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大悲咒 心如止水顷刻破
“宋大夫，您这是要带我去哪？”
云阳跟在宋天阳的身后，开口问道。
宋天阳走在前头摆了摆手，示意到了就知道了。
云阳见状，也就不多问了。
刚出院子，云阳便看到了盘膝端坐着，面朝着青川九山的变态老头。
这几日老头除了每日进食，其余时间都端坐在此，也不知道是在作甚。
不过自从一起吃了几顿饭之后，两人的关系也缓和不少。
甚至有时变态老头还会站在一旁啧啧叹着看自己锻炼。
说起来这老头也真是的，每次吃完之后，一抹嘴一抬屁股就走，也不知道冲宋大夫说两句感谢的话。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老头是什么贵客呢！
如此想着，云阳心中却是打定主意，等后面自己没那么忙，一定要多做些什么，好好补偿宋大夫。
免得哪天这好吃懒做的老头直接被宋大夫赶走了。
天真的云阳还想着自己闲下来给宋大夫搭把手。
要是宋天阳知道云阳这个想法，肯定会笑掉大牙。
小子，你还有闲心思操心我？
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宋大夫带着云阳出了院门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
宋大夫转身看了一眼云阳，往身后一指。
“接下来你的修行之地，便在这里。”
云阳顺着宋大夫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道约莫两百丈的瀑布悬挂在两山之间。
银白瀑布自两山之间飞流而下，浪花四溅。
瀑布下方，有一方清可见底的潭水。
“轰隆轰隆……”
瀑布飞溅的声音仿佛一个被连续不停敲击的战鼓，萦绕在云阳耳边。
云阳看了看瀑布，没有一丝犹豫。
“敢问宋大夫，我该怎么做？”
宋天阳笑了笑。
“何时你能够在那块岩石上，扎马步坚持五个时辰，何时便算结束。”
顺着宋天阳所指，云阳看到了瀑布下方的一块巨岩。
再仰头看了一眼奔涌而下的银白巨浪，云阳点了点头。
“好！”
云阳二话不说，便将身上的衣物脱干净，装有老高骨灰的红布块被小心翼翼放在衣物上，随后一头扎入清潭之中。
作为曾经游走四方的少年，哪怕云阳才十四岁，也会些水。
虽然水性并非很佳，但游过这方清潭，自然不成问题。
正月未过，水中尚有些浮冰，自然是极冷的。
云阳一入水，便感觉到一股寒意将自己结结实实包裹了起来。
云阳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有那么一瞬间，云阳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苍山。
云阳不敢多做停留，一个猛子便来到了巨岩下方，随后探出头来。
从这个角度朝上看去，银白鲸浪仿佛从天而降。
再加上“轰隆隆”的声势，让云阳不由得心中升起震撼和窒息之感。
云阳小嘴微抿，伸手抓住了岩石突出的一角。
飞流三百丈有余的水滴毫不留情打在云阳的手背上、头上、身上。
云阳不管不顾，身子猛地一发力往上跃去。
下一刻，云阳两双带着厚茧的脚丫子，牢牢地踏在了凹凸不平的岩石上。
这时，这道飞流的瀑布才展现了它的威力和恐怖。
一道道水流走过三百丈，仿佛一道道利箭，毫不留情打在云阳身上。
哪怕云阳再小心翼翼，也难抵这份接连不断的冲击。
再加上岩石凹凸不平，导致云阳重心不稳，当即脚底一滑，额头磕在石头上。
自然，人瞬间便被冲到了清潭中。
至于云阳流下的鲜血，刹那间便被水流冲刷干净。
仿佛刚才那一幕没有发生过似的。
未过片刻，云阳又从水潭中爬起，双腿颤抖着试图攀上岩石。
可这一次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爬上岩石，便被卷入了清潭之中。
云阳也不知自己到底爬了多少次。
只知道自己浑身上下冷得发疼。
……
站在清潭边的宋天阳默默看着这一幕，心中升起一副感慨之意。
天下武夫，都是疯子！
不知何时，宋青衣已经站在宋天阳的身后，看着云阳又被卷入潭中，同样默然不语。
宋天阳回过神后，连忙冲着七高祖拱手一礼。
“高祖，云阳的体魄太过孱弱。”
“虽有蛟肉提升血气，但现在看来，要让云阳在这瀑底站稳，还是太过勉强了些。”
宋天阳的意思，无非是再给云阳多一点的时间。
宋青衣没有说话，只是一双小眼目不转睛盯着清潭。
“云阳啊！”
“凡习拳者，皆要下盘稳如磐石。”
“若是连站都站不稳，又如何挥出自己的拳头？”
“凡天下武夫，皆要历经万千艰难险阻。”
“若不是如此，又如何靠着自己的一身血肉与御风驾云的灵修一争高下？”
“为师相信你，即便没有九窍灵心。”
“就一双拳头，你亦能笑傲世间。”
宋青衣心中默默想道。
下一刻，一个脑袋从潭水中钻了出来。
一双被泡得发白的手再次抓住岩石。
宋青衣笑了笑，转身拂袖而去。
宋天阳见七高祖只是笑了笑便转身离去，一时之间也摸不着头脑。
也罢！
反正事不关己，自己又何必去操那个心？
想到此处，宋天阳干脆盘膝而坐，准备默念几遍大悲咒修修自己的心。
第十遍大悲咒念毕，宋天阳的心已平静了几分。
再睁开眼时，恰好看到云阳被冲入潭中。
看了看天色，已然日中。
时间还早，兴许云阳还有机会在瀑底站稳。
宋天阳如此想着，又闭上双眼，继续念诵佛经。
第三十遍大悲咒念毕，宋天阳的心似一方老井般波澜不惊。
又睁开眼看了一眼云阳。
这一次，云阳攀附着岩石，似是在喘息休息。
看了看天色，日已倾斜。
宋天阳心中清楚，随着时间流逝，云阳成功的机会便愈发渺茫。
无论是精力的流逝，还是寒冷的侵蚀。
都在慢慢将云阳推向失败的一方。
看来机会不大矣。
宋天阳轻笑一声，又闭眼默念佛经。
第九十遍大悲咒默念完毕，宋天阳的心早已平静至极。
仿佛这一刻，天地间再也没有能够让宋天阳的心为之波动的事物。
宋天阳又睁开眼看了一眼云阳。
只见云阳正趴在巨岩上，用身体承受着飞下三百丈后的水流冲击，连站起都极为困难。
已是强弩之末了吗？
看了看天色，距离夜幕降临不远矣。
那看来云阳今日注定无法在巨岩上站稳了。
宋天摇头轻笑一声，缓缓闭上了眼。
轰隆隆的水声，仿佛一曲单调至极的战鼓，响彻在天地之间。
而一场渺小至极的战斗，正在发生着。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第一百二十遍大悲咒默念结束，宋天阳觉得自己心如死灰。
即便是有人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自己也能一笑了之。
夜色已浓，也是时候了。
若是再让云阳耗下去，这小子的小命该交代在这里了。
宋天阳睁开眼，站起身来看向瀑布。
只见月色之下，一道黑影正在瀑布底下颤颤巍巍矗立着。
这一刻，宋天阳默念大悲咒所修成的平淡心境。
瞬间，只是瞬间。
便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