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尉迟复命
始安二年十月二十六。
右统领尉迟德将军和苑公主姬柯儿一路风尘回到京师，此时，狼兵威武，公子凶猛的消息早已全城传开。
金銮殿上。
皇帝早朝，百官侍立。
“有本上奏，无本退朝。”太监贾公公扯着鸭嗓。
“微臣有本。”右统领尉迟德将写好的奏折递给走下来的太监贾顺。
皇帝姬桓接过尉迟德的奏章：“哦，原来是尉迟爱卿劳军返京，这次可有什么大的收获？”
“镇南王治军严明，狼兵威武。我朝有镇南王戍边西南，当可放心。”尉迟德回禀。
“狼兵威武，又是狼兵威武，这些日子京师都在流传狼兵威武，这是个什么情况？”皇帝姬桓又问。
“镇南王为提振士气，把手下将士唤为狼兵，他们此次又在圻城平乱中作战勇猛，故此便有狼兵威武之说。”尉迟德照实回禀。
“臣有本奏！”御史赵良应站出来。
“爱卿所奏何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镇南王府手下将士也是我大圣国之将士，岂是他萧宗桂一己之私军，朝廷只有我御林虎贲军，岂容他狼兵横行，一虎难敌群狼，萧宗桂这是有反意。”
“陛下，臣也有本。”吏部尚书袁征罡长袖一挥，递上一本奏折。
“袁爱卿请将。”
“株洲知州相以坪报，镇南王萧宗桂克扣军饷导致军中夏季军饷拖欠至今，为筹集军饷，擅自增加课税，又置边关防务于不顾，裁军过半……”
“相以坪，就是那块朽木相以坪？他的话不可信也。”姬桓哈哈一笑。
“只有听说过要增加军力的，哪有藩王主动裁军的，还裁掉一半，这不是笑话吗？至于拖欠军饷，要追究必须从朝廷这里开始算，今年的军饷发放，户部只拨了一半，只是增加课税这条不能放过，先祖遗诏不加农田税，必须严格遵循。”宰相陈怐禀告。
“陈相国说得有理。”背上个背祖忘宗的骂名，于己不利。
“陛下，微臣以为，无风不起浪，各藩王经营属地二十余载，羽翼丰满，当是朝廷加以管束的时候了，如果听之任之，必会乱大圣社稷，动大圣根基。”户部尚书李植站了出来。
“臣附议。”
“臣附议。”
……
“陛下，当今天下，西南阮黎国虎视眈眈，北方契丹屡犯边境，正是我朝用兵之时，此刻应该君臣同心，共御外敌，而藩王历来有自治权，某些政策执行时与朝廷体制有偏差，当由知府知州行纠偏之举，不宜过于放大影响，以免引起藩王与朝廷相互猜忌。”宰相陈怐没料到附议之人如此多。
“陛下，北燕王，西凉王两个异姓藩王都已经质世子于京师，唯有镇南王毫无动静。”
“陛下，北燕王三个成年公子全都在京师。”
“陛下，镇南王世子萧云锈此番已随臣入京师，现正在驿馆待宣。”右统领据实禀报，心里却已经吓出一身冷汗，这些个站在这里的人，没有简单的，回头又一想，那边也厉害，什么送寿礼，原来演得是这一出。
“看，镇南王也是忠心耿耿的，爱卿们不要过分担心，户部李爱卿，回头在城北柳巷给萧爱卿选一间府邸，让他和其他世子们住在一起，早晚一起有个伴，热闹些，月度开支按皇子标准。”皇帝姬桓笑了笑。
“退朝。”皇上姬桓转身离开龙椅。一并大臣挪着老腿，蹒跚着离开金銮殿。
“陈大人，皇上有请，请你到上书房议事。”太监贾顺追上宰相陈怐低声说。
“微臣参见陛下。”陈怐一拜到底，脸都贴到地上了。
“起来吧，陈爱卿。你知道我叫你来的有什么事吗？”
“微臣不敢揣度圣意。”
“但说无妨。”
“莫非为镇南王之事。”
“你真认为镇南王没有二心？”
“如果没有，朝廷当不能逼其有，如果有，陛下当可以令其消掉。”
“宰相所想正合我意。今日朝堂之上，朕和爱卿所作皆是为前半句，现在朕要与你相商的后半句，如何才能让如有而不能发？”
“微臣以为，老祖宗留下的联姻依然管用，苑公主这次南行可是为这事？”
“什么都瞒不过老相国眼睛，联姻之法虽好，但仍不能完全打消其野心该如何？”姬桓顿了顿又问。绝对权力面前，亲情、友情都是可以牺牲的，最大的危险往往就存在于你认为最安全的环节。
“难道陛下打算削藩？这会不会逼反他们？”
“此乃下下之策，朕知道镇南王府大将军窦蹇安和萧宗桂是金兰之交，同为金兰的还有当年镇南关之变被杀的米芾，窦蹇安是个掌握军权的人物，他养有一子现已成人，正在准备明年秋闱，相国务必安排他进士及第，然后在京师安排一个闲职。”
陈怐后背发凉，真是伴君如伴虎，看不出这个少年皇帝，即位时间这么短，已经掌握了朝廷的很多隐藏很深的东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有把柄抓在他的手里了。
“如果两人的儿子都质于京师，其中一人有行动必定会遭至另一人的掣肘。两人相搏，朝廷顺势派兵分而灭之，永除后患。”陈怐顺着姬桓的话延伸下去。
这个主子的政治素养想想还是很高的。
“正是如此，所以我这次想派你过去走一趟，和他说明非常状态下，朝廷将很快派兵增援，这事一般人去说，他不敢相信。其他人知道也不利于开展这个计划。”
“好，我去说，不过，我一直有一事不明，还请陛下解惑，苑公主招驸马，赐婚就是，世子敢不来京师入住驸马府？何劳苑公主颠簸一趟。”
“世子萧云锈诗词文章早已名满京师，无数的女子都倾心于他，如果赐婚于他，苑公主自然对他青睐有加。可惜我准备将她赐给二公子，这厮口碑不佳，苑公主才决定亲自看一眼。”
“赐婚二公子，萧宗桂两个成年儿子都将被质于京师，陛下此计甚妙。”陈怐心里想的可是这人如此卑鄙，手段恶劣，多好的一段才子佳人故事生生地弄成了政治联姻。
不过，这主子预判了对方的预判这点还是挺高明的，比如走棋，他已经可以看到第五步了。
说什么独宠苑公主，在政治利益面前，都不过是交易筹码。
如此这般，镇南王这边就被朕拿捏得死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