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一下
宫殿的柱子是圆形的,两个柱子之间镌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金漆的凤尾呈圆弧状向上翻卷。
殿内的浴池也是由极其稀少的玄石所制,氤氲的水汽弥漫上来,白皙的臂膀搭在两旁,若隐若现的是女子昳丽的容颜。
岑又又被吓了一跳,因为在浴池里的那张脸赫然是柳婉儿!
“娘娘,如今陛下对您可是情深义重。奴这一辈子都未曾见过他这样宠幸一位女子。”嬷嬷端着手恭敬地站在边上,低着头称扬之词滔滔不绝。
岑又又发觉这里的人,和上次一样,看不到她的存在,她有意无意地走动了几步。
铺垫得差不多了,嬷嬷清了清嗓子,收回谄媚的笑,恢复了平日凶巴巴的面貌,说道:“所以娘娘,你应当抓准时机诞下龙嗣才是。”
呵,果然。
说来说去都是子嗣。
“我知道你的意思。”柳婉儿嘴角向下扯了扯,神色不太好。
转而想到了什么,又缓了缓,“不过也是。陛下这么爱我,这般深情我又怎会不愿?”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嬷嬷很满意,从一旁的宫女手上拿来乌鸡汤,看着柳婉儿喝下便离开了。
殿中静了下来,只有宫女舀水的声音。
岑又又看了一会儿,正要想办法出去,毕竟她真没偷窥人家沐浴的癖好。
“噗通!”
身后一阵扑腾,岑又又一回头就看见柳婉儿卡着宫女的脖颈,语调却缱绻温柔:
“你说……陛下因为怕我觉得地位悬殊而产生自卑,故意扮作张生日日与我相会。他是真的爱我么?”
“爱!自然是爱的,娘娘这般天香国色,陛下……”宫女死命掰着逐渐收紧的手,破碎的声音从口中冒出,“陛下自然爱得……不可自抑。”
柳婉儿手上力道松了松,眉心舒展开来,双目迷离皆是对陛下的痴恋。
唇边的笑渐渐荡开,倏忽间那双盛满星色的眸被仇恨占据,恐惧爬上了柳婉儿的脸。
画面又变了。
她跪地膝行,难以置信地捂着自己心口上的伤。
昔日对自己万般温柔的“张生”亲手将刃插进她的身体,只为了延续自己白月光绿姹的性命。
“陛下,妹妹才是该珍惜的人,为了臣妾这一濒死之人,你不该…不该强取她心头血来予我。”
绿姹病怏怏的,说起的话仿佛风一吹就要飘散。
一旁看戏的岑又又:绿姹?绿茶?这名字起的可真有品味。
可那偃国国主眼都没眨一下,捆仙索紧紧绑着柳婉儿,转眼第二刀就要接踵而至。
柳婉儿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她笑得凄切又讽刺,指尖握得泛白:
“哈哈哈!张生啊张生,你可知我为等你一场凡俗婚礼等了整整五年?”
“你又是谁,也配用梦魔的血来逆天改命?”
化成一条青蛇,柳婉儿不费吹灰之力挣脱开枷锁,殿内血雾炸开一片,她直冲进断魂塔。
岑又又就看着她一路与众魔厮杀,伤痕累累,最后得到断魂塔的入口奇遇。从此她漂泊人间将所有负心之人拽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之前柳家镇的种种怪事都有了解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前朝覆灭也有柳婉儿的手笔。
江禹,应该也知道这些吧……
岑又又想起他一箭射杀柳婉儿的场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随着幻境逐渐深入,溺毙感愈发强烈。
意识恍惚起来,穿越过来的过往种种在脑海里快速回放。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衣领一紧,岑又又被人从清川河拽着出来。
新鲜的空气钻入鼻腔,大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岑又又的脸上重新有了些血色,沾了水的睫毛颤了颤。
湿润的手钳住她的下巴,带着刺骨的冰凉,“就这么想死吗?”
“岑又又。”
后面三个字听得岑又又一激灵,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抬头。
江禹的薄唇抿成一条线,四目相对的时候,他倏地收紧手指,暴露了心底的一丝躁郁。
幻境中,只有不愿意主动离开的人才会在出口出现时不能醒来。
方才岑又又昏迷不醒,他以为她不想回来了。
而清川河有收魂定魄之效,情急之下他将人丢了进去。谁知岑又又沾了水,像个秤砣一样往下坠,若他反应再慢一些……
后果不堪设想。
“嘶。”岑又又吃痛,倒吸一口凉气,“没,我只是被困在里面了。”
她不敢不答。
下颚上的力道骤然消失,白衣飘飘的青年已不再看她。
岑又又见他不说话,昂首看去,她的心跳仍然不受控制剧烈跳动着。
天穹之下朦胧的月光洒在江禹的肩上,衣袂翻飞。
岑又又脑海中想起了一句话——
他是清风朗月,是山川河流,亦是人间厉鬼。
“把许映婵带回去。”背对着岑又又,江禹不再出声。
他总觉得从幻境出来后,岑又又变得更加疏离了。明明梦魔口中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可……
【叮-发布临时任务:监测到主角身体有一些不能形容的不适,请宿主对主角进行无微不至的关怀。
完成任务后宿主将会获得积分+2、气运丹一枚。】
正要将瑟缩在一旁,完全不在状态内的许映婵带走,系统发布的任务令岑又又心动了。
虽说柳婉儿那番话让她内心有些抵触和江禹的一些互动,可是仔细一想她和江禹之间不过一层师兄妹的关系,人家利用他一下——好像也说得过去?
毕竟她也在利用江禹,通过他来完成系统任务。
岑又又顿时茅塞顿开,只要她没像原著那样疯狂招仇恨,男主也不会这么早杀她。
等攒够积分,阻止黑化,她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想起方才下颚冰凉的触感,岑又又揣摩了一会儿系统隐晦(大误)的意思。
扶着许映婵,岑又又酝酿了一会儿情绪,走到江禹身边,讨好道:“不知师兄近日是否有感到畏寒体虚?”
“你想说什么?”江禹侧头,分了她一个眼神,额头有条浅蓝色的竖纹若隐若现。
“我……那个……”话卡在喉咙,岑又又竟说不出口了,嫣红爬上了她的耳根,“就那个,方才接触到师兄的时候,我发觉你的手有点冰。”
江禹听她在旁边一直说一些废话,出奇地没有不耐烦,潜意识里他已经将她划入了一个未知的领域。
直到下一刻。
“你手这么凉,会不会是肾虚啊。其实这个东西没什么好避讳的。”
岑又又目光热切,善意地补充道:“只要多吃些山药韭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