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110章
陆予安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过他的身手十分地利落,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招式,明明看着没什么力气,但每一招都是四两拨千斤,脚下每一处都是实的,但又看不清他的动作,总是不经意间就进到身前,校尉每一次出手也尽数被他挡下,整个人混如鬼魅一般,并且他的速度很快,校尉已是浑身冒汗,他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忽而,赵淮川目光一凝,擒住校尉的肩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右手成爪就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滴汗珠从额角滑落下来,校尉闭了闭眼,浑身汗毛直立,认输了。
赵淮川收手,抱拳道:“失礼。”
校尉有些尴尬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我技不如人,未成想如今还能看见周老的身法,三生有幸啊。”
赵淮川面色如常,“居然还有人记得师父,他必定十分高兴。”
见他赢了,陆予安不由露出一个笑容,对着沈千户伸出手道:“愿赌服输。”
沈千户看着那只比寻常男子更为白净纤细的手掌,一时间对此深恶痛绝,只觉得这是一只来索命的手,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是万万没想到赵大人如此厉害,在擂台上的动作居然诡异到他都无法看清。
唉,算他倒霉。
他生无可恋地从兜里摸出五两银子,放在他摊开手上,叹了口气,面容沧桑道:“你说赵大人一个文官,要这么好的身手干嘛?”
陆予安将银子手好,看着他忧伤的表情也忍不住笑意,“像赵大人这样的文官,职位越高越遭人嫉恨,不学点功夫自保可不行。”
沈千户再次叹气,“我怀疑你就是算计好的,你是事先知道赵大人底细,然后来蒙我的?”
陆予安笑着摇摇头,“我只知道他厉害,但也没想到这么厉害,校尉连他衣角都没碰上……不过你是沈家子弟,怎么五两银子还这么计较?”
沈千户盯着他腰际挂着的锦囊,想着里面装着他这个月的大半月俸,他的心就在滴血,“家族里再有钱也不是自己的啊,我都及冠了也不能总赖着家里,更何况自己赚的银子花起来多有面子。”
陆予安摸了摸锦囊,注意到他的眼神,忽然想起他这几个月来似乎都不怎么花钱,节约得很,不说平常赶路只能吃干粮,到了城里的时候休憩,旁的锦衣卫都是大鱼大肉,可他也仅仅点了一盘猪肉,连壶酒都没有,“你想攒钱?想干什么?”
“这都被您看出来了?其实吧,我想买个院子,等我以后成了亲就搬进去,我娘性子比较差,而且家里人多,规矩就多,我可不想以后妻子整天活得不开心。”
陆予安倒是吃了一惊,时下京城多重孝道,特别是沈家这种大家族,更不兴分家,就算要分,也多是为了家产,但向这样为了妻子的,她还是头一遭见,看见他满目的真诚,也不由感叹,“没想到沈千户还是个妻奴?”
沈千户有点不好意思,脸色红了红,“哪能这么说,就是觉得既然娶了人家,自然不能让她觉得后悔,如果在夫家过得还不如娘家好,那还嫁过来干什么,白受罪。”
夫妻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白日由妻子为他整理衣冠送他出门,傍晚由他带回来一只精致的玉簪别在妻子的发间,二人于床笫之间说些小秘密,想想就觉得安和。
“定亲了吗?”陆予安好奇的问,瞧他那出神的样子,也知道这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果不其然,沈千户耳朵都红了,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说话都有些无与伦比地,“陆大人你就别取消我了……是礼部王侍郎的女儿。”
“哦……”陆予安略想了想,他倒是见过这个姑娘,有些印象,似乎比沈千户小上几岁,面皮白嫩,与人说话时总怯生生的,但是笑起来却格外的灵动。
与沈千户挺搭的,难怪他怕沈家对他妻子不好,这样一个小姑娘,恐怕受不了沈家那么深的水,光从这一点看,他还是个心细如发的人。
面前沈千户脸都成了酱红色,整一个熟透的虾米一样,手足无措:“莫要笑了……”
陆予安笑的有些直不起腰,他都没有想到过沈千户居然这么地纯情,也算是对王家小姑娘笑的,这要是嫁过去了可不得了。
“笑什么?这么开心。”清冷的声音从侧边传过来,紧接着一道冷冽的冷梅香气飘了过来,来人浑身都带着寒气,明明刚刚才活动完手脚。
陆予安不敢在他面前放肆,止住了笑声,也正因为笑,眼眸亮若星辰,他的脸色也带上了薄红,让他本就俊秀的面容更添了一份惊心动魄的美感。
赵淮川怔愣了一刹那,忽然移开目光,伸手捉住他的小腿,卷起裤腿看了看,还是一片青乌,不过他也没说什么。
接下来是其他比试,年轻人仿佛精力永远用不完似的,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才算落幕。
晚上沈千户实在受不了赵淮川身上的压迫感,愣是在其他的营帐里挤出了一个位置,当即卷起铺盖走了人。
偌大的营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气氛莫名尴尬。
好在赵淮川爱干净,早早地找地方沐浴去了。
帐里点了一盏灯,昏黄的灯光,陆予安洗了把脸,正把手巾拧干,帐子外面就有人走动的声音,接着一道冷硬的声线传来。
“陆大人,我现在是否方便进来?”
陆予安诧异冯诩居然会这个时间来找他,本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结果他进来后只给了他一个小瓷瓶。
冯诩道:“里面是跌打损伤的药,军里才有的,刚开始会疼痛难耐,但是药效很好。”
陆予安捏着瓷瓶,“多谢冯将军。”
“不客气。”冯诩没再多说,头也不回地出了营帐,看上去并无不妥。
陆予安打开盖子闻了闻,的确是金疮药,想着对方也没必要害自己,便收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