的劳动模范。”辛碧君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然后直视着何长利:“干我们这一行,必须心思缜密;否则,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何长利欣赏地不停点头,觉得说的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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