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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线索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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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阳城外的田间有着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嬴煜等人骑着战马一刻不停,迅如疾风。

    这可就苦了被拖在马屁股后面的纨绔青年,已然不成人样,衣衫破碎,满身尘灰血痕。

    巡逻的鸿州州军见是边军行事便皆选择视而不见,无人敢管。

    地头农夫全部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热闹,同时议论纷纷。

    “这人是犯了啥罪?这也太狠了吧!”

    “不对!你看那人是不是州牧的侄子?”

    “我瞅瞅,还真是!活该!呸!”

    “苍天有眼!这个人渣终于踢到铁板了!”

    ……

    范阳城门处,陈彬早已带着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等候。

    其实他也不想来,但无奈大秦律法有明令。

    非战之时,除京都外,所有城池官员在知有皇族抵临时必须城门相迎。

    陈彬一袭官服于众官之前站立,背如笔直,面容和善,气质沉稳。

    大有一副清官诤臣的模样,也足以看出其城府极深。

    他眼如深邃之渊,望着愈来愈近的漫天尘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吁……”

    到了城门处,嬴煜扬手停马,身后骑兵也令行禁止,顷刻间止住战马,军阵丝毫不乱。

    陈彬带着众官齐齐躬身行礼,“参见三殿下!”

    “诸位不必多礼!”

    话罢,嬴煜瞥了一眼后面,立刻有两名亲军下马将奄奄一息的青年拽到陈彬面前。

    众官一片哗然之后又全部寒蝉仗马,生怕引火烧身。

    陈彬一眼就看出那是自己的侄子,虽然心中有雷霆之怒,但表面上却并未显现出分毫。

    还再次拱手行礼,语气谦恭道:“多谢殿下饶舍侄一命。”

    见到陈彬如此稳重,嬴煜心头一沉,不愧是一州之牧,果然非同一般。

    于是他决定出言挑衅,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线。

    “陈州牧就不想知道令侄所犯何罪?”

    陈彬听闻此言淡然一笑,“殿下非跋扈之辈,舍侄如此下场定是咎由自取。至于罪名,最大之错无非在于冲撞殿下罢了。”

    嬴煜眼有冷意,握紧了手中缰绳。

    此语以退为进,言外有意,矛头直指他的所作所为。

    在场的官员都能听得出来,这就是说他仗着皇子的身份胡作非为。

    然而陈彬的言语进攻才刚刚开始,他捋了捋胡须,又道:“殿下,下官还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嬴煜眼眸微眯,“陈州牧但说无妨。”

    “殿下久经战阵,杀心过盛,实属正常,然此番归京,朝中诸公喜和恶戮,还望殿下约束己身,以免惹犯众怒。”

    这句话比之上一句还要犀利,简单来说就是指责嬴煜嗜杀成性、暴戾无道,到了京城必为众矢之的。

    不仅如此,还有另一层意思:

    这范阳城是我陈彬的地盘,你给我收敛一点!

    这些嬴煜自然听得出来,不过他的心性也非常人可比,不会被轻易激怒,但反击还是要有的。

    “陈州牧实乃我大秦股肱之臣,所言极是!鸿州官清民安,陈嬴二旗共扬,大人功不可没!”

    此话一出,气氛隐约间大有针锋相对之势。

    众官一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大气都不敢喘。

    陈彬仰头与嬴煜对视了几秒,犹豫片刻后选择让步。

    他终究还是外官,明面上与皇族对峙不是明智之举。

    加上这一句陈嬴二旗共扬,被有心之人传出的话恐性命不保。

    但低头不意味着认输。

    陈彬是典型的笑里藏刀之徒、心机似海之辈。

    他眼睛一闭一睁,歹毒计策便成型于心中,拱手道:

    “三殿下缪赞了。今夜戌时下官于府中设宴,一来为殿下接风洗尘,二来为舍侄赔礼,望请殿下屈尊赴宴。”

    “陈州牧之邀,我岂能有半分拒意?到时定会赴宴。”

    嬴煜虽不知陈彬打得什么算盘,但可以肯定的是这老小子没憋好屁。

    而这宴席他也不得不去,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陈彬见嬴煜一口答应下来,眼带笑意,身子向旁侧去。

    “殿下一路劳顿,快些前往驿站休息吧。”

    嬴煜嘴角勾起略有深意的弧度,扬鞭下令:“进城!”

    范阳作为鸿州首城,北境第一城,繁华程度与京都相比也不遑多让。

    街道两边满是商铺与小摊,行人与各地商队络绎不绝,热闹至极。

    城内驿站所在之地四通八达,交通极便。

    嬴煜安排好一切事务后换了一身云白色锦衣,带着褚宗一起低调出城。

    路上,褚宗穿着黑色劲衣,不解地问道:“殿下,我们去城外所为何事?”

    “调查粮草。”

    得到这个回答,褚宗更加一头雾水。

    “查粮我们不应该在城内查吗?”

    嬴煜顿感心累,耐心解释道:

    “陈彬贪粮无非为钱,所贪粮草可低价售给范阳本地粮商,如此一来,他们就都是一丘之貉,在城内调查无异于徒劳。”

    “可城外怎么查?”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俩人出城后一直围绕着一块块麦田徘徊。

    过了好久才遇到一个老人。

    老人坐在地头,正望着麦苗出神。

    嬴煜上前主动打招呼道:“老伯,您在这干什么呢?”

    老人转头一看, 紧忙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这位公子,老朽只是在田边歇息一下而已。”

    嬴煜善意一笑,出声询问,“老伯,您在范阳生活多久了?”

    老人脸上泛起回忆之色,咧开嘴露出所剩不多的牙齿,回道:“老朽从出生就没离开过范阳。”

    “那您可见过往北去的运粮队?”

    “每年都见过,这几年他们有些奇怪,在离城不远的时候总会分出一部分来。”

    嬴煜听此暗自激动,线索这不就出来了嘛!

    他赶紧趁热打铁,又问:“那您可知他们的去向?”

    老人伸手指向了西北方,“老朽记得西北有个山谷可以储粮,粮队也有好些马车往那边去。”

    官家运出的粮草自然不能堂而皇之地再运回城内。

    所以嬴煜猜测城外一定有着一处地方可以存粮,好让城内粮商自己运回去。

    此刻老人的话正好验证了他的猜想。

    只是单凭脏粮不足以定罪,还要再获得范阳粮商的账簿,两者结合才能治下死罪。

    然而仅靠自己的话,想在范阳成事太过困难,必须在范阳找到一个可靠的盟友。

    他第一个就想到了鸿州将军苏翼虎。

    各州执掌州军的将领都是由朝廷指派,虽官职是州牧属下,但实际上是辖制州牧的存在。

    可是现在无法确定苏翼虎到底沦没沦为陈彬的鹰犬。

    嬴煜稍加思索,再次相问:“老伯,城中州军可曾与衙役起过冲突?”

    老人一听此问瞬间来了精神,环顾四周后拉过嬴煜,在其耳边低声道:

    “公子是外地的吧!这范阳城乱着呢!州军与衙役起冲突都是常事,甚至有在街上大打出手的时候!”

    州军归属鸿州将军,衙役归属州牧。

    从基层的矛盾就可以看出来两者不和。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若将苏翼虎拉拢过来,掰倒陈彬的把握就又大了几分。

    嬴煜都不曾想出一次城就取得了如此之多的信息,心情大好。

    又与老人闲聊了许久,一直到夕阳半掩于山巅,他才同褚宗回城准备参加宴席。

    他们走后,老人继续静静地坐着,身后却多出了一个黑袍人。

    “你越界了。”

    黑袍人语气听不出喜怒,但他的手伸向了腰上别着的铁扇。

    老人感受到了汹涌的杀气,从容不迫地笑道:

    “天相,你不是也没出来阻止嘛!老朽自然就当是默许了。况且三殿下能想到此步,得到消息是早晚的事,老朽助他一臂之力也无伤大雅。”

    天相冷哼一声,铁扇大开,凌厉气势陡然释放。

    “规矩就是规矩!江湖之人不准插手国事,无论是何目的!”

    “唉……那便战吧。你下手轻点,老朽一把老骨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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