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我的一位故人
“一整个谢住了。”
早上,我们全都围在厨房门前,一股浓烈的焦糊味此时正从厨房里传出,我们捂着鼻子,说不上来话。
“不是,谢灵通你在这里面放炮了?”我忍着不干呕出来,这种味道实在是太……浓烈了。
“我就是过来帮一下小萝卜……”谢灵涌越来越娘了。
“不是放炮,而是——呕——生化实验。”达西西也捂着鼻子。
“都过来帮忙清理一下。”我一只手捏着鼻子,一只手去拿扫把。
这要是发生在我家里,我肯定得开窗通风,但章鱼堡一开窗就完了。
“这一锅——是——什么?”我掀开——口锅,这里面炖着的东西真的是让我惊呆了。又黑又臭;压根就辨认不出来这是什么。
“我炖的海藻。”谢灵通回答我。我:“……”
你死不死啊?!
达西西“……”
其他人:“……”
“这是海藻?!”我表示不理解,今天我就晚起了半小时,起来就闻到了这堪比生化武器的这味道。
“我一一火好像开大了。”谢灵通挠了挠头。众人又一次沉默了。
我:“……”
队员们:“……”
“谢灵通,你不适合做饭。”我没有什么其他的话可说了。
为了不伤他的自尊心,我也只能说到这里了,希望他能自己明白过来。
“这里也不能开窗通风,死吧。”我彻底失望了。
“没事,突突兔研究了一瓶空气清新剂,等会喷上点。”达西西说。
“用醋调的?”我现在已经对突突兔调的任何东西产生抵抗力了。
“不,我也不知道她用什么调的,反正挺好用的。”达西西说。
“小心化学反应而导致爆炸。”
我说这话并不是胡诌,之前初一还是初二的时候(我也记不清了)我们班一起做实验后,实验室里剧臭无比,组长就从自己家里拿了一瓶空气清新剂,喷了整个实验室后就走了。
当时正值六月,烈日炎炎,那瓶空气清新剂就被忘在了那里,当我们下午来的时候,那瓶空气清新剂已经炸开了。
当我们去看监控拨现它一直被太阳照着,不爆炸才怪。
“没事的,突突兔自有打算。”
达西西刚把空气清新剂的盖子拨开,然后,我们另一边的一个锅炸开了。
是的,你没听错,它在我们眼前炸开了。海藻(不过我不能确定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叫作海藻)喷到了任何你能想到的厨房建筑上,糊了一墙,那种味道连空气清新剂恐怕也盖不下去了。
我们有些人直接原地干呕了起来,我也没忍住,因为这个味道让我想到了炒香菇。
“谢!灵!通!!”我能呼吸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
“你是不是有点大病?啊?!”我还得捂住鼻子,不让它吸入过多的“有毒气体”。
“我还忘了还有一锅没关火……”谢灵通装可怜。
“呕。”我差点把昨晚上吃的饭给吐出来。
“队长,想想办法吧。”我向巴克队长求助。
“总不能一一呕一一再去深——海章鱼——呕——”我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死了。
“再去深海章鱼呕?“巴克队长显然比我们都要镇定。
“实验室里吧?”我又重新接上话。
“不能是不能,可是也不能待在这里了。”呱唧吐字清晰,这一点我们许多人都做不到。
“那我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离开这里啊!”我说着,便率先夺门而出,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天,谢灵通你以后还是不要做饭的好。你做饭太伤人了。”我本来还想吐槽一下小萝卜挑人不合适的,但转念一想也不是懵卜的错,就只说了这一句。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走廊里味儿也够冲的了。”呱唧继续捏着自己的鼻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味道:非常像是用屎加上了臭豆腐。
更可恶的是它还爆到了整个章鱼堡里,恶臭味使章鱼堡变得叶分像那种火车站的男女厕所。
“看来章鱼堡又得大扫除了。”巴克队长的这话一出,大家立刻心领神会:又要干苦力了。
上次干苦力是在春节前,这么一看,也确实该大扫除了。
“大家自己自由分配,我们得立刻开始干活了!”
我们在接到巴克队长的命令后都各司其职;我和突突兔去清理发射台;巴克队长、呱唧、谢灵通一起去打扫那个堪比生化武器原产地的厨房,达西西负责总部;皮医生则去花园打扫卫生,一次忙碌的大扫除开始了。
“来,突突兔,我帮你拧开这个水闸。”我用力一扳,结果突突兔她反问我:“昨天你和队长去看日落了?”我心一沉,回答她:“去了。”
她又问我:“你们俩怎么样?”
我把那天下午的事实和她全盘招来了,她吃惊似地尖叫一声,结果吓到了我,让我用力过猛,把水闸扳到了负极区,然后它就爆出了水柱。
“突突兔。”我无语地看向她。
“现在该怎么办?”她倒问起我来了。
“还能怎么办?呼叫——”结果水柱替我们按下了章鱼警报,大家几分钟后都集合在了发射台。
“我的小乖乖啊!”皮医生一来就看见了水柱,所以停下了脚,呱唧没来得及刹住脚,被水柱从头浇到了尾,巴克队长躲闲不及,被喷了一脸凉水。
“队长,帮下忙。”我指着那个至今没停下喷水的水闸。
几分钟后,巴克队长很快就把水闸从负极扳回了正极,水流也渐渐弱了下来,最后直到没有。
“大家都收拾好了没?”巴克队长把水闸板回原位后就问我们。
“嗯,都差不多了,我们可以收工了。”谢灵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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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陷入了回忆。
我之前因为名字不幸,没有人愿意陪我玩,直到高中,我遇到了一个和我一样的女孩,她叫谢望。
她是在高一下半学期中旬转来的插班生,刚转来时,她文文静静的,扎着一个丸子头,鼻梁不算很高,有一双洞迥有神的杏仁眼,红润的嘴唇常常弯成一个标准的圆弧,惹人喜爱。
我永远忘不掉她转来的那天:阳光明媚,蝉鸣声声。万里无云。
班主任牵着一位身着短袖长裤的女生,她自我介绍着,我却被她吸引住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迟迟不肯移开。
班主任把她安排在了我的后面,没有同桌。但她长得漂亮,人缘非常好,我坐在她前面,总是什么听见一群女生在恭维她,时不时还嘲讽一下我。我对此习惯了。
但是在六月的某一天,我照常打算为了省钱而不去饭堂吃饭时,一道声线格外优美的声音从后门传来:“你好。请问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吃饭吗?”
是她。
我连忙收起我为了充饥带的煎饼,笑道:“可以,你今天为什么不去饭堂呢?”
她却说:“看你从来不去,我也来陪陪你。”
我却觉得她也要嘲讽我,给她让了个位,打算去操场上吃,毕竟这个饭点上,操场上肯定没有人。
可是另我没想到的是,她拉住了我,并问我:“去哪?过来陪我一起吃。”
这时,我被她一把拉下,当时我已经跆拳道黑带了,但还是被这个动作搞的措不及防,一脸懵地坐了下去。
“你呀你,平时也不多吃点,看你瘦的,来,吃块肉!”她仿佛是我的一位故人,亲切地称呼我。
“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对她虽有兴趣,但还是有防备心。
“我想和你成为朋友。”
这话一出,我呆住了。当时从未有人对我说过这句话,我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呐喊,这一刻,没有什么防备了,我“嗯”了一声,从此,世界上多了一对相互救赎的好朋友。
我们熟了后,我知道了她的身世比我还悽惨:她的父母都是飞行员,爸爸是机长,妈妈是女飞很少见的,可是就是这一对人,死在了一场空难里。
他们死的时候谢望才刚半岁,她就这么带着父母的希望,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了这世上。我本以为她有其他亲属,可事实不是这样。她爸爸是孤儿;没有父母;她妈妈的双亲过早亡故,无依无靠的她一个人靠政府的救济金活到了五岁。
然后她的唯一一位亲属——她表姑来领她了。本身我还以为这位表姑会对她好,没成想她表姑完全就是个为了遗产的傻x,谢望到了她家后,饱受虐待,她对此一句话也不说,她性子太软了。
我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把她拥入小不中,告诉她:“望望(她小名叫小柒,但这是她父母叫的,只要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这话不是空口说的,我们上高二的时候,有个教导主任乱收她钱,还骂她的家世,我当时直接从操场上跑回来,冲着那教导主任就一顿人格教育,当然,最后我休学一周处理,那个教导主任也被严惩了。
还有一我记得好像是高二下半学期时,她约我到她家下棋,(其实是她姑家),我刚到那里,就听见一声声谩骂声,比如:“你这该死的东西”“丧门星”“滚”之类的。
我当时顾不上那么多了,用力踹开门 ,把正在被她表姑一家骂的谢望给护住了,并且十分坚定地告诉她表姑:“你们不养,我来养她!”
可我当时没有考虑后果,真的只是想养她而已。
那是一个雨天,她瑟瑟发抖,但有我呢,定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更不会让她流落街头。我把她带回了我家,我奶奶照顾着她,给她熬了姜汤,煮了鸡蛋。
那段时间她一直都住在我家里,但她也帮了我很多忙、在我和别人打驾(虽然我并不经常打架)后她经常帮我处理伤口,在我这个文科生理科上有不会的题时,是她教会的我。可以说如果没有她我数理化肯定及格不了,高考可能都过不了。
但是我们本该美好的成为彼此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却在高考这个转折点上分离了。我综合637,她626,我们俩一文一理,一个去了北京,一个去了浙江,从此永远不见了。
在我大学毕业的那一年,我收到了一个装满了钱的信封,上面写着:谢谢你。这三个字,我笃定是她,是谢望。
那里面有两万块钱,可我根本就不缺钱,我只想问问她她到底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从不见我一面。
现在,我在想她,也许她也会无端入梦,想起我吧。我在动画里,她又在哪呢?
是在天涯还是在海角?我更是无从得知。
透过海水看月亮,不清楚。
但也能看清。
谢望,你也在和我一起看吧……
两年多了,你除了给我寄过一封信,什么也没有寄给我,我连你现在在哪、在干什么工作,有没有实研读博都不清楚,我们,还是以前那对好朋友吗?
不过我知道一点,她长大后想当一名作家,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了。
想当初我还调侃她:“以后当了大作家,可别忘了我这个朋友啊!”可她忘了,还是忘我。
不,也许……她也有她的理由,并不是忘了我……
可这只是自我安慰而已,她可能还是忘了我,我们终究还是分散在了天涯海角,终身不复再见。
她叫谢望,是望,不是忘。
是希望,而不是忘掉。
看那明月,道尽了相思情。
我从未这么思念过一个人,除了我奶奶。
她更是在那茫茫人海中的唯一例外,是我周赤伶的一位故人。
还记得高中时,我们曾拉勾:“拉勾上吊,一百年都不变。我们一定不能分开!”
她也把自己的小拇指勾到了我的小拇指上,笑道:“拉勾上吊,一百年都不变。我们不会分开。”
想到这里,我在床上翻了个身,又想起她来。
我最喜欢柠檬味的任何东西,讨厌芋泥味的任何东西,她正好相反。
但是虽然是这样,我每次买奶茶时都会买芋泥和柠檬果茶,她买雪糕也一样,由此,我们俩的口味越来越近,我不再讨厌芋泥,她也不再讨厌柠檬。
可她特别喜欢蘑菇,而我则对蘑菇过敏严重,所以每次当她吃蘑菇时,我都一脸恶心地坐的远远的,也许她永远也不知道,我并不是和她口味不同,而是对蘑菇过敏十分严重。
这也是我们口味唯一不同的地方。
深夜,我无端入梦。
梦里,是我的少女,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