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行政楼七楼走廊上密密麻麻蹲满了学生，校长办公室里，几个“领军人物”背着手站了一排。
“说说吧，谁带头打的架。”何普宁面无表情地坐在办公桌后，如炬的视线来回扫视，“赵贤里，你来说。”
赵贤里就是那个校赞助的儿子。
“是三班的小丫头先骂人的。”
小丫头红着眼刚要反驳，许若宇就激动地上前一步，“何校长，你看我们洛洛被他欺负成什么样了？好好的小姑娘腿上划了那么大一个伤口，以后留疤了怎么办？”
何普宁这才看到施洛洛腿上的伤口，皱着眉头说：“这是谁弄的？”
“他。”三班人怒气冲冲，许若宇的食指赫然指向赵贤里。
“你先去医务室处理伤口，那个女同学，你陪她一起。”
顾一柯带着施洛洛走了，何普宁敲了敲身前的桌子，“严禁打架斗殴排在校规第几项？赵贤里，你说。”
赵贤里抿了一下嘴，没开口。
何普宁冷哼一声，又看向许若宇的方向，“你说。”
许若宇喘着粗气道：“第三项。”
“第三项！”何普宁安静地重复，“今天晚上是为了给高三的学长学姐们践行才给你们放的假，你们不但不珍惜，还聚众斗殴，多人混战！保卫处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我们遇中建校百年，什么时候出过这种事？你们让我大开眼界啊，不但出了，还是三班的，二班的，一班的！”
说到“一班的”时，何普宁重重拍了下桌子，沉闷的声音震得人心里发慌。
他们都没犯过校规，只听说上一个触犯校规第四项的人领到的处罚是停课一周，家长亲自到校接人。
宋清风头铁解释道：“何校长，是二班的人侮辱我们，我们才打起来的。”
张嘉文超级委屈，不想哭但是泪腺不受控制，金豆子“吧嗒吧嗒”地掉，“二班的人说我们是一班的跟屁虫，说我们的成绩都是靠讨好一班得来的，还说我们怎么努力都不如他们。”
“谁想触犯校规聚众打架？但是他们对我们人身攻击，语言侮辱，我们怎么能忍得了？”许若宇努力平复心情，“而且明明是他们无缘无故说我们吵。操场又不是休息室，我们玩我们的，关他们什么事。”
“懂了。”何普宁点头，“本来是没打算打架的，但是你们觉得他们侮辱了你们，所以你们是为了自己的名誉而打的架？”
三班人集体点头，何普宁又问：“那一班怎么掺和进去了呢？”
陈慕作为代表，说：“他们说的话也侮辱了我们。”
“我们没说！”赵贤里激动地怒吼。
“你们说了，而且就是你说的！”
眼看着几个班的人又要吵起来，何普宁又用钢笔点了下桌子，“行了，在办公室里还大呼小叫，不成体统。这样吧，你们也知道，法不责众，你们本身也就是因为成绩打起来的。那就以下学期分班考试为标准，哪个班的平均分更高，哪个班在今天的这件事中就不承担责任，反之，成绩低的那个班负全责，怎么样？”
三班人点头同意，二班这几次考试都不如三班，心里正憋着一口气，也想表现一把，于是也点头同意了。
“校长，那一班呢？”赵贤里问，“一班怎么罚？”
好学生都或多或少会被校领导特别照顾，何普宁想了一下，说：“这样吧，这场混战一班参与度最低，而且不得不承认，人家成绩就是比你们好，所以考试没一班的事，但是下次考试在场的不许退步，否则通通国旗下念检讨。”
一班的众爸爸第一次在办公室不敢抬头，讪讪地点头答应。
“还有一件事。”何普宁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那个说了脏话的小同学，明天单独交一份检讨上来。也不用写太多，三千字就够。”
说了脏话的许若宇差点在校长办公室哭出来。
当天晚上，学神大人的宿舍聚集了十来个求贤若渴的有志之士，苏煜泽早就做完了家庭作业，此刻正百无聊赖地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看他哥给那群“士”授业解惑。
“所以说你们是因为和二班打群架所以不得不和校长立下生死状，用分班成绩来保释自己？”
许若宇蔫了吧唧地说：“泽儿，别用那么鄙视的语气阐述好不好？我们也是为了班级的荣誉啊。”
“那就，先谢谢你们的努力付出了？”苏煜泽往前伸了下手，“给我递本书看。”
“好说好说。”许若宇递了本政治高考例题，“泽儿，你是要和我们一起努力了吗？”
“你多虑了，我就是看个睡前故事而已。”
睡前故事看了两个小时，凌晨一点，许若宇不知死活地继续把数学题怼到君久念面前，“久念哥，你再看看这题，我觉得联立方程就行了，可是方老师让我们设x。我不会。”
君久念矜持地打了个哈欠，语气软软的，带了些无奈，“拿来我看看。”
苏煜泽眼疾手快地夺过，“哪题？这题是吧，折好，明天我教你行吗？教到你会为止行吗？”
眼前人面带微笑的同时咬牙切齿，许若宇愣了一下，说：“可是久念哥比你讲的细致很多……”
苏煜泽当场变脸，许若宇立刻爬起来，“今天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呢，久念哥辛苦了，谢谢久念哥。清风快起来别占着人家的桌子了，华仔把人家的地理笔记放下，文儿过来，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在偷偷抄学神的数学笔记。”
一群人被许若宇连推带拽，好说歹说地劝走了。宿舍终于安静下来，君久念困得眼圈发红，语气比那些身负生死状的人还委屈，“为什么你们班和二班的赌约，我却成了最累的人？”
苏煜泽揉着人家的肩膀把他推进被窝里，“回头让他们每人每天给我们君老师补偿一瓶草莓汁，好好犒劳一下我们君老师的辛苦付出。”
“我的辛苦就值一瓶草莓汁？”
“嗯，再加一盒牛奶饼干？”
“行。”
君老师很负责任，此后很久，君老师课后讲堂都在晚上十点半准时开始。来他们宿舍听课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干脆都留在教室，三班的学习氛围空前浓厚。
盛望感慨万千，心说名誉果然是第一学习动力。
六月底，遇中公告牌换成了新的，那个霸榜三年的第一终于换了人，由本届高三一班的顾一文取而代之。君久念知道后失落了很久，毕竟取代一个连续三年在榜的人和取代第一次上榜的人两者相比，第一个显然更有挑战性，也更令人期待。
苏煜泽安慰他，“没事，每个人都有可能取代别人，哥哥，你要做永远都不会被取代的那个。”
君久念笑了笑，“嗯，我不但要做第一，还要做那个无法被别人取代的第一。”
“不过真没看出来，顾一文就是顾一柯的哥哥。哎，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曹副校那件事，第一个提出反对的就是顾一文。”苏煜泽说。
“嗯，有机会可以认识一下。”
时间过得真快，当初被曹副校气哭，在一段时间里提到这个名字就会冷脸不爽的男孩子，如今也能坦然地回忆起从前荒唐的种种。
七月十三号，遇中高二届期末考试暨高三分班考试正式开始。
君久念第一次在考前紧张，“你说我这段时间教他们的能有用吗？万一弄巧成拙了怎么办？”
“哥，我以前英语八十。”苏煜泽指了指自己，“现在一百二。”
苏煜泽是君久念亲自一对一很用心很用心地教的，和三班其他人不一样，在君久念的心里这两者根本不能比。
“你知道吗，我现在宁愿自己考差都不想他们失常发挥。”
“好了哥，别担心了。他们要是敢考差了辜负你的一番心血，我就把他们一个个抓起来吃试卷。”
君久念没忍住笑了一下，抬起脸很萌地说：“还有你，你要比上次考得更好知道吗？我为了给你做那个语法知识点概括熬了好几个夜，你看我黑眼圈。”
君久念小小一只，抬着头冲他眨了两下眼，就跟撒娇似的。苏煜泽顺势捧住他的脸，语气温柔又坚定，“下学期我坐你后面。”
考试快开始了，苏煜泽目送着君久念走进第一考场。他一个人留在走廊上傻乐了一会才转身，结果扭头就看见同一考场的许若宇抱着两只胳膊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干嘛？”苏煜泽挑眉，“偷窥成瘾？”
许若宇笑得不怀好意，“泽儿，表白了？”
“怎么可能，我哥根本不让我早恋，你做什么梦呢？”
许若宇迅速变脸，“那你俩没事整那么暧昧干嘛？你知不知道你盯他盯得跟老婆似的。”
“干嘛，碍着你单身狗的眼了？”
“怎么，你不是单身狗？”
生日以后他和君久念的相处日常越来越亲密，真的有一种两人在热恋的感觉，被许若宇提醒，苏煜泽蓦然发觉自己好像还没表白。
甚至不知道他哥的态度。
苏煜泽默了，突然替自己悲哀。
所以考试的两天，苏煜泽除了和君久念在考场分开的九个小时外，其他时间都和他哥形影不离，动不动就要问一句“哥，听说你们班有一对情侣啊？被老师发现了吗？他们感情还好吗？你有没有想谈恋爱的欲望？”
君久念一一作答：“好像有，好像没有，好像挺好，大概没有。”
苏煜泽敏锐抓住重点，“大概？是哪个小妖精动摇了你的心？嗯？”
君久念看了小妖精一眼，突然笑着问：“阿泽，想要小嫂子吗？”
苏煜泽收敛了表情，扭头就走。
君久念小跑着跟在后面，问：“怎么了？你不是对我的感情生活挺关心的吗？给你带回来一个小嫂子还不开心？”
苏煜泽闷头向前走，“不要，别带，不开心。”
小孩子生闷气的样子太可爱了，君久念加快了步子追上他，仗着自己个子比他矮就直接蹦跶到他背上，贴着他耳朵哄：“你不要我就不带，你别生气了。”
苏煜泽没吭声，双手环住他哥的腿。
君久念搂着他的脖子，“阿泽，泽儿，泽泽？”
小孩没反应，君久念干脆学着许若宇的样子，语气含笑地调戏道：“宝贝泽，小宝贝，宝宝？”
小宝宝背着大宝宝，死死咬住后槽牙，“你能闭嘴吗？”
“哦。”君久念闭了嘴，很快又张开，“你不喜欢我叫你宝贝泽吗？或者是小宝贝？还是……”
君久念无所畏惧地冲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道：“宝宝？”
苏煜泽脚步踉跄，差点把人丢下去。
苏煜泽：关于我被我的宝宝叫了宝宝这件事。
君久念：关于我未来男朋友不许我有男朋友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