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又坐了一会儿，裴延站在门边儿用刀柄敲了敲门板。
时间到了。
陆予安将匕首贴身放好，朝赵淮川点头示意，便向外走去。
“小心点。”裴延道。
陆予安踏过门槛，看着外头歌舞升平的景象，这时才感觉到了紧张。
醉花里外头站了两个女子，长相清丽，但身材却是极好，到底是天子脚下，虽在这样的地方，但衣着相较于其他青楼的女子来说都算得上保守了。
远远地看了他，女子扬起一声轻笑，眼波缠绵地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儿，最后落在他的脸上，那笑容顿时就更灿烂了。
这年头，虽没得挑，但谁又不想跟一个长得好的呢。
“客官，进来坐坐啊。”
面上却是含羞带怯，声线甜软绵长，她的眼神却是毫不避违，大胆地在他脸上、身上游走。
陆予安被她看得有点尴尬，微微笑了一下，低着头进入了。
“我突然想代陆予安会会这个凶手。”裴延叹息一声。
进了醉花里，一如想象之中的华丽奢靡，数丈红纱从房梁垂下，视线所及之处，皆是暧昧的红色，耳边不间断地传来放荡的调笑，言语不堪入耳。
“这位少爷，可是第一次来此？”
醉花里的老鸨迎了上来，她上了些年纪，但从其面容身形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个美人。
楼里的姑娘穿着就随意多了。
陆予安不知道将眼睛往哪儿放，只能紧紧地看着对面老鸨串着几粒珍珠的绣鞋。
“我来找人。”
“找人，”老鸨掩着唇一笑，“少爷，来我们醉花里找人，是要找……什么样的人啊？”
说着，她眼神一飘忽，落在了旁边同样低声娇笑的女子身上。
“莫不是……来找我们燕绾？”
说着，两人对视一笑，那声音笑得他脸上发烫。
突然，有一个黑衣服的男子从楼上下来，上下打量他一番，接着对老鸨低声说了几句，老鸨顿时止了笑，不过还是十分露骨的眼神。
“原来真是找人的，那奴家就不打搅了。”
黑衣男子冷声对他说道：“跟我来。”
他带着陆予安上了楼。
醉花里一共三楼，跟着他走了没多久，便在一处房间门口停下，这一块不知为何静悄悄的，丝毫不像是在青楼里的样子。
“进去。”
黑衣男子开了门，推了他一把，他没有防备，两步踏了进去，门在他身后被重重地关上。
房间里光线有些幽暗，布置的确是像一个女子的房间，充斥着淡淡的香气，摆设比较简单，应当是清理过了。
透过烛火，他的正对面坐着一个人，那人脸上带着一个银色的面部，狰狞的面孔仿佛扭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让人脊背发凉。
这人的坐在那里，腰板挺得极直，双手朝下搭在双膝之上，坐姿规矩，严肃周整。
陆予安抿了抿唇，盯着他的面具，想从中看出点什么。
习惯是骗不了人的，这身做派，分明是在军队里呆过不少时间，军伍之人，又为何为成为案件凶手。
陆予安刚想着开口，那人却先一步打断他。
“陆大人，请坐。”
这人声音粗粝沙哑，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磨砺过一样，刺耳难听。
陆予安并没有震惊他为什么知晓他的身份，反而猜测这几天刑部和大理寺众人的动作，他怕是皆在掌握之中。
“是你杀了那些人？”
陆予安在他指的方向坐下，先问道。
他从凶手身上没有感受到杀意，甚至没有敌意，这很奇怪。
凶手对此供认不违，“没错。”
“为什么杀人，他们都是些无辜百姓。”陆予安保持冷静地看着他，这人绝对是军伍出身，一个久在军队里磨练过的人，那种刻板的作风已经深入骨髓，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
“无辜？”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笑声尖锐刺耳，声音骤然狠戾下来，“我从来不杀无辜之人。”
“我杀过的人，都是因为他们该死，自己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这就是报应！”
陆予安皱了皱眉：“你与他们到底有什么仇，还有，为何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
“残忍？这就叫残忍了吗？不，远远不够，与他们所做之事相比，我太仁慈了。”
陆予安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何缘故，但是光听着凶手的语气就知道他对那些被他杀了的人恨之入骨。
“可惜了，我最想杀的人不能死在我的手上。”
最想杀的人？
陆予安追问：“你想杀谁？”
凶手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怕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不会，”他肯定道，“你所想杀我，前几天便有无数个机会，但你没有动手，反而将我引到了这里。”
“说说你的目的。”
凶手明显愣了一下，虽然戴着面具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他的语速慢了许多。
“你居然会问我目的？我以为你已经猜到了。”
陆予安表情不变，放在腿上的手指逐渐收紧，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缓缓吐出几个字：“你和陇西王府是什么关系？”
多少年不曾提起过这几个字，现在念起来居然多了陌生之感。
“陇西王府？”凶手面具下的脸露出一个笑容，可惜对面的人看不到，“陆大人聪颖，不如猜猜看。”
“我不想同你耗，”他脸色逐渐冷了下来，漆黑的眼眸如同一汪深潭，措不及防地将人卷进去。
“你到底是谁。”
从进门看见他的那一刻，居然荒唐地生出了一种熟悉感，仿佛就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时间的重逢。
但那又怎么可能。
凶手突然间沉默下来，他的声带应该是被人毁了，沙哑得不自然，也将原本的声音破坏得彻彻底底。
“你到底是谁？”陆予安盯着他，一字一顿地又问了一遍。
他却对上了他审视的目光，上半身微微前倾，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吐出两个字，像是怕他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
陆予安瞳孔猛然一缩，目光错愕，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开口时声音都在颤抖：“你、你……”
然而不等他说完，变故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