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调情
吴子扬低头笑了笑，两只手还曲着撑在江楠两侧，他往前凑了点，黯然的眼睛离他近了几分，毫不避讳地看着他的双目，然后说：“礼尚往来，我也问问你。”
江楠被他这一靠近吓到了，语气有些僵硬起来：“什么？”
“你呢？有男朋友吗？”
江楠脑袋一片空白。
我该说什么。
什么男朋友？
男朋友。
我操，男朋友？
“我操”江楠憋红了脸，心里庆幸这里是一片黑暗，吴子扬感受不到他的脸现在烫得不行。
吴子扬的语气似乎在往上挑着：“我说错了？”
江楠咬牙切齿：“靠没有。”
“是没说错，还是没有男朋友？”
是吴子扬的风格，说话总是尖锐直接，能轻松抓住重点。
“”江楠想抬手捂脸，又没有多余的空间能让他抬起手，就默默低下了头，“好吧，没说错，也没有男朋友。”
“没前任？”他穷追不舍。
“没有，没有，你别问这些了。”
吴子扬看着他像个吃瘪的小狗，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才是纯情。”
两人缓了一阵，平息了燥热。江楠才反应过来，不解地看向吴子扬：“话说，你怎么知道的？”
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事，就连乔晨霖和白衾都不知道。
“直觉。”吴子扬说。
“直觉？”江楠重复了一遍，又道：“其实我也不是卡死吧，主要得看人。”
“是吗？”吴子扬笑笑，“喜欢什么样的，我替你把关把关？”
面前的人摇摇头：“我还没说完呢，你能用直觉判断我的性取向，看来你也不太直啊。”
不知是不是被说中了，寂静的黑夜中，吴子扬沉默了一会。
最后，他开口说：“也许吧。”
“哎，又是这个模模糊糊的答案，”江楠抬眼看看他，然后仰仰脖子靠回柜壁上，“那天早上在教室外，你说你不知道。”
楼下的操场上似乎结束了一场盛大的表演，人群欢呼起来，有人在尖叫着，涌起一阵躁动。
他感觉到吴子扬动了动手臂，接着就听到他说：“我手麻了。”
江楠道：“搭我肩上吧。”
吴子扬喝了口气：“真别扭。”
“又没有别人看到。”
“借你腰放放，”吴子扬说，“行吗？”
虽是跟他商量，他的手就已经搭在了江楠的腰间。
江楠啧了一声：“我能说不行吗？”
“不能。”
他听到吴子扬轻笑了一声，然后靠在他耳边说：“这个气氛有点奇怪。”
江楠往放在他腰间的手上拍了一下：“能不奇怪吗？正经人谁摸自己好兄弟的腰？关羽和张飞会在同一个柜子里说自己是同性恋吗？”
吴子扬被他逗笑。
外面的门忽然发出吱呀的声音，好像被人推开了，紧接着，有脚步声在外面徘徊来去，最后站在他们所在的柜子前顿了顿。
江楠的手臂瞬间失去了着力点，猛然一下往外栽，条件反射的去拽住吴子扬的手。
两个人重重摔倒在地，惊起一层灰。
“我操！”开柜门的学长被吓得差点弹了起来，连连后退撤到门边开了灯。
天花板上刺眼的光让两人眯了眯眼，江楠被灰尘呛得咳了几声，然后被吴子扬拉起来了。借着光，门边站着一个戴着眼镜的白衣男生，他似乎是被刚刚那一下吓得腿都软了，两只手无力地撑着墙，一脸茫然地看着柜子前的两人。
“”
白衣男生的手慢慢往墙上挪了挪，然后轻轻按下了开关，教室再次陷入黑暗。
他的声音弱弱的，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然后以一种神奇的速度溜出了教室，并把门也带上了。
吴子扬看了看江楠，江楠还是处于茫然状态：“啥？”
“不知道。”
窗外又溜过那个白色的身影，那个男生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看着僵持在原地的两人，默默扶了一下眼镜，然后轻轻迈着步子，绕开两人滑到了柜子前，提出一盒颜料又滑回门口。
他站在门边，抬头看了看吴子扬，又看了看江楠，扶正眼镜说了一句：“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你们了，实在对不起，你们继续。”
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又从窗边溜走了，江楠眨了眨眼，看向吴子扬：“打扰什么了？”
“关羽和张飞在一个柜子里调情。”
“”
两人绕过操场，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教学楼的楼梯回了宿舍。吴子扬拿着衣服去洗澡，江楠就一个人趴在阳台，点了一根烟，啪嗒啪嗒地抽着。
宿舍挨着操场，操场上的联欢晚会一直热闹，站在阳台上老远就能看见照射在平台上的橙色聚光灯，刺眼又夺目，还有抱着吉他，对着麦克风深情弹唱的人，唱到高潮处，人群挥舞着闪光灯的手机，齐声一起唱着。
还有边上那一架没人弹奏的钢琴，就像是被尘世遗落了的破陨，废弃了似的丢在了没有光的角落。
钢琴明亮清透的声音，本就和吉他小桥流水的感觉不一样，合奏时给人一种七十年代电影里，华裔与贫民的惊奇相逢。很奇怪。
江楠喜欢钢琴，喜欢万众瞩目，也喜欢那不同风格乐器的惊奇相逢，但脑海中的念头告诉他，还是不参加了吧。
不参加了，不合奏了，跟那些人保持距离。
跟那些，可以轻易做出自己不喜欢的行为的人，保持距离。
江楠从来没有觉得白衾喜欢自己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他一直对白衾持着“试着感化自己”的心情，白衾对他好，也有认真地帮他家里的忙，但白衾总是对他持有一种莫名的占有欲，让他难受。
最后，他觉得他对白衾还是没什么感觉。
江楠想，也许应该跟他做个彻底的了结。
他把烟拿在食指和中指间，低头吐了口烟，然后掏出手机。
jiang：白哥，不用喜欢我了
jiang：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
他又在输入框里打下了：我可能有喜欢的人了，然后想了想，掐着烟的手还是点下了删除，摁掉了这一排字。
吴子扬正好推门回来，看见了趴在阳台栏杆上的江楠，手里正掐着一支烟。
他慢慢关上门，道：“你还抽烟？”
江楠回过头，朝他笑了笑，把手机揣回兜里：“干嘛？以为我是三好学生？”
“没有，”吴子扬把衣服扔到上铺的床上，“只是一直都觉得你长得乖乖的。”
江楠笑着别过头去，又看向了暖光萦绕的热闹操场，人群正在庆祝什么，欢呼雀跃着尖叫。
“长得乖乖的，是什么形容？”江楠问。
吴子扬走到他旁边，也趴在栏杆上：“就是看起来很好欺负。”
江楠笑出声来：“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