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你觉得大众会相信抱着你的人不是你男朋友吗？如果这院子解释，你觉得你的形象会更好还是更差？”经纪人发来的消息连用两个反问句鞭笞着想法单纯的叶之晖。
“可是他真不是我男朋友啊。”叶之晖弱弱的打字强调。
经纪人发来消息后继续杳无回音，叶之晖退出聊天窗口，发现了一条微信好友申请，来自剧组的群，点开一看，对方头像是日落黄昏，昵称叫“庾”，十分没有新意，她一下就猜到这是谁，再一看对方发来的招呼，果不其然：
“之晖，我是庾一暝。”
叶之晖点了“同意”。
两人加上了微信好友后，对话框依旧安静，庾一暝没有强行与她开启尬聊模式。她随手点击进去看了看庾一暝的朋友圈，只有几张风景照，没什么特别的。
群里导演发了明天的开工时间，叶之晖回了个“好”就抓紧时间补觉。等到清晨的闹钟把她叫醒，他便认命的爬起来，随剧组的车前往内景拍摄地。
这次的剧本既然是有关羽毛球的，那就不可能少了练球的场景。剧名叫作《决战》，叶之晖饰演的武风是体院羽毛球专业的一名在校学生，她原本技术水平非常高，但输了一场大赛后忽然陷入瓶颈，被其他的同学甚至师弟师妹追上来，而她始终原地踏步。这时她的恩师推荐他去一所偏远的民间羽毛球学校进修段时间，杨旻饰演的黄严正是这间学校的羽毛球教练，而庾一暝饰演的汪淳是该所学校的学生之一。武风初来乍到，对这里的一切都是怀疑与不认可的，而汪淳也看不惯城里来的黄严，处处和他作对，结果第一次较量就输在她手下。武风心气很高，自然会找教练黄严指教，相处间滋生了情意，而被他打输的汪淳则三天两头要和武风较量，想扳回一城。三人在这里上演了一出有关羽毛球的故事。
今天的戏份就是在城中体育馆的羽毛球场馆拍摄，算是武风进山里学球的前情。这部分的内容暂时没有杨旻和庾一暝的戏份，可当她穿着运动套装赶到拍摄地时，却很诧异地发现庾一暝也在那儿。不过叶之晖分不出功夫同他闲聊，进山之前的戏份不少，她得抓紧拍摄。
与她在球场对战的是一名职业运动员，拍摄时三两下就把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导演回看监视器时觉得打得不够精彩，又和运动员提出了对场面和细节的要求，所以运动员重新调整策略，和叶之晖对打了好几个不同的回合。等到导演终于首肯后，叶之晖感觉自己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叶之晖刚坐回候场的躺椅时，人还没从刚才的激烈运动中缓和过来，胸腔剧烈起伏着，口干舌燥的，嘴巴也合不拢。叶之晖拿起躺椅上自己的杯子，刚要往嘴里灌却发现杯子已经空了，她把杯子放在一边后左看右看，想找找有没有多余的矿泉水，结果愣是没瞟到。
正在这时，坐在旁边围观的庾一暝似乎发觉到了，主动递过来一瓶矿泉水：“给。”
“谢谢。”叶之晖笑着接过矿泉水，想拧开却尴尬地发现胳膊完全使不上劲，拧了好几圈瓶盖也是枉然。她无奈的抬起头，就听到庾一暝说：“我帮你。”
庾一暝取过那瓶矿泉水，只见他指节粗粗的大拇指和食指包覆住瓶盖，轻巧的一拧就听到了空气泄露进入的声音。
叶之晖一边道谢一边接过矿泉水，再旋开瓶盖，咕噜咕噜地灌着矿泉水，直到觉得肚子里再也装不下才停手。
“你今天又没戏，怎么过来了？”叶之晖注意到庾一暝换了身灰色圆领t恤和牛仔裤，脚上踩着双黑色板鞋，应该是他的私服。叶之晖一眼扫过标签，都不是奢侈品大牌，穿着非常朴素。
“我在酒店待着也没事，不如来片场学习观摩会儿。”庾一暝一副认真上进小新人的模样。
“习惯还挺好的，那刚才你看出什么了吗？”
“感觉有压力了，我得加练羽毛球了……”庾一暝弯唇，说完整个身子笑得往后仰了仰，t恤领口也顺着滑了滑，露出了藏在脖子根的一颗黑痣。那不是一颗小痣，而是一个引人瞩目的黑痣，随着庾一暝的说话或动作若隐若现。
叶之晖收回目光，肯定地说着：“我也得练球，刚才快被教练虐趴下了……剧里咱俩打球的对手戏还不少，万一两人都菜的话，导演不得急死？”说着抬脸幻想起导演急得头秃的模样，忍不住坏笑出来，颊边的小梨涡也散发出小恶魔的味道。
两人闲聊几句后叶之晖又被叫去拍球馆的文戏，这一部分原本算是她的特长，大段大段的台词也难不住他，但偏偏今天这场戏有许多涉及羽毛球领域的专业词汇，所以她背得磕磕绊绊。中途cut了几次后叶之晖懊恼不已，忍不住打了几下自己的嘴。
导演知道她一向对自己要求高，也不多劝，而是说：“你到旁边再理一理台词，我把其他的没你的场次先拍了。”叶之晖便退到一边，抓紧挤出来的时间记台词。
因要拍其他场次，场馆的布景会有略微的变化，道具师赶快安排工作人员一起搬道具，见庾一暝在旁边没什么事，便问他能否过来帮忙。如果是其他演员有可能会摆架子拒绝，但庾一暝是纯纯新人一枚，自然不会拒绝，而是努力在片场卖着力气搬道具。场馆的体育器材又重，没一会儿他就出了一身汗。等到把置景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摆好后，他与其他工作人员退到了一遍，旁观着拍摄。
无所事事的庾一暝观察着片场：急躁调度的导演，气定神闲的摄影师，永远风风火火的道具师，还有脸上表情不一的演员。庾一暝瞥了一眼，恰巧见到穿着白色速干t恤、黑色速干裤的叶之晖在候场区的角落里忙活，来回转悠着背台词，一只手还在空中指指点点的，大概是在辅助记忆。叶之晖脸上的表情时喜时愁，实在非常好分辨她的背词进度。遇到记得不熟的地方，皱脸的叶之晖马上握着台词本往脑袋上一敲，隔老远庾一暝都能听见“啪”声，她真是半点也不心疼自己的脑袋。
等到把其他演员的场次拍完后，半个道具师庾一暝又被抓了壮丁，帮着工作人员还原之前的布景。道具师大概有点不好意思，说：“等会儿请你喝奶茶……”
“不用……”庾一暝笑着拒绝，“大家都是为了这部剧，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两人正说着奶茶呢，还真有奶茶的外卖送到，只见妆发师提着一大袋外卖走进来，兴奋地说道：“各位喝奶茶啦！旻哥请大哥喝的下午茶！”
众人原本就累得半死，听到这儿自然一窝蜂地涌向奶茶。一时间嘭嘭嘭拆奶茶的声音不绝于耳。
妆发师见袋子里还剩好几杯奶茶无人认领，便叫嚣说：“还有谁没领奶茶的？快过来领！不然我就全喝喽！”说着在人群中穿梭，务必要将奶茶分发给每一个人。她正好走到候场区，见到庾一暝空着手便递过一杯奶茶：“你怎么不主动领啊？”
“我怕不够分……”庾一暝说了声“谢谢”接过，一触到杯身冰得厉害，便先放在一边，打算等它没那么冰了再喝。
“怎么会不够分呢？都是算好人数的，旻哥可细心了，人也没架子……”妆发师嗔道，又看了看袋子说，“还剩好几杯……”她见到叶之晖在角落里背词，又兴高采烈走过去：“之晖你还在背词呢，先休息一下，喝杯奶茶吧。我记得你不是特别爱喝奶茶吗？这是旻哥请大家的。”
“我不喝了，刚才喝了特别多矿泉水，现在压根喝不下……”叶之晖握着台词本，撅着个嘴对化妆师姐姐撒娇。
“难道一点儿都喝不下吗？”化妆师举出一杯奶茶诱惑着叶之晖，读着上面的标签，“你瞧，芋泥啵啵奶茶，这不是你常点的那一款吗？你忍心就这么弃它而去？”
“真喝不下，姐姐你替我消灭了吧……”叶之晖脸上挂起笑容，叫人不忍拒绝她。
“那你现在不喝，带回去喝也行啊，没人逼着你现在喝……”
“回去也喝不下，今天运动过量太累，啥都不想喝……”叶之晖脚底抹油企图开溜，“姐我得去拍戏了，不跟你说了……”说完就直奔导演而去。
“这多浪费……”妆发师说着便把多余的几杯奶茶放到候场区的小桌上，任有需要的人自己饮用。
庾一暝坐在一边，感觉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他取出来查看，原来是剧组的群消息，大家都在感谢杨旻的奶茶投喂，他也随大流发了个谢谢的表情包。杨旻很大方的回复说不用谢，还问大家奶茶好喝吗，如果不好喝下次再换别家。大家当然是回复好喝，还有不少人晒出片场齐饮奶茶的照片，就连导演也入镜头了。
杨旻又发出一条消息：“之晖忙着拍戏，都没空喝奶茶吗？”
庾一暝点开照片，图中导演和叶之晖在交谈，两人都没喝奶茶，但导演倒是握着一杯奶茶。
有人顶着“妆发师”的昵称回复道：“她说喝了太多矿泉水，所以喝不下奶茶。”
群里逐渐安静下来，大伙儿也分别把奶茶消灭掉，投入了拍摄。叶之晖这一遍拍摄时台词说得非常流利，只拍了两次就过了。等到导演宣布收工时，才深刻感觉到这漫长的一天结束了。
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妆发师恰好在旁边，还同她闲谈着：“刚旻哥还在群里问你怎么不喝奶茶呢？”
叶之晖不在意地收拾东西，说：“喝不下才不喝的。”
“嗯，我也是这么在群里替你解释的。”妆发师灵机一动，“你晚上去哪儿吃？要不咱们这几个人一起去聚餐吧？”
正是一呼百应，奋战了一天的战友又一齐去祭五脏庙，从竞技体育的残酷世界里离开，回归到车水马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