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三皇子阴沉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人,眼底闪过一丝惊疑。
这人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虽不是朝堂中人,但却对堂上的事情了如指掌,并且尝尝语出惊人,他曾怀疑过他的目的,派人去查,却又什么都没有。
寻常人家的公子可养不出这样的人物。
怎能不让他有所提防,但是长久以来,这人也的确是在帮他,于他多有助力,动不得。
“殿下还是多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安抚好陛下吧,归根结底,下旨还是陛下的意思。”
三皇子眉心紧拧:“安抚?怎么安抚?他现在在气头上,本殿若是去了,只会触了他的逆鳞。”
男子淡然一笑,并不赞同,答道:“景帝是篡了圣旨登上的皇位,自然害怕自己的儿子同自己一样。”
听到这般大不敬的语言,三皇子有些不悦,但到底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男子笑意不达眼底:“殿下还是进宫一趟为好。”
……
御史台。
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左御史终于是在司里露了面,年近四十的中年人不见刻板,有点不着调。
“稀客啊,一年到头不见你往我这儿来,要不是皇帝的命令,你每回都从这儿绕道走。”
左御史往桌上的茶杯里倒满了水,将其中一个往前推了推:“尝尝,上好的碧螺春。”
桌子的另一边,坐着一个年轻人,眉目清冷,气度沉敛。
他拿起茶杯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浅呷一口。
“碧螺春是好茶,邹大人客气了。”
左御史嘿嘿一笑,眼里冒着精光,“若是不拿点好东西出来,你小子可不会喝,这可是去年进贡上来的,我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得到这么点。”
清淡怡人的茶香自鼻间弥散开来,嗅觉渐渐迷失其间,倒是比烈酒还醉人几分。
赵淮川将茶杯搁在桌上,双手拢袖合于腰间,哪怕是坐着腰板也是一丝不苟的挺直。
“这案子怎么查,不需我再复述一遍。”
左御史眼睛只剩了一条弯弯的细缝,看起来就精明十足的模样,“殿下的意思?”
赵淮川没有动,缓缓出声:“有他的,也有我的。”
“但这么做,你不怕陛下起疑?他的意思可是严惩不贷,若是成了轻犯,不好交差啊。”
“这不是还有御史大人么,”赵淮川难得愉悦了几分声线,尾音微扬,平素的低沉添了些清润,“若是我一人查案,他的确会对我起疑,可是现在办案的是你我两人。”
“也是,再怎么说,陛下总不会觉得他两个最忠心的臣子都背叛了他。”
左御史哈哈大笑,“陛下是不会料到这一点的。”
赵淮川听着他的笑声,愉悦之色稍敛,这就是为什么他每回经过御史台都绕道走,因为这人实在太过聒噪。
笑够了,安静下来的左御史察觉到了对方的冷淡,快速地转移了话题:“不论你这回办得如何,陛下都会想方设法地让你去内阁,一箭双雕啊!”
“话说回来,最近殿下可有什么指示?”
说到正事,赵淮川才有了交谈的意思,“暂时没有,不过当务之急,是摸清太子的底细。”
“这还用得着强调?放眼一众皇子王孙,太子是最大的阻碍,哪个想登上皇位的不想除了他?”
“这回的事就是太子着人干的吧,还越过下层直接将罪状交到了中丞手上,谁不知道那家伙最是迂腐。”
赵淮川不置可否,“太子伸的手太长了,整个朝堂上,不知道还有多少是他的人。”
他停顿一下,忽然话锋一转:“不止朝堂,还有其他朝堂之外的人手。”
左御史赞同地点点头,“太子也算是我看到大的,从小就是个心思深沉的,殿下与他相争,不容易啊。”
“但是,陛下并不属意东宫,不是么?这就是最大的筹码。”赵淮川缓缓说道。
左御史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话就说到点子上了。
太子无论多么众望所归,才智超群,但归根结底废立权都是在皇帝手上,若是实在看不顺眼,直接废了更立便是,左右不过被人称一句昏聩,不过如今的陛下,极好面子。
左御史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着手指敲了敲桌面,“最近不是新重用了一位大理寺少卿?殿下觉得此人可用,想拉拢拉拢。”
赵淮川食指微动,神色更冷了几分,拒绝的口吻毫无回转之地,“不可,此人身份有问题。”
“身份有问题?”左御史下巴上的胡须颤了颤,秉着怀疑的语气问道,“他可是科举上来的,户籍方面都是严查,这要是出了问题,那可是欺君之罪。”
“没这么严重,”他微微皱起眉心,面上已隐隐有了不耐之色,“只是有些地方还需斟酌。”
“是真不可用了?要是被太子捷足先登怎么办?”左御史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可惜。
对面的人不回他了,显然是不想再与他交谈。
左御史长喟一声,坐了下来。
……
大理寺。
陆予安此时还不知道自己成了被谈及的对象,刚从柳寺卿哪儿领了事,现在他只等明天走马出京。
这半天多,都是就给他收拾行李的。
赣州离京城算不上近,他打算骑快马过去,一来在路上可以大大节省时间,二来让他坐十来天的马车,他还真坐不住。
由于时间紧迫,裴府的寿宴是去不得了,裴延今天没去上朝,应该是不知道他要出京这回事,毕竟答应了人家,如今要临时反悔便要说清楚缘由。
洋洋洒洒地写了一面,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停下笔。
其间没有多少辞藻堆砌,用的就是最简单的词句,但又能最直观地表达出意思。
将信装入信封,只等回家时顺路送去裴府。
“大人?”
外头传进来一道有些紧张的声音,陆予安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压沉声音,“进来。”
来人是他新添的司薄,吴恪,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原本只是打杂的,后来看他脑袋转的快,就破格提了司薄一职,司薄与司直不同,是没有品级的,也不需要科举制度。
他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的,看人时都低着头,不敢直视对面人的眼睛。
“何事?”
吴恪规规矩矩地站在他两米远的地方,轻声道:“柳大人说您这回出京,让下官也跟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