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帮人帮到底
“唯一……幸存？”
见我和赛琳娜满脸疑惑，诺拉轻叹了一口气，点点头道：“二位或许有所不知，就在昨夜，亚德蒙家宅邸发生了一场大火，据悉是一伙强盗组织所为，据目击者称，这些强盗组织很有可能就是最近一直活跃在法兰西斯帝国和库拉大森林内的魔虹组织。相关情况已经上报帝国圆桌骑士团了，所以二位只要关心接下来这份委托即可。”
当听到“魔虹”的字眼时，我和赛琳娜互相对视了一眼，在心中有了各自确切的答案。
一切的线索几乎都表明这场大火就是贵诺手下的魔虹组织所为，但如果贵诺想要的是亚德蒙家族的产业，那么他大可不必做到杀人灭口的地步。也有可能…是威胁吗？或者他所图的东西比这更有价值？
不过既然对手已经明确，那么我就可以先听听接下来这份点名我们的委托是什么样子了。
诺拉将那份委托交到我的手上，赛琳娜这时也充满好奇地凑了过来，用下巴抵住我的肩膀，慵懒地打着哈欠。委托的内容简单到超乎我们的想象，就是和其它星阶委托者一样的清理杂物的小活儿。
我不甚理解地看着眼前满眼神秘的诺拉小姐，她也明白我的意思，继续说道：“关于这份委托，我能做的就只是确定您二位是否接受，其它内容我无权顾问。”然后朝我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神色。
直觉告诉我，这张委托单不能接。
原因非常简单：
按照公会的说法和得到的情报来看，阿尔泰娅是亚德蒙家族唯一幸存的人，如果这次委托真的就只有清理杂物这些活儿这样简单的话，那肯定不会专程点名让我们来完成。点名到我们，也就是说我们足够独特。
那么接下来进行另一种推论，如果亚德蒙家族真的是被贵诺灭亡，那阿尔泰娅就有足够的理由和动机来找我们——因为我们确实足够独特。相较于其它星阶冒险者，我们与他们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们跟派拉蒙克和亚德蒙这整件事都有所联系。
而且火灾发生的时间真的过于巧合，那么在一定程度上，亚德蒙家的火灾与我们也有一定责任。虽然我们可以说那个委托只不过是从贵诺手中救出人质送还宅邸，前者的报复当然不会算在委托内，但总的来说，这些还是因为没有根除后患所引起的一系列问题。
那么从当事人的角度来考虑，除了我们可能再也没有其它更好的人选。如果这样考虑的话，那么之后的逻辑就都可以说的通了：为了勾引我完成真正的委托，故意引我们来到这里在这份诱饵一样的委托单上签字吗？那她将那剩下的大部分委托金给我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如果我是阿尔泰娅的话，我大可以用这剩下的委托金直接要挟来的实在。
既然对我来说根本不痛不痒，那我肯定没有理由去冒这样的风险完成这单委托后面那个“真实的委托”了。我又不是行侠仗义拯救别人于水火的勇者，更不是多管闲事要让人人都圆满的圣母。除了我那份《人类观察学》的报告以外，任何事都与我无关。
当然赛琳娜和赚钱另算……
当然如果这份委托能加钱的话另算……
于是我起身，微笑着看隔间内一扇隐蔽在阴影中的小门，牵起赛琳娜的手，对着那扇暗门开口道：“还请容我拒绝这份委托，亲爱的阿尔泰娅小姐，很不幸，这场交易是极不公平的。况且…您甚至没有押上半点筹码，这不符合游戏规则。”我无奈的摊开手，摇了摇头。
我看了看震惊之余又饶有趣味盯着我的诺拉小姐，微笑着解释道：“至少，这点观察力我还是具备的。”
阴影内侧的一面墙壁在机关齿轮的咔咔声中缓缓向后滑动，一个年龄在十六七岁左右的女性从那扇门后缓步走来。少女左肩缠着绷带，因为一夜未眠而双眼无神。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表情，愤怒？无奈？还是说绝望？
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女仆装的裙摆后，对方向我们行了标准的女仆礼，接着平静地开口道：“您好，福尔雷先生和赛琳娜小姐，我希望…您可以接受我的委托……”
“凭什么？”我冷冷地说道。赛琳娜和诺拉都被我忽然改变的语气吓了一跳，不解地看着我。
“可是…我觉得我给您的条件已经足够您出手……”
“那是我应该得到的，阿尔泰娅小姐，请您不要异想天开。况且，现在那两亿拉克已经在我手上了。”我指了指那一箱金币，继续道“我想我已经对您说明过了，亲爱的阿尔泰娅小姐，您没有谈判的筹码。”
“……”
阿尔泰娅憋红了脸蛋，低着头思考着什么，忽然地，几乎快哭出来似的猛然抬头看着我，哽咽地说道：“可是…可是您明明可以……可是我…我已经给您足够的诚意了啊呜呜呜呜……”
赛琳娜几乎是用一种请求的眼神看着我，但显然我根本没有做错什么。一分钱一分货，我不可能做又有危险又亏本的买卖。
“非常抱歉，阿尔泰娅小姐，如果您真心想让我完成这份委托的话，那么，请您正式地，严谨地考虑一下重新定一个委托，而不是用欺骗的手段，用最少的本金来打发我们。”我阴沉着脸，继续说道：“我们虽然是星阶冒险者，但我们一点也不傻。”
“对…非常抱歉，福尔雷大人！”
被彻底压垮的阿尔泰娅放弃了所有抵抗，颓然地坐在地上，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哭出了声。
赛琳娜轻叹了一口气，轻抚着我的肩膀，虽然对结果无可奈何，但她还是能理解我的做法——因为收益和风险实在不成比例，作为前赏金猎人的她肯定也能理解我的做法。
“不过嘛……我倒是有一个提议。”一直沉默的赛琳娜忽然开口道。
哭泣的少女停止了抽泣，愣愣的坐在地上盯着赛琳娜的眼睛。
“据我所知，您是亚德蒙家族的女仆长，那想必您应该精通女仆的礼仪和贵族规则吧？”
闻言，阿尔泰娅缓缓起身，虽然不解，但还是行礼道：“失礼了…赛琳娜大人。”
“如您所说，我的确是亚德蒙宅邸的女仆长，可是这和…”
“可以用你的身体来交换哦。”
“欸？！？”
赛琳娜冷不丁一句话，震惊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
此刻，房间内沉默的氛围几乎压抑了在场的所有人，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场上只有震惊的诺拉小姐、捂着红脸低着头的阿尔泰娅，还有完全不知所措的我！
诺拉看我的眼神已经改变了……
我是变态吗？
“啧。”赛琳娜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拜托，我比你更无语好嘛？
“我的意思是说，可以用阿尔泰娅小姐脑袋里的知识来抵债嘛。”
我恍然大悟……但是不要用这么令人误解的表达啊！
事实确实如此。最近我正愁如何混入更高级的圈子，以完成我对人类各个阶层更全面的观察和记录。仅仅通过在街上到处逛，在酒馆到处探听中下阶层人类的活动是完全不够的。但为了混入法兰西斯帝国的贵族圈子，礼仪是必不可少的课程。
尤其是基于帝国“必须与至少一名异性伴侣一同参会”的规定，赛琳娜的礼仪课必须提在日程上。
思考过后，我缓缓开口道：“那么，让我来修改一下这个提议，如何？”
刻意顿了顿，我继续说道：“阿尔泰娅小姐，我们可以帮您救出韦鲁斯先生和希尔薇小姐，不过作为条件，您要作为赛琳娜的私人教师，教她关于贵族礼仪和女仆礼仪的一切。这样可以吗？”
低头思考良久，仿佛是下定决心似的，阿尔泰娅深吸一口气，极度平静地说道：“还有一个不情之请，福尔雷大人，当然，我会追加筹码…”
见我没有打断她的意思，阿尔泰娅仿佛终于鼓起了勇气，坚定地继续道：
“杀了派拉蒙克·劳埃德·贵诺。”
极度平淡的话语下，竟然隐藏着一股与眼前这位柔弱小姐完全不符的杀气。
“条件是——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