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去苍山 屋漏偏逢连夜雨
喜儿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但心中仍有几分怀疑。
“你……你真的要去苍山？”
云阳轻轻点点头，将怀里的发财递过去。
喜儿没想到，云阳会做出如此选择，一时之间不由得失了神。
让云阳等了片刻后，喜儿才手忙脚乱把发财接了过来。
那可是苍山啊！
他真的敢去？
或许只是少年郎好面子，想在自己面前争口气罢了。
喜儿摸了摸发财，开口道：“你也不用逞强，毕竟那苍山……也不好去。”
云阳看着喜儿怀里的发财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看来发财还是很喜欢喜儿的，在喜儿的抚摸下微眯着眼，一脸享受。
这只老不正经的家伙！
云阳心中暗骂了一声发财，冲喜儿抱了一拳，随后转身朝外走去。
喜儿顿时慌了。
“你回来！你到底要去哪？”
“苍山！”
“你冷静一下！”
“你会死在那里的！”
“没了我姐，我也活不下去了。”
已经走出药铺的云阳，轻飘飘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这话云阳说的倒是实话，没有春姐解蛊，那自己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但听在喜儿心里，又是另一个意思了。
看来自己低估了眼前这个少年的决心和勇气。
这一刻，喜儿心里有些后悔。
早知道，自己就不多嘴，不告诉云阳了。
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师父！”
“不好了！”
“出事了！”
一向冷静的喜儿，在这一刻彻底慌了神，一边跑出药房，一边大声喊道。
谁也没看到，躺在病榻上的赵思春，眼角似有晶莹闪烁。
而忙碌了一整宿，刚脱了裤子躺下的章妙手，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
“什么？那小子去了苍山？”
章妙手睁大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
“师父……呜呜呜……是我的错，我不该告诉他的。”
喜儿言语中，已有几分哭腔。
章妙手背着双手，在房间中来回踱步。
“你啊你！”
“唉……”
章妙手本想出言呵斥喜儿几句，可看到喜儿那副可怜巴巴模样，顿时又于心不忍。
喜儿这孩子命也是苦，刚看到这个世界就被亲生父亲抛弃，从小跟着娘亲相依为命，母女俩颠沛流离，直到后来遇到自己，母子俩才算彻底安稳下来。
这也导致喜儿平日里不喜与人亲近，显得有些冰冷。
所以喜儿对云阳没什么好脸色。
但实际上，喜儿是一个心地很善良的孩子。
外表的冰冷，不过是一层要强的伪装罢了。
撕开之后，便能看到喜儿的一片柔软。
而对于章妙手来说，喜儿不仅是关门弟子，更是自己的孙女。
“师父……现在怎么办？”
喜儿抽泣着问道。
“罢了罢了，只希望那小子不要太倔，知难而退吧！”
“你也是，日后少说几句话！”
“告诉云阳干嘛呢？”
章妙手摆了摆手，终于还是没忍住教育了喜儿两句。
行医之人，只救人不害人。
哪怕是无心之过也不行。
这是章妙手已经故去的师父传下来的规矩。
这也是城南医馆在黄原城风评最佳的原因之一。
如今喜儿说出了苍山，无形之中便是将云阳推上了一条绝路。
章妙手怎能不训斥几句？
喜儿点点头，泪眼婆娑，看起来颇为可怜。
看到喜儿这个模样，章妙手也忍不住宽慰道：“好了，你也不要过于自责了。”
“那小子也不是傻子。”
“这是他自己做下的决定，便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再说了，万一那小子福大命大，真的带回来苍山雪莲呢？”
喜儿低下头去，没有说话，只有淡淡的抽泣声和悔恨。
药房中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章妙手和喜儿都知道，从苍山带回来雪莲，这基本无异于痴人说梦。
“也是奇怪，这小子明明和那名女子并非亲生姐弟，为何宁愿置自己性命不顾，也要救她呢？”
章妙手摇了摇头，忍不住喃喃道。
“师父？你说什么？”
“他和那个姐姐不是亲生姐弟？”
喜儿睁大了双眼，更加不可置信了。
“那是自然，你看那小子穿的破破烂烂，大冬天的只穿着一双草鞋。”
“她呢？”
章妙手指了指躺在病榻上的赵思春。
不说穿的富贵至极，可衣服面料是极好的，脚上的黑布靴也制作精美，针线极密，明显非富即贵。
两人穿着差距如此之大，又怎么会是姐弟？
喜儿幡然大悟，想起了那个背着一柄破桃木剑的瘦弱身影，心中不由得嘟囔两句：“背一把破剑，就学人行侠仗义！还真当自己是少年侠客了？”
“可能那小子有什么非救不可的理由吧。”
章妙手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不紧不慢说道……
……
出了城南药铺后，云阳并没有冒失地奔向苍山。
毕竟到苍山上找雪莲，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当然要做好万全准备。
这一次，云阳没有吝啬。
身上五两银子，再加上八十多文铜板，准备尽数花出去。
至于那张十两的银票，云阳还是留了下来，给自己一个念想。
以后攒齐二十两银子，再从章妙手那里换回来那张银票。
等到正午时分，云阳身上已经多了一件棉衣，两件狗毛大衣。
防风毡帽、带着绒毛的手套、裤子还有鞋子，尽数被云阳穿在身上。
十四年来，这是云阳在冬天最暖和的一次。
零零总总加起来，花了足足五两多银子。
除了有些心疼钱之外，云阳心中其实很满意。
跺了跺脚上的崭新棉鞋，云阳露出了灿烂笑意。
仿佛这一刻，云阳已经忘记了自己即将要去苍山。
要说大衣其实还有更暖和的兔毛、狐毛等，但价格实在是太贵。
相对来说，狗毛大衣就要便宜许多，但保暖效果差了不少，因为狗毛偏硬，富人都不喜穿之。
不过相较于云阳破了洞的棉衣，自然是好了不少。
而且云阳还准备了两件，两件狗毛大衣一起套上，里面再配上自己的旧棉衣和新买的棉衣，云阳甚至觉得热的厉害。
云阳将大衣叠成包裹，背在自己的身后，准备好全副武装之后，云阳又花了足足三十文银子，买了二两猪头肉，准备先去一趟王记酒庄。
刚走到巷子口，云阳就听到震耳欲聋的怒骂声回荡在巷子中。
“老娘跟你说了多少次了！”
“少往家里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家里本来就挤就乱，你看看！”
“好好的一个家被你搞得乌烟瘴气！”
紧接着，便听到叮里哐啷的声音传来。
一大堆东西从王记酒庄中飞了出来。
云阳定睛看去，赫然是老高留给的自己的那些家伙什。
“你他娘的疯了？”
“让街坊邻居看笑话？”
“你要过不下去，就赶紧滚！”
一道精瘦身影慌忙冲出铺子，一看洒了一地的物件，顿时红了眼，回身指着身后的妇人破口大骂道。
“好哇！好哇！”
“王根生！”
“你是长气性了！”
“忘了当年老娘不嫌你穷的只剩裤衩子都跟着你，掏钱让你盘下铺子的时候了？”
“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现在都敢让老娘滚了？”
酒铺门前，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叉着腰怒骂道。
王根生叹了口气，心中的怒火瞬间熄了一半，只好无奈解释道：
“这……这些东西都是朋友暂时寄放到咱们家的，你……”
“朋友？你哪个朋友啊？”
“你帮他放东西！他给你钱吗？”
“一天到晚交些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有什么卵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什么人物！”
“狗屁不是！”
“今天老娘把话放在这里了，你要是还敢把那些破玩意儿拿回来，你就给老娘滚！”
王根生刚想说话，一扭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云阳，顿时愣住了，连忙冲着还在囔囔的妻子喝道：“闭嘴！”
随后才看向云阳，一脸地歉意和无奈。
“小……小云哥……”
“实在是对不住了！”
“唉！”
王根生吞吞吐吐，最后长叹一声，令人心酸。
“对不住什么对不住？”
“起开！”
妇人一把推开王根生，走到云阳跟前。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你的对吧？”
“让你白放了这么多天，也够意思了吧？”
“正好，现在你都给老娘拿走！”
“小兔崽子，你别以为咱家老王老实巴交的，就想着占便宜！”
“拿着东西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