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一次杀人
等待从来都是一件令人不舒服事，毕竟等者所在意的未必会让被等者珍视。
好在这次没让人久等，人来了，骑马乘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来的三人气势十足，一看就是久居高位的人物，随从更是披甲挂刀，远远不是管家们所带来的杂鱼可比的。
王举三人见救兵一来就撒丫子跑了过去，一番痛哭流涕后将杜淳风的恶毒一一描述。
杜淳风就那么看着，他在意的是这三个人会如何处理这件事，王举三人能跑回去也是他故意放走的。
看着看着杜淳风失望了，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恶，只见那三人听着王举三人的话非但不加责怪，反而轻拍安抚。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这一幕会让人觉得乃父慈祥，但此情此景又情何以堪。
在杜淳风火气冲脑时，王父先行发难了：“大胆狂徒，当街行凶，目无法纪，来人给我就地斩杀。”
周父与赵父纷纷点头道：“王兄所言不错，这等贼人不杀实在天理难容，来人，你们也去，别让他跑了。”
眼见甲士刀剑出鞘，周遭百姓见事态不妙后惊慌而散，那些暗叫可惜的人声被人潮无情的踩在了脚下。
杜淳风笑了，笑的有些癫狂：“如此草菅人命还理直气壮，你们可知这三子所犯种种恶行？”
王父见百姓散了也就不再遮掩：“恶行？天真！他们犯点小错算什么，不过你对他们动手就是你的错，所以你的行为才是恶行，明白了吗？”
杜淳风一愣道：“我打人，我不否认，可他们所犯的那些事又该怎么说？”
赵父一笑道：“贱民而已，如何能与我等子嗣相提并论，你以为和你们一样，有我们在，你和你所指的人就得受着，和你说这么多不是让你死不瞑目，而是告诉你，下辈子老老实实的，别不自量力。”
周父不耐道：“和他浪费什么口舌，你们还不动手。”
杜淳风道：“慢，杀人容易，我想问问你们，这样想，这样做可曾后悔。”
王父愣了一下道：“后悔，后悔的也只是没有直接让人杀了你，凭多废话。”
“可笑！”
“天真，动手吧。”
杜淳风看着迫近的甲士道：“你们也不明辨是非吗？”
甲士们不由得愣了一下，但刀光骤起
整件事从开始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时辰了，消息自然也就不胫而走，百姓只知道有个胆大包天的人在太岁头上动土了，心情自然也就不一。
善者皆为杜淳风惋惜，好人就要被迫害了，没有不值，只有感叹世无天理，恶人当道。
无辨善恶之人则觉得乐子这么快就要结束了，无趣而已。
当权者无心者嗤之以鼻，胆敢触及这个圈子，那就死不足惜。
有心者则派人暗中观察，毕竟他们才是真正的实力型人物，也就对都城各方所发生的事敏锐的很，比如城门那几颗头颅的事就入了他们的耳，现在所发生的自然也就使楚王更为敏感。
天下不管是谁的，但共通处都是他必须要掌控着。
踏实，不是坐在那里无所顾忌，反而是看谁都不安分。
有个势力一直在其提供资源的情况下供他驱使，只要资源足够，对这些人来说就一句保证，高枕无忧。
这就是散修联盟，联盟可以说是各国帝王的保护神，摒弃噩梦的屏障。但有一点前提就是，只保命，供消息，其余一切都不参与，如同墙壁里的石子般，存在着，却无迹可寻。
散修联盟对于修行者的事三缄其口，只字未提的情况下露了一手就将这些王者征服了，或者说是让他们妥协了。
联盟的条件就是不问来处，用资源供养他们就可以，保证就是，哪怕天下易主后也可以让王者们活得不赖，而其中的恩怨纠葛与他们无关，他们会和新的接替者开始一场不为人知的交易。
楚王此刻怀抱美人俯嗅体香，柔酥小手似有光泽，而美人送其嘴边的玉角杯上的温差令他从迷离中回神。
短暂的回味时，一内侍低手捧着锦盒而来。
楚王眼神一眯仰头饮进杯中物，他温声言道：“回房里等我！”
那美人娇羞轻嗯恋恋不舍而去。
洛水清，如果杜淳风在，那一定会认得她。
楚王打开锦盒，一折叠纸片小字工整简练：城门处首级无故自然，当有世外之人出现，放心便是，他不会对你不利。另、赵普、周特、王朗之子被陌生人打，惨，原因你应该清楚，这三人也带兵去了。
简讯读完，楚王沉思中将其烧掉喃喃自语：“世外？何解？武林高手吗？嗯，还是这打人的有意思，可惜的是不该和权利作对，我就不佩服你的勇气了。”
与此同时，杜淳风牙龈暗咬发了狠，踏步而行道：“是非不分，助纣为虐者，残！”
片片雪亮刀光下，是因愤怒而起的拳头，拳影重叠中刀断人飞。
一簇簇尘土飞扬里是抱臂惨呼的甲士，他们奉命行事不假，但明显对这些事已经习以为常，麻木吗？
杜淳风没有看到，看到的是他们眼中那抹让人厌恶的骄傲，那是因能被恶魔们赏识的骄傲，这让其难以置信，明明该护佑百姓的人却不明道理的为虎作伥，不为耻，反为荣，这是何等的悲哀。
拳头精准的将甲士那执刀的贱骨打碎，杜淳风不在意他们也和正常人一样的痛苦感受，不值，他相信这些人改不好了，于是毫不留情的让他们变成了残废。
长久的作为恶魔们的铠甲，那种恶的气息又怎么能轻易的就去除呢，废了他们惯用于欺负弱者的手臂，那他们也就失去了对恶魔的价值。
甲士们后来的路被杜淳风交给时间了，在失去爪牙与靠山的境地下，被善恶两相厌的苟延残喘着，直到发臭。
铠甲碎了，恶魔的真身也就被杜淳风轻易的找到了，他的愤怒依旧不减，已然动了杀心，他知道王父等人只是大恶的一部分，哪怕仅仅是这人间之恶的一角，却让每天都有无辜者成为其肆虐的牺牲品。
天罚吗？见鬼去吧，其宁愿被罚也不想让这样人活下去了，他心底的那份纯真此番被冲击的不轻。
站在六人面前的杜淳风喃喃道：“当好人不好吗，这样会都很好，干嘛非要伤害，伤害，再伤害！”
惊恐万分的王父等人想跑，但那犹如灌了铅的腿似乎在此刻背叛了他们，杜淳风的话让他们不寒而栗，那语气太渗人了，让人打心底里往出冒凉气。
跑不动想求饶的他们话不曾出口就永久的闭嘴了。
“噗”
周特、王朗，赵普三人的头被杜淳风随手斩下，头颅在坚硬地面滚出很远后，尸身才栽倒在地。
目瞪口呆的王举三人吓的哀嚎跳脚，看着他们死命爬离尸身的杜淳风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
那些家丁四散奔逃而去，这时候他们知道了命是可贵的。
人生在世，平安才是他们最需要的，什么大腿，什么主子开心了就能赏赐点啥的念头，在此刻都飞灰湮灭了。
惊慌失措中王举三人想找个平时可以呼来喝去的手下都办不到了，有三人尚在，但那三个管家已经被吓得昏死了过去。
此刻绝望的他们将希望放在了杀害他们父亲的凶手身上，这是他们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这也许是一个人一生中最大的悲哀，他无关善恶，为了活命已经没有了底线。
王举痛哭流涕的朝着杜淳风爬去：“好汉，英雄，大爷啊，饶命啊，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你说怎么办都成，只求您放了我，我发誓，我改，我一定改”
“啪”
耳光响亮，王举为了活命不惜自扇耳光，他想着眼前的人就喜欢抽他，现在他自己抽自己应该可以活下去吧。
有了这个理由，有了开头，后面的也就顺理成章了，他不想身首异处，不想像他爹一样一声不吭的就脑袋搬家了，他怕！于是耳光越来越显得惶急了起来。
赵琪，周涛见王举如此，他们出于不想丢命的原因也紧随其后的学着。
那些断臂的甲士们踉跄的退走了，有愤恨，有痛苦，但都不敢出声，连一句狠话都不敢说，毕竟身为高官的主子们连个遗言都没说就被宰了，他们小命尚在已是万幸。
杜淳风看着眼前的三人一言不发，耳光与求饶的声音成为了这里最后落幕。
王父三人的头颅满是尘土，但那难以置信的目光依旧保持着，不知是因为杜淳风一言不合就杀了他们，还是因为那平日里对他们毕恭毕敬，爹长爹短满是孝心的儿子们此刻的举动而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或许也是希望他们的儿子以后可以给他们复仇，又或者就是干瞪眼的看着希望破灭。
掌刀落，一切静止，没有了恬燥，一切只是冬日暖阳下的色彩，血，很热，人，已死。
杜淳风平静道：“耳光或许能救你们，但救不了你们的种种恶行，如果有下辈子，希望你们能明白耳光也救不了你们，能救你们的只有你们能有一颗不恶的心。”
杜淳风看着六颗脑袋有些眩晕，他不是第一次见血，但却是正儿八经的首次杀人，杀了六个，与其毫不相干的六个人。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轻声道：“唉，当初没杀取我性命的老汗王，如今却杀了六个因一碗豆花而丧命的人，难到是我变了吗？”
他有些怀疑自己了，这时候豆花店的门开了，蹑手蹑脚的夫妻二人护着田地子来到杜淳风身边扑通一声跪下了。
杜淳风一愣，赶紧相扶：“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田地子！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他有些哭笑不得，但夫妻二人还是倔强的给其磕了一头：“恩人，谢谢你，这礼你必须受了，我们代表被他们迫害的人给您行礼了，为了这些坏人让您摊上人命官司，我们对不住您啊！”
说道这里老板娘开始抹泪了，而老板也开始唉声叹气。
杜淳风先把凑热闹的田地子拉到身后，再次用力将夫妻二人拽了起来，不用力不行，这夫妻二人应该是真的被感动了，非得要磕一个。
杜淳风颇为感慨道：“火气压不住了，也是无心的，你们也不必如此。”
他显得不以为意，他杀的是恶，并不是因为某人，但这事又如何解释呢，路有一条，都在走，感觉是不一样的，目的更是天壤之别。
普通人求平安，而他求的是心安。
“哥哥你好厉害，我也想这样。”
田地子在杜淳风身边比划着，阳光里的小脸红扑扑的，不知是冻得还是兴奋的。
杜淳风看了他一眼道：“知道吗？杀人不好，我其实有些后悔的，或许该多点耐心的，你长大以后要做个好人，让更多的人成为好人，那一切就都好了。”
背着包袱的夫妻二人看了眼杜淳风提着的六个木盒，又看了眼教导田地子的杜淳风，他们想，真快，那刀在哪呢，都没看清楚脑袋就掉了，这是杀人不好吗？
他们又想，真好，坏人死了，大快人心。
他们又想怎么不见官差来呢？
想到这儿时，便看见了城门处的官差已经等候多时的样子，他们一脸的紧张与戒备，消息早就传出了，这次没有像以往那样让他们去拼命，而是守候待令！
城门处的官差不禁在想，现在杀人者来了，他们会有出刀的机会吗？有消息传，那些兵甲们不堪一击，他们可以拦住此人吗？
正当城卫与官差犹豫着要不要阻拦时，正当夫妇二人对那如同鬼门关的城门战栗时，杜淳风停在了城门下，不多不少相距三丈。
他停下了，因为他察觉到了一股隐晦的气息，那气息不强，也就筑基境界，但是偏偏出现在这里，那就有意思了。
城卫与官差没有因为杜淳风停下而松了口气，如果上峰有了拦截的死命令，那遵从就是，但是却偏偏没有说明，所以这有好有坏的命令对他们而言都是架在脖子上的刀。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城卫一见那些人的衣着，当即心里有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