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
“你这么做,不怕郑家受牵连?”陆予安沉声问道。
“郑家?”郑怀彦轻蔑地吐出这两个字,“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眼睛都不眨地杀了,亲情这东西在他眼里什么都不算,我又何必为他着想呢,更何况,郑家的罪证早就被你们摸的一清二楚,哪里有活路?”
“你背后的那位‘大人’是谁?”
郑怀彦仿佛在看一个傻子地看着他,“你觉得我会说吗?”
陆予安忽略掉他的表情,继续说道:“他是朝廷中人?”
郑怀彦笑了笑,不置可否,就这么看着他,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陆予安被他盯得浑身发毛,这人的目光就如同他养的那条毒蛇一般,是一种锁定猎物的锐利,仿佛下一秒就能冲上来咬住对方的脖子。
为了不示弱,他还是强装镇定,最关键的是时间,他必须得拖延时间。
赵淮川此刻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完美地充当了一团可以看见的空气,还是个时不时往外散发冷气的。
或许是察觉到了身旁的人的紧张,他慢慢地搭上一条纤细的手腕,眉心不由自主地合拢,这么细的手腕,一折就能断了,朝廷是没给他发俸禄还是怎么的。
想虽这么想,但手上还是没有留情。
陆予安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随后整条手臂都酸麻起来,腕骨发疼,久久不能平息,肯定是乌紫了。
下这么重的手,他好像没惹着他吧?
收到一道不解又有几分薄怒的眼神,赵淮川目视前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缓缓道:“不要捏手心,手握紧的时候,除了笔,只能拿刀。”
陆予安诧异地看着他,忽然想起上回在知州府上时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还是掰开了他的手,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看见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悄悄话,郑二公子觉得自己被忽略了个彻底,不高兴了,于是轻轻地挥了挥手。
缠在蒋知州脖子上的银环蛇得到指令,猛地收紧,哪怕是在昏迷之中,空气被剥夺的窒息感还是激发了强烈的求生欲,他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片刻面部就成了猪肝色。
来不及细想,陆予安解下腰间的匕首就朝着蛇的七寸掷去,银环蛇双眼竖瞳森冷,吐了吐蛇信子,在匕首就到打到它的前一秒松开了人,滑到一边。
匕首从它身边掉落,重重地钉在地面。
它围着那把匕首转了几圈,再转过来盯着陆予安,蛇头高高地昂起,浑身肌肉紧绷,这是要攻击的前奏。
陆予安同样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可不是普通的毒蛇,被咬了一口的话无力回天。
郑怀彦见吓唬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回来。”
银环蛇在一瞬间卸下了防备,顺从地朝自己的主人游走,亲昵地蹭了蹭他的下巴。
就在这时,院子外忽然亮起一道刺眼的红光,接着想起整齐划一的踱步声。
郑怀彦挑挑眉,看上去并不惊讶,也不见慌张,而是十分淡定,“军队?原来二位早有准备啊。”
陆予安没有说话,提防他的一举一动。
“不过要让你们失望了,论准备,我还是要充分一些,毕竟我早就猜到了这一出。”郑怀彦慢悠悠地站起身,瞥了眼在旁边战战兢兢的“蒋知州”,吐出的话毫不留情,“作为一个见面礼,这人我就留给你们,相信不久我们还会再见的。”
一听见自己被丢下了,“蒋知州”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你、你居然言而无信!”
郑怀彦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大声地笑了出来,“言而无信?像我们这种人,哪有什么诚信可言啊,你应该庆幸,若你真去见了那位大人,你只会被灭口,我现在还算是救了你一命呐。”
“蒋知州”眼里迸发出一种狠光,双手成爪就朝着他的面门袭来,动作之快,只在一瞬间。
然而对面的少年依旧面带笑意,笑得森然,下一秒,一股大力从肋骨处传来,他被人狠狠地甩到墙上,背部遭受重击,五脏六腑扭曲在一起的疼,骨头应该是断了,一股猩甜涌上喉咙,一张嘴,喷出一团鲜血。
他原本站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衣人,衣着打扮与外头的别无二致,脸上有一道自眉骨而下亘穿整个面部的刀疤,像是一条蜈蚣,恐怖骇人。
郑怀彦看都没看不知死活的人,而是对着他们道:“那么,后会有期。”
说罢,黑衣人忽然对着他们扬出一把白色的粉末,二人顷刻间就没了踪影。
陆予安正准备抬手挡,后面的人却先他一步将他拉着后退几步,抬起袖子挡在身前,直到粉末散去。
终究是让人跑了。
高程准备去追,被赵淮川拦住了,外头停留的士兵一涌而出,将整个侯府的人还是清理。
侯府已经是一具空壳,它的主人早就不知所踪。
真正的蒋知州被人扶了下去,而角落里的那个假冒的口吐鲜血,生死不知。
赵淮川看了过去,冷漠无情地吩咐道:“带下去,别让他死了,本官亲自审问。”
陆予安看着屋内昏迷的人被一一抬下去,刚想走两步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人抓着,正准备开口那人就提前一步松开了,毕竟也是为了护他,他也没多想,道了声谢。
未成想赵淮川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许久才道:“有什么情绪不要压在心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而立之年了。”
说完,他也没等对方的回答,直接走了。
陆予安愣住了,后知后觉地才想起来这应该是刚才他未说完的话,手是用来拿笔和刀的,所以情绪就要发泄出来吗?
他抬起手,手心中央有几道淡黄色茧子,他看着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若是这么轻易地表现出情绪,他早就死了一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