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山巅事 云阳通读万字书
沧澜山山巅，掌门宋言深吸了一口气，叩响了蛛网密布的石门。
等待良久之后，石门轰然开启，灰尘纷飞。
尘埃之中，一道叹息声响起。
宋言面无表情穿过幽长的石道，眼前豁然一亮。
这是一块方圆足有六七丈大小的小池塘。
池中水，泛着似银色琼浆般的水波。
水池中央，有一块圆台。
圆台之上，盘膝坐着一名身穿白袍之人。
此人生的剑眉星目，袖口绣着一轮银色弯月。
宋言见到此人后，略微躬身一礼。
“见过老祖。”
这名身穿白袍之人，赫然是揽月宗如今的老祖——宋立。
老祖宋立微闭的双目睁开，看向宋言。
“何事？”
“昨日明窍之礼，有九窍灵心弟子云阳入门，特来向老祖禀报。”
老祖宋立微微颔首。
“龙门已现，我已知晓。”
宋言神色微凛，拱手道：
“恐怕再过些时日，宋氏便会派人来要人了。”
宋立面色不变，只是看着宋言。
“这是宋掌门份内之事，又何必与我说？”
宋言沉默片刻。
“这一次，揽月宗不想把云阳交出去。”
“渭北宋氏这摊烂泥塘，容不下云阳。”
这下该轮到宋立沉默了。
石室之中，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之后，宋立的双目中多了些许凌厉之意。
“宋掌门，你难道忘了你的姓么？”
宋言呵呵一笑。
“不曾忘却。”
“宋某，原本姓苏。”
“那老祖呢？老祖难道忘了自己的姓么？”
宋言反问道。
宋立缄默不言，只是许久之后，方才呵呵一笑。
“原本我以为，渭北宋氏，仅有我与宋青衣老前辈二人有些血气。”
“没想到，如今倒是还要算上一个苏言。”
宋言微微躬身，算是接受了老祖对自己的一番评价。
“那按照你的意思，是想将云阳送到何处去？”
“渭南的姜家？”
“还是云州的叶家？”
宋立不动声色追问道。
宋言摇了摇头。
“渭南姜氏，不过是三流世家，与宋氏何异？”
“云州叶氏，虽是二流世家，但也还不够。”
宋立面露诧异之色。
“二流世家也不够？”
要知道，一个门阀要想被称为二流氏族，族内必须有炼虚高人坐镇。
放眼整个西域，二流世家也不过双手之数。
“不够！”
“非一流世家不可！”
宋言斩钉截铁道。
宋立闻言，沉默了下来。
“整个西域，一流世家仅有三席。”
“即便云阳身怀九窍通天心，有绝顶之天赋，但光凭这一点，恐怕还无法让一流世家亲自来要人。”
宋言点点头，心中自然清楚老祖所说的意思。
这些一流世家，眼界之高，并非单靠一项天赋就能打动的。
“老祖放心。”
“我欲举毕宗之力，送云阳更上一层楼！”
宋言深揖一躬，言辞恳切道。
宋立面色有些恍惚，突然觉得自己说错了。
宋言这已经不是血性了，是疯狂！
“宋言！”
“你可曾想过此事的后果？”
宋立神色不变，语气却生冷了几分。
宋言面无表情。
“想过。”
“不过身死而已。”
“与其坐以待毙，葬身蛮荒妖邪之手，不如奋起反抗，即便事败，也不过是死在渭北宋氏手上罢了！”
“老祖难道不知道，云阳是我们渭北第四个九窍通天心的弟子么？”
“前三个资质通天的弟子，现在都怎样了？
“都被宋氏毁了。”
“莫非老祖还想重蹈覆辙么？”
“长此以往，我渭北人才凋敝。”
“如今天堑危在旦夕，前线战事不容乐观。”
“等到天堑被破，我渭北难道要靠宋氏来守家门么？”
……
刚回到丝竹林的云阳，自然是不知道在山巅发生的这一幕。
云阳先去了一趟掌门的三分庐，本来想找宋言打听一下陆师姐的事。
因为昨夜听到宋大夫聊起此事，说那陆念芷不该错过云阳的明窍大会，有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故而云阳一回丝竹林就来找掌门了，但却没想到扑了个空。
无奈之下，云阳只好先回了自己的半池居。
半池居内，将老高留下的担子放在了起居室内，随后盘膝坐在石床上，看着手中的两个储物袋怔怔发神。
按照宋大夫的说法，仅有修行功法之后，体内诞生灵气那一刻起，方可催动灵力打开储物袋。
所以也就是说，云阳现在空有两个储物袋，却无法使用。
否则这些担子，以及青松道长留下的这柄拂尘，早就可以收入储物袋中了。
想要修行《洞玄金经》，那自己就得先学会识字。
所有的问题，又都回到了最初始的原点。
云阳深吸一口气，翻开了《万字书》。
饭要一口一口吃，故而云阳也不急躁。
凭借着宋大夫教自己的字根，在搭配着由浅入深的启蒙读物《万字书》，云阳开始一步一步学习起识字来。
不过虽然《万字书》是启蒙读物，但对于无人指点的云阳来说，仍旧有些困难。
尤其是一开始学习的时候，譬如一些笔画、模样相近的字，其代表的含义却是大相径庭。
又譬如明明是同一个字，放在不同的话语里，意思又是截然不同。
这些问题，都只能靠着云阳耐着性子一点点的啃噬。
……
时间眨眼来到了七天之后。
沧澜山山巅，掌门宋言面无表情缓缓下山。
虽神情有些疲惫，双眼余光中，却难掩心头激动之意。
而另一边，眼角中带着血丝的云阳看着自己已经通读过一遍的《万字书》，松了一大口气。
靠着武卒境后期的体魄，云阳可做到半月不眠不食不休。
故而这七天，云阳也是一刻不得闲，终于是将《万字书》完整过了一遍。
虽然其中还有些文字不太了解，但自己应该也可尝试去通读《洞玄金经》了。
不过变态老头，也就是宋青衣曾经多次告诫云阳：修行一事，急切不得。
故而云阳也没打算趁着现在就参悟《洞玄金经》。
云阳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准备歇息歇息，让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恢复过来。
倒是发财这两天醒过来几次，只是迷迷糊糊嚼了一些烙饼之后，便又稀里糊涂睡了过去，看得云阳是哭笑不得。
云阳跟在宋大夫身边，多多少少也学了些把脉的手法。
确认过发财的脉象正常，身体无虞之后，云阳也彻底放下心来。
正当云阳准备搂着发财好好睡上一觉时，院外突然响起了一道有些耳熟的喊声。
声音之中，尚还有几分不情愿之意。
“云阳！”
“你赶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