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陈燕平见冯粟粟不打了,心想对方一定是信了,便继续说道:“梅时她怕极了宋杭,早就想逃走了,但她没有告诉你,因为……”他观察了一下冯粟粟的脸色。
“因为她怕拖累你,所以才想办法支开你,打算一个人走,但是我怕她一个人出事,执意要跟着,梅时本也怕连累我,坚决不答应,但我对她说,我如果连她都保护不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梅时很是感动,就答应和我一起走。”
“后来呢?”冯粟粟问。
“后来,”陈燕平迅速转动脑筋,“后来,我们就走到了一家客栈歇脚,结果梅时还是不想连累我,半夜的时候去牵马,想甩开我一个人逃,但我早就猜到,所以拦下了她,她十分感动,说我不愧是个痴情的人,在这危急关头也只想着她的安危——”
“这些不用说了,后来呢?”
“后来,再后来,梅时还是不肯让我跟她一起受苦,就突然纵马狂奔,想要甩开我,我也纵马去追,然后,然后……”
“然后怎样?你要急死我了!”
“然后,”陈燕平猛地闭上眼睛说道,“然后梅时她就跌下了悬崖!”
“什么!”
“是啊,当时梅时为了甩开我,就一直避开大路跑,我在后面追得很紧,她骑着马跑啊跑啊,就跑到了一处悬崖边,我心想不好,梅时不会想不开吧,就大声喊让她停下,可她就是不听,还是往前跑,她的马跑到悬崖边,自动停下了,梅时也跳下马,那时我已经追上了,也下了马,让她别冲动,我说我不跟着她了,但她就哭了,说什么‘活着太苦了’,还有‘宋杭一定要她死’之类的话,我说绝对不会让宋杭伤害她,可她摇摇头,告诉我说,让我转告冯小姐你,说她很感激你在她最需要朋友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说很对不起你,还说很对不起李老爷和夫人,然后,她就跳了下去,我去拉了,但没拉住。”
冯粟粟听完陈燕平胡扯的这一通话,双膝一软,跪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陈燕平想溜,挣扎了一下,无奈按住他的两个人力气比他大很多,他还是站不起来,便又对冯粟粟道:
“冯小姐,俗话说‘人死不能复生’,你伤心归伤心,也不要伤感过度,哭坏了身子。”
冯粟粟擦擦眼泪,仍不放他,问道:“梅时出了事,你为什么不去找我?”
陈燕平忙道:“我也想过立刻就去找冯小姐你的,但冯小姐你也知道,你对我一直有偏见,我担心我去了之后,还没解释清楚,冯小姐你就派人把我抓起来了。”
“梅时是骑着马出去的,她的马呢?”
“我当时只想着梅时的安慰,没有心思去看马,等梅时掉下悬崖后,我再回头去找马,马已经跑没影了。”
冯粟粟扶着墙站起来,擦去脸颊上的眼泪,说道:“这都是你一面之词,我还不能放了你。你带我们去悬崖边!”
陈燕平无奈,只好答应。出了城不远处就有一处悬崖,但他偏不带冯粟粟去那里,而是挑了一处更远的悬崖,好趁机找机会逃跑。
冯粟粟抓住陈燕平,问明了梅时的下落之后,就立刻给李府写信,告知他们悬崖的地址,约定好和他们在悬崖处汇合。
李老爷和夫人收到信,拆开一看,都是眼前一黑,互相搀扶着才没晕倒。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就这么死了,立刻就备车要去悬崖边查看情况。
陈燕平一路被押着走,到了晚上就被困住手脚,还有专人不睡觉看着他,他根本逃不了,只好跟着冯粟粟他们到了悬崖边。
冯粟粟附身往悬崖底下看。悬崖极深,扔块小石子下去,很快就找不见了,崖底有条河,从悬崖边看去,这河像条灰色的丝带。冯粟粟往下一看,眼圈就红了。
“梅时……”
陈燕平没出声,直等到冯粟粟哭够了站起身,才道:“冯小姐还是站远些的好,这悬崖边太危险了。”
“梅时真的掉下去了?”冯粟粟的语气已不似之前那么气氛,更多的是伤心和愧疚。
陈燕平先叹了口气,睁开眼时顺势看着地面,然后目光缓缓上移,这才看向冯粟粟的脸:
“我亲眼所见。”
李老爷和夫人也赶到了,两个人下了马车一起往这边跑,冯粟粟忙去搀他们两个,让他们不要离崖边太近。
“梅时啊,你说你怎么就抛下我们自己走了呢?你怕那个宋杭,你就跟母亲说啊,这是何苦呢?只要你跟我说,难道我还会不信你吗?梅时啊……”
“都是那个宋杭的错,”李老爷抹掉眼泪站起来,“要不是他,梅时就不会逃跑,更不会坠崖!我一定要杀了他!”
“李老爷,这可是您说的。”陈燕平道。
“是,是我说的,等我回去,我一定杀了他。”
“李老爷,”陈燕平道,“你转头。”
冯粟粟、李老爷和夫人顺着陈燕平的目光齐齐转头,见宋杭穿了一袭白衣,下了马,正往这边走来。
“你还我女儿!”李老爷和夫人像一对配合默契的运动员,整齐地像宋杭扑去。
宋杭并不躲避,任由李老爷和夫人对自己又拽又打,一声不吭。冯粟粟跑上前去劝,劝着劝着也开始责备宋杭。
三个人打了打了,骂也骂了,到最后都没了力气,这才安静下来。
“你看看你,到底是多盼着我家女儿死,”夫人指着宋杭道,“还穿身白!”
“那我应该穿什么颜色?”宋杭真诚地发问。
“我管你穿什么颜色!你就算穿得像个花蝴蝶,梅时她能活过来吗!”
“伯母,”冯粟粟道,“别气坏了身子。”
“我看见他这个样子,怎么能不生气!你看看他,一点不伤心,还穿着一身白来!”
“可我真的不知道我该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来。”
“你还说,你可气死我了!”夫人说着又要向宋杭扑过去,被冯粟粟拦下。
“宋将军,你少说两句吧。”
李老爷听了她的话,奇道:“你还叫他宋将军?他都干出这种事来了,根本不配做人,还做将军,哼!”
“李伯父,梅时她……其实也不能全怪宋将军,我们没有证据证明宋将军想害梅时。”
“他还想害梅时!”
冯粟粟懵了:“那伯父伯母是因为什么事怪宋将军?”
“梅时都失踪了,我们去找他,求他也派人去找,他连一个人都不肯出!”
夫人道:“冯姑娘,你说的宋杭想害梅时,又是怎么回事?”
于是,三个人又把自己知道的事互相说了,冯粟粟对于宋杭到底想不想害李梅时还不确定,而李老爷和夫人已经推出宋杭罪行的整个脉络了。
“你一定是知道我们闺女想嫁给你之后,就看上她了,还派人一直监视她!苜蓿,我怎么就没想到是苜蓿!去年冬天我们的马车不肯走也是你捣的鬼吧?然后你还跟去学校了,真是不知羞耻!你向梅时表露心意,被她拒绝,就怀恨在心,还雇强盗杀她!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你到底有没有良心?现在又来猫哭耗子,以为我们还会相信你,哼!”
冯粟粟道:“宋将军,你也看到了,这悬崖这么深,恐怕……”
“还跟他废话什么?这里是个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就快点走吧!”
“李老爷,一个时辰前您不是说要杀了他吗?”已经被押着跪了一个时辰的陈燕平开口道。
冯粟粟瞪他一眼,他立马转移视线抬头看天。
“哼,早晚有一天……”李老爷和夫人互相搀扶着起来。
“现在怎么办?”冯粟粟问。
陈燕平继续看天,李老爷和夫人互看,他们都不知道。
“我要下去,”宋杭道,“下去找她。”
冯粟粟以为他要寻死,忙道:“宋将军,你先别急……”
“你还要下去?你要殉她?不行!你就是要死,也别在梅时面前死!”
夫人的意见显然与李老爷相左:“让他下去!他把梅时给逼死了,他理应赎罪!”
“不行!”
“下去!”
“不行!”
“下去!”
“伯父伯母……”
“干什么!”异口同声。
冯粟粟闭了嘴。
“让他下去!”
“不行,他还不配!”
“下去!”
“不行!”
“算我一个,我也投他下去!”
李老爷、夫人和冯粟粟转头看向陈燕平。陈燕平脸上的笑容凝固住。
“你们不是在争要不要让宋杭跳下去吗?我看你们两个人也争不出个结果,三个人,就能少数服从多数了。”
“闭嘴!”
“宋将军,”冯粟粟道,“你说句话啊。”
“我要下去找她。”
“你真的要下去?”陈燕平道。
从后面跑过来了几个人,是宋杭带来的,李老爷和夫人见状立刻警觉起来:“你要做什么?难道你还要逼死我们不成?”
宋杭没再看他们,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望着悬崖。他从随行人手中接过绳索。
“宋将军,你这是……”
“攀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