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浴室的门被推开。
里面裹着浴巾的沈羡：“！”
高烧39度以为出现幻觉的卓拓：“……”
静默。
彻底的静默。
浴室内外一片寂静，只有轻微的水声和两颗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会看到沈羡。
这个幻觉太离谱。
面无表情地关上门，默数了三秒，第二次推开门。
这次四目相对。
而后卓拓耳尖的红色一层一层地叠加，浅粉到鲜红色。
烧糊涂了吗？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突兀的幻觉？
沈羡被水润湿的长发轻搭在精致的锁骨上，肩颈边上有一支隐隐约约的花朵纹身。
这个场面太过真实，卓拓难得露出一脸愕然的神情。
下一秒，脸上先被无情残酷地滋了一管子的水，然后双眸被一只柔软的手紧紧地捂住。
背脊瞬间僵住。
在卓拓看不见的地方，沈羡踮高脚，脸烫到不行，声音近在咫尺。
她嗓音带着羞涩的颤意，边吼：“卓拓，你果然就是个大变态，大变态，超级大变态!”
“……”超级大变态卓拓的眼前漆黑一片。
沈羡似乎气到破了音。
就算目前没有视角，卓拓依然能够想象她此刻应该像炸毛的小凶兽，龇牙咧嘴要凶猛啃噬对手的那种。
对着他，沈羡就全然不是外人眼中甜美爱笑的模样。
她的掌心是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周围的温度仿佛比往常还要炽热。
卓拓喉结不由得上下滚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确实是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只剩下心脏疯狂鼓动的声音。
沈羡会将他人道毁灭的。
绝对会……
卓拓脸上的温度一升再升，分不清是因为高烧还是别的什么事情。
没到他理清楚。
沈羡张嘴就在他脖子上狠狠地咬一口，接着使劲把人推出去，砰然甩上浴室的门。
“……”卓拓被这个大力女给推到地上去，坐在地上半天没回神。
刚才脸上没防备被滋了一管子的水，眼睛差点废掉。
水珠顺着凌乱漆黑的额发往锋利狭长的眉眼经过，再蜿蜒流过清晰明了的下颌线，最后滴落到地板上。
卓拓抹了一把脸，几乎反光的地板映出他此刻的狼狈失态来。
谁还想得起十分钟前他的模样。
脖子隐隐作痛，好啊，沈羡是真的敢下口。
卓拓捂着颈脖，都气笑了。
刚站起来，又听见浴室里的沈羡在吼：“卓拓，都怪你这个神经病！我的换洗衣服全湿了，你叫阿旸重新拿一套给我！”
卓拓站起身双手插兜，唇线抿紧，冷冷酷酷地盯着浴室的门，想说：关我屁事，就不叫。
就不叫！
就不叫！！
隔着一块门板，沈羡持续破音输出：“立刻！马上！”
卓拓：“……”
-
沈羡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卓拓在穿上衣，刚套上。
听到开门声回眸看她。
沈羡白皙的脸染着红晕，也不知道是被气还是被浴室热气蒸红的。
他刚才下楼没看见沈旸，所以她身上穿的是他灰t恤和灰色裤子。
虽然衣服宽松，虽然衣服颜色灰扑扑的。
但是沈羡是好看的，漂亮的，还显得软软的,像只可爱的灰扑扑的兔子。
很快，卓拓皱眉谴责自己居然产生这个念头，小凶兽穿什么本质都是凶的。
切记，切记！
沈羡手指攥紧，抬着下巴睨着卓拓，吐出三个字：“不要脸。”
很好，某女子开始撩架。
卓拓手上的动作一顿，习惯性露出讥讽的笑容，眼也不眨地看着她：“谁？”
沈羡气势很足，憋着火，唇角却一勾：“你说呢。”
卓拓语调慢条斯理，每个字却能气到人：“你以为是我想看的吗，谁让你出现在我房间的，这是我房间里的浴室。”
沈羡红着脸：“我……”
“怎么，现在想要假装不知道这是谁的房间？”卓拓也知道自己张嘴就是讨打拱火，奈何多年来面对沈羡条件反射就是要言语反击。
他挑衅的语气：“姐姐演技好差。”
一个枕头飞过来，卓拓反手挡开。
第二个枕头飞过来，他单手抱住，并抬眸看气呼呼且脸色通红的沈羡。
按照惯例，接下来两人就是一场嘴炮大战，更进一步的战况是升级成肢体大战。
这两年他们每次碰上，都是火花四溅的氛围。
只是此刻卓拓也很不自在。
想了想，决定扯个善意的谎言：“那个，我……我真的没看见什么。”
“鬼信！你……”沈羡下意识开始扣手背，不自觉十分紧张地看着他：“真，真的？”
卓拓心虚地先移开了视线，手臂一晃，把枕头扔回床上：“嗯。”
沈羡：“要是说谎，你这辈子没有女朋友，不，还没有老婆！”
好无理的一个女子。
那朵锁骨下方的花朵纹身他又不是第一次见。
卓拓猛地看向她，磨牙：“全看见了，怎么着吧。”
“……”话音刚落，眼前一黑，是沈羡扑过来，直接把他按到了床上。
纤细的双腿夹住他腹部，两根纤长的手指微微曲起做成爪子状，在他眼前晃，嘴里狠辣辣的威胁：“我，挖，你，眼，睛。”
卓拓被撞得有点头晕眼花，双眸还来不及聚焦，习惯性扯唇冷笑：“你挖。”
沈羡对着这张脸，这双眼，没办法下手，爪子一直倔强地悬在卓拓的面孔上比划。
焦灼中，她硬是演技爆棚憋出一滴眼泪，眼眶发红，尾音依稀哭腔：“你，过分！”
明知沈羡在演他，卓拓语气还是软了下来:“我不是故意的，真不知道你在浴室。”
沈羡：“道歉有用？”
卓拓皱眉：“想怎么样，给你看回来？”
沈羡：“看就看！”
谁怕谁啊，她不认怂的。
两人对视足足五秒。
“行。”卓拓轻拍腰腹两侧的膝盖，神色不太自然：“让开。”
“……”沈羡才立刻从他身上跳了起来。
卓拓从床上坐起身，手指动动，修长的手指搭在衣摆下面，没再动作，然后看着她。
沈羡挑衅开了口：“继续啊，怂了？不好意思了？”
卓拓唇角微勾，下一刻突如其来捉过她手腕扯近床沿：“想看回来是吧，你自己动手。”
把沈羡的手往腹部按，眼底仿佛滋生着灼人的温度：“我绝不抵抗。”
触碰真实到震撼的接触，坚硬的腹肌，沈羡的手指忍不住微微蜷缩。
一秒。
两秒……
呜呜。
实在顶不住！！
她怂！
她就是怂了！
行不！行不！
沈羡面红耳赤，摔门出去之前颤颤抖抖地扔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
一楼的客厅有开放式厨房。
透过窗能看见外面逐渐磅礴的大雨，伴随着大雨还有冰雹砸下来。
沈旸压根不知道下楼买菜的那段时间楼上发生了局部肢体冲突。
他在做晚饭。
以前的沈旸是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后来的后来，为了省钱和赚够学费，他和沈羡省吃俭用，吃了整整一年多的廉价泡面。
吃泡面吃吐吃伤了，这辈子不愿意再闻到泡面的味道。
期间沈羡还因为营养不良晕倒过，所以这两年为了能让姐姐吃得健康和营养均衡，便硬是学了几道沈羡心水的菜式。
沈羡的脸一直在发烫，问他：“有冰块吗。”
“怎么了。”沈旸从冰箱里拿出冰块装好递给她。
“长针眼了。”沈羡拿去捂脸降温，窝到沙发里看电视。
沈旸疑惑地看了她好几眼。
长针眼？为什么是冰块捂着脸颊？
卓拓很快冲完澡换了一身休闲装下楼，稳稳地端着水杯在沈旸身旁喝水。
灶上在熬着汤，冒着热气。
卓拓喝完水，目不斜视一心一意地盯着这煲汤。
绝对没有半点眼神余光给到不远处穿着他衣服散漫窝在沙发的某人身上。
看到他唇色苍白，面色也不太好，沈旸问：“我在玄关看见医院开的药了，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只是有点发烧。”卓拓声音沙哑得挺明显，精神有点萎靡。
认识那么久了，沈旸知道他的性格，就是凡事很能忍。
不太放心去拿温度计对着他额头一测：“艹，393！你这样不会烧成傻子吧。”
他声音有点大，窝在沙发上占据遥控器在换台的沈羡手一顿。
电视就此停在一个综艺节目上。
卓拓不是很在意，“没事，我从医院打完针水才回来的。”
沈旸：“那等会一起吃饭，垫垫肚子再吃药。”
卓拓没拒绝，看他在洗土豆，问：“需要帮忙吗。”
怎么可能还让高烧的病人干活，再说卓拓和他姐姐一样，只会越帮越忙。
沈旸：“你去看电视，等着吃就行。”
卓拓半天没挪动步伐，沈旸笑了，压低声音：“你们见面掐了？”
卓拓看他一眼，语气幽幽：“明知故问很有意思？”
好友火气不小啊，沈旸开始削土豆皮，随口道：“你们之间的相处太奇怪了，也不知道哪来的不可调和矛盾？老实说，如果不是明确知道你理想型不是沈羡这样的，我会稍微怀疑你暗恋她，可惜你们斗得厉害，实在容不下半点暧昧啊。”
卓拓没说话，重新倒了一杯水，水挺烫的，这次杯子差点没拿稳。
-
饭后，一楼客厅。
屋外暴雨。
屋内沈旸拉上了所有的窗帘，调好音响，用投影仪放起了沈羡出道前期的一部小短剧。
沈旸笑点算高的，看亲姐这剧小短剧居然笑出了鹅叫声。
无他，18岁的沈羡演技太瞎了，还有剧情也奇葩到令人失笑的程度，完全能当搞笑片看。
可是这个明明是个悲剧片。
里面沈羡主演的女主的遭遇可惨可惨了，又失恋，又遭遇成长的痛之类的。
说真的，沈羡不是很介意回头看看以前的自己，也不介意沈旸坦率的情绪表达。
只是莫名有点介意他爆笑的时候，客厅里还有个卓拓！
就算屋内光线昏暗，就算仅仅只能看到卓拓似乎面无表情的侧脸。
谁知道他心里是不是也在嘲笑自己？
沈羡脸在发烫，抬腿轻轻踢了踢前面的沈旸，希望他收敛点。
这傻子还在笑个不停，笑到肚子仿佛要抽筋。
“……”沈羡真的有点生气了，脚下用了点力度，甚至脚趾夹肉的大招都使出来。
亲弟还在哈哈哈哈哈，没有止住的意思。
这人怎么皮粗肉厚不会觉得痛？！好生气！
沈羡还想故技重施。
没想到下一秒，她纤细的脚腕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
也是这个时候，卓拓的背稍稍往后靠，没转头看她，依然目不斜视地看着屏幕。
沈羡瞬间收敛，边假装自己还在看小短剧，边下意识要收回腿。
抽了几次没成功她就有点懵。
沈旸在搞什么鬼？
“？”沈羡察觉到脚踝被人握得更紧了些。
10秒。
半分钟。
足足一分钟过去。
？？？
她脑子里的某根线才慢悠悠地搭上，猛地看向卓拓的后脑勺。
也是这个时候，卓拓很轻地笑出了声。
超级低哑的声线，轻轻两个字：“笨蛋。”
“！！！”
沈羡感觉自己的心脏一下子骤停了，全身的热气争先恐后地涌上脸颊。
心口失去控制，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