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大牛的线索
工人们一边咒骂着老板黑心，一边继续忙碌着手里的活计。
刚才回二蛋话的那个年轻的小伙，嘴里犹自嚷嚷道，要不是看刘头可怜，我早就不想干这活了。
原来那位刘头是他的顶头上司，虽然是这里的中层领导，但日子照样也不好过。
他经常面临下面员工的抱怨，员工受不了这恶劣的环境以及压榨，都想辞工不干了，而老板可不管下面人的想法。
他们拼命地压榨像刘头这样的中层，中层的考核，和你干的活，以及下面的人息息相关。
人走掉了，你负责招聘，你找不到人，活干不完，那就你自己干，你的考核和薪酬，自然大受影响。
二蛋和他开玩笑，现在外面世道不好，能赚钱的活不多啊，大家都在勒紧裤腰带生存呢。
先前那小伙子恨恨道，天下乌鸦一般黑。
我来牛场之前的一个老板，虽然也不是个啥好东西，但还是没有我们现在老板黑的，最起码在那边让我们吃饱喝足还是没问题的。
实在是在他那边干，工作比较清闲，工资也只有这边的一半，我都养不了家 ，糊不了口了。
依我看，这天下的老板啊，就没几个好东西，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色。
二蛋笑着说，那你要好好努力啊，争取干几年，自己也去当个小老板，到时我去投奔你，帮你打工啊。
你可要给我工资开高一点哦，福利也要好一点哦。
小伙子粲璨一笑，摸着自己的鼻子说，等我当老板啊，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当老板，也许薪酬不会很高，但还是希望员工能吃饱吃好的，这样最起码才有力气干活啊。
如果有个生病啥的，也能够略尽人道主义的关怀，而不是像我们现在的黑心老板，啥都不管不问，甚至还要扣你工资呢。
说完这些，他慢慢地凑过来，低声地说，一年多前，有个年轻的哑巴，可能是干活没有经验，也可能是干活太累了，大意了，结果牵牛屠宰的时候，一不小心，被一头发疯的公牛，硬生生顶了一角。
牛的力量得有多大啊，更不要说发情公牛的尖角，那哑巴虽然身高体壮，被公牛的尖角一顶，差点当场挂过去。
虽然事后人醒过来了，但胸前的肋骨都断了，还好是穿着衣服，不然啊，可能肠子都能被牛角尖顶出来。
小伙随即苦笑一声，结果你知道咋的？
我们亲爱的老板啊，不仅不闻不问，而且当场就结清了哑巴的工资，让人将哑巴抬到门口扔下来，不理不睬了，这是绝人家后路，让哑巴自生自灭啊。
这些破事，想想就令人寒心啊！
这明明是工伤，你最起码送人家去就医包扎一下，也上点草药，事后贴人家一点工伤费，误工费啥的。
造孽啊，可怜啊！
也不知道那哑巴后来咋样了，我有时在想，这事如果是发生在我的身上，我这条小命即使保住，估计没有一两年的修养，都下不了床。
我废了，我的老婆咋办？
家里嗷嗷待哺的幼儿咋办？
我可是家里的主要劳力啊，我不能倒下的！
二蛋听小伙子一说，浑身发抖，手脚冰凉，哑巴？
大牛不就是哑巴吗？
难道这个屠牛场，就是大牛待的那家？
二蛋赶紧抓住小伙子，老哥，你说的哑巴，是不是小名叫大牛的，他身上有某某特征的
小伙摇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我那会也是刚到牛场没多久，人生地不熟呢，而且和他不是一个部门，这事也是后来听同事们闲聊讲的。
老板发话了，任何人不许再议论此事，违者罚款，他倒好，把自己撇的远远的，就靠罚款来压人，堵悠悠众口。
二蛋把小伙拉到一边，从袋里取了两包没开封的极品香烟塞到他的袋里，小声而又急切地问他到：
哥们，知不知道那个哑巴后来怎样了？
现在他住在哪里，你知不知道的？
小伙平白无故得了二蛋两包好烟，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线。
他已经抽了二蛋之前发的一根，知道这两包烟代价不菲，平常自己可是舍不得买这么好的，只能挑些最廉价的，打发无聊的时光。
听到二蛋打听哑巴的消息，他也只能照实说，哥们，这个我真不骗你，是真的不知道。
而且老板下了封口令后，这事讨论的人就慢慢少了。
他们和哑巴都不是很熟识，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其次，谁没事做会和钱过不去啊。
一旦被老板发现我们私下讨论这事，那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啊，我们辛苦干活的血汗钱，可能都要被他罚光。
这事别人干不出来，他真能干得出来。
你即使去找他算账也没用，他手下养了好多打手呢。
说着嘴朝旁边不远处一努，看见那边几个穿黑衣服的彪形大汉没，他们说起来是监工，是保卫，实则就是老板的打手。
谁找事，谁闹事，他们就把人往死里打。
二蛋急切地问，那你知道这事还有谁知道的吗？
哑巴可能是我的一个发小，已经好多年没见过面了，我这次过来，就是专程找他来的。
小伙叹了口气，欲言又止，他是在害怕什么。
最终还是看在二蛋两包烟的份上，悄悄地对他说，这事你找刘头，也许他知道一二，不过他肯不肯说，我就不知道了。
刘头这个人啊，其实是个好人，但就是胆子太小，唯唯诺诺的，一点血性都没有。
正巧这时，前面传来一阵嚷嚷声，几个黑衣打扮，身上布满纹身的彪形大汉，后面还跟着几个工人打扮的，一起朝二蛋这个方向走来。
人未到，声音已经到了，前面那小子，别只顾聊天，赶紧干活，不然今天的工资扣除。
小伙知道是在说他呢，赶紧对二蛋说，哥们，不好意思啊，我要去干活了，不然他们会找我茬的。
二蛋最后问了一句，小哥怎么称呼你啊？
我姓刘，叫我刘能好了。
二蛋暗暗记住了刘能这个名字，这小伙子还算不错，不认生，挺健谈的，关键是难得的有一丝正义之气。
如果以后快活林往外发展，如海肯定是其中的一站，这个叫刘能的小伙，不妨考虑考虑，好好培养的话，会是一个优秀的小二。
二蛋思考的瞬间，那伙黑衣人已经走到他的面前，其中一个凶神恶煞长相的恶狠狠地问到，小子，你是哪里来的，不是我们牛场的人吧，这边不欢迎你，赶紧出去。
二蛋是个人来熟，连忙陪着笑，赶紧回道，大哥，我是来找人的。
我来找一下刘头的，他的堂哥，前面那家羊场的刘领班，让我来给他带个话。
这时大汉后面，一个愁眉苦脸的中年人接过话来，你来找我的，我堂哥让你来找我的？
你就是刘头啊，你好你好，我是牛二蛋。
你堂哥那边有点事，让我来给你带个话，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刘头是场里的中层领导，行动还是比较自由的，把二蛋带到不远处一个略显偏僻的铁皮房里，这里是牛场的中层领导办公室。
中层领导就这寒酸的办公条件，二蛋摇摇头，。
这牛场老板确实是够抠的，简直是抠逼里的极品，给中层领导就用铁皮房子办公，冬天冷的要死，夏天热的要死。
眉头紧锁的刘头，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稍微舒缓了一点。
他刚才在老板办公室，又是被老板一顿爆骂，仅仅是因为下面一个员工要请假几天，老婆在家生孩子，没人服侍。
老板的理由很可笑，又不是他自己生孩子，请个什么假，牛场这么忙，不批。
他想据理力争，就顶了老板一句，结果倒好，直接被老板骂的狗血喷头，说他忘恩负义，当初要不是他搭救，你刘头还不知道在哪里替人推车呢。
原来刘头年轻的时候，是个人力车夫，走街串巷赖以谋生。
一次很偶然的机会，他拉了个大老板，就是现在的牛场老板，老板见他为人踏实，就把他忽悠带到牛场来了，说这边的工资很高，比他拉人力车强多了，有前途多了。
刘头在牛场，从0开始，花了近20年的时间，才混到今天中层的位置，相比自己以前拉车的生活，确实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但这20年，他的薪酬是水涨船高，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少了。
他是老板经常挂在嘴边炫耀的一只木偶，只要开会，老板必给大家讲刘头的奋斗故事，你们要好好努力啊。
你看刘头，以前只是一个车夫，现在已经是我们牛场的中层领导了。
他也是老板的一张挡箭牌，牛场里的好事一般轮不到他，所有不好的事，他是一个都逃不掉。
反正得罪人的事，都是自己出面替他干，落下好名是老板，落下骂名都是他自己。
虽然有的兄弟们，看在眼里，也能够理解他的无奈，但还是有一部分，不能理解，就差朝着他唾口水了
有时他真想辞职不干了，这遭罪的日子，谁爱干谁干。
但他战胜不了自己的脆弱，想到自己的老婆，现在穿金又戴银，每日大手大脚，不是在打牌，就是在去打麻将赌博的路上。
自己的孩子，从小娇生惯养，胡吃海喝，混世魔王，一旦自己离职，她们断了这锦衣玉食的生活来源，岂不是要和我拼命。
还有父母希冀的目光，他们年事已高，最受不得的就是子女的折腾和争吵，对他们来说，平平安安，平平淡淡，才是最大的福气。
在他们的价值观里，能有一口吃的，更不要说现在吃的还不错，那就是天大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