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113被监视的通信
“你想去哪儿？”布雷斯抱着双臂，仰头望着晴朗的天空。阳光有些刺眼，他微眯起眼睛，享受这被乌云覆盖长达一个月后的片刻愉悦。
“帕迪芙夫人茶馆。”潘西指着侧路上一家小茶馆。
一个扎着长辫子的金发姑娘挽着另一个圆脸蛋的赫奇帕奇兴高采烈地拉开了小茶馆的门，随着铃铛清脆的响声，一阵腾腾的雾气从门缝里四散而出，仿佛一只被打开盖子的大号茶壶。
漆成粉红色的橱窗上装饰着白色褶边，巨大的三层点心盘在橱窗里缓缓旋转，上面堆着各式精美的描边茶杯和叮当作响的金色茶匙。
布雷斯再次确认了那家店的名字，确实是帕迪芙夫人茶馆。
“你确定？”布雷斯把胳膊抱得更紧了，全身上下透着抗拒。这绝对是整个村子里他最不愿意进去的一家店，他宁愿去霍格莫德邮局扫猫头鹰粪便，或者去风雅牌巫师服装店穿一双会对臭脚尖叫的袜子。
“是啊。”潘西注意到他的举动，也对他抱起了胳膊，“我听说那儿的咖啡不错。”
“没门。”布雷斯果断拒绝。
大街上全是到处溜达的学生，看商店的橱窗，聚在一起玩闹。一大帮高声说笑的三年级学生风一般地冲向蜂蜜公爵，撞倒了几个在橱窗前看告示的当地人。
当年他们第一次来霍格莫德的时候也是这样兴高采烈，现在却只剩下他们两个。
布雷斯放下胳膊，恍惚间觉得有些疲惫，这两年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他看向潘西，她长高了不少，褪去稚气的眉骨和颧骨更加分明，那双眼睛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和固执。当她感到不满的时候，略微皱起的鼻子和向下抿紧的嘴角仍旧和小时候一样。
他们都追逐了太久，她依然不知疲倦。
布雷斯不知道该同情还是敬佩这个斯莱特林姑娘。
潘西给了他一个威胁的眼神，向前逼近两步，扯过布雷斯的衣角就往侧路上走。布雷斯一动不动地站着，深深吸了一口气。
“别搞砸这个周末。”布雷斯语气生硬。
“这话该我对你说。”潘西不耐烦地说，“既然你愿意陪我来霍格莫德，就按照你答应我的做。”
“小心。”什么东西大力把潘西推到了街边，她撞到一条胳膊上，正要发作，却发现是布雷斯替她挡住了橱窗的棱角。
“借过借过！”李·乔丹和韦斯莱兄弟俩怀里抱着佐科笑话店的大纸袋，一只长长的金属玩意儿从袋子里伸出来，街上的学生们纷纷弯腰躲避。
“他们去哪儿？”布雷斯看着他们大摇大摆地拐进一条小路，紧接着又有两个金头发的学生跟了进去，其中一个又高又胖，块头不小。
“是赫奇帕奇的级长厄尼·麦克米兰和汉娜·艾博。”潘西眯起眼睛，“那人是格兰芬多的魁地奇队长吗，脑袋上长虫子的那个？”
布雷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把一头黑发编成辫子的安吉丽娜·约翰逊。她和追球手凯蒂·贝尔、艾莉西亚·斯平内特也一起走了进去。
布雷斯和潘西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能拜访霍格莫德的周末总是比其他周末过得快一些。转瞬而至的周一带回了阴云密布的天气和繁重紧张的课业，即使在魔法世界也让学生们感到邪门。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布告栏前挤满了满脸疲倦，双目无神的学生们。写着新密码的条子被一张印着大黑体字的崭新告示覆盖了，工整的花体签名和看上去很正式的印章让人分外眼熟。
“又来一个？”西奥多打着哈欠，迅速扫了一眼。
霍格沃茨高级调查官令
兹解散一切学生组织、协会、团队或俱乐部。
兹定义，组织、协会、团队和俱乐部指三名以上学生的定期集会。
可向高级调查官（乌姆里奇教授）请求重组。
未经高级调查官批准，不得存在任何学生组织、协会、团队和俱乐部。
如发现有学生未经高级调查官批准而组建或参加任何组织、协会、团队或俱乐部，立即开除。
以上条例符合《第二十四号教育令》。
“不——”蒙太一拳砸进掌心里，愤愤不平地大喊，“乌姆里奇要解散魁地奇球队，为什么！”
“发生什么了，蒙太？”德拉科从男生宿舍门后走出来，他在宿舍里就听到了蒙太的喊声，“让开！”他拨开两个凑热闹的四年级学生。
蒙太扯着嗓子盖过所有叽叽喳喳的声音：“德拉科，我们得去请求重组斯莱特林球队！乌姆里奇把所有学生组织和团队都解散了！”
“什么？”德拉科整理领带的手停在了半空。
“学生组织都解散了，那个老□□颁布了新的教育令，她还要开除所有未经允许参加集会的学生。”蒙太把书包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掏出课表，“我得看看什么时候去——”
“我会去找她说的，蒙太。”德拉科迅速整理好衣服，快步走出公共休息室。
乌姆里奇办公室在四楼，当德拉科敲门进去的时候，她正在书桌后面整理厚厚一叠教师评价和课堂内容审查报告，旁边的小桌子上码着一沓等待批改的论文。
所有的东西上都盖着带花边的罩布和台布，一串画着猫咪的装饰性盘子挂在墙上。
乌姆里奇矮胖的身躯裹在一件和桌布同个颜色的火红印花长袍里，粗短的脖子上系着黑天鹅绒蝴蝶结。
看见德拉科之后她微微偏过脑袋，酷似□□的松弛的大嘴咧开肉麻的微笑，她掐着嗓子装出娇滴滴的声音说：“早上好，马尔福先生。”
德拉科忍住突如其来的不适感，“你好，教授。我想向您请求重组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
“哦，当然可以，马尔福先生。”乌姆里奇娇笑着说，“我还在霍格沃茨上学的时候，院长斯拉格霍恩教授就表达过对我的喜爱，他邀请我参加他的晚宴，不仅仅因为我已故的父亲曾是威森加摩的杰出成员——”
乌姆里奇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公文纸，肥胖的手指捻起桌上的羽毛笔。
德拉科没有说话，她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等他接受这个重要的信息，然后继续笑容可掬地说：“更因为他对优秀学生的赏识和认可。你的父亲当年也是成员之一，他是我们的级长。当然啦，他现在仍然是斯莱特林的骄傲，我在部里经常能看到你父亲进行慷慨的资助，我和他是老相识了……”
她高声笑了两下，德拉科瞬间头皮发麻。
“教授，我还想知道……为什么您要解散所有的学生团体，”德拉科随意地说道，“我父亲一直认为邓布利多的教育理念实在难以苟同，您的决定想必代表部里的意志。”
“哦，对，对，对，”乌姆里奇甜腻的声音里带着嗲声嗲气的笑意，“得有人采取行动，对不对？魔法部的权威是毋庸置疑的，任何威胁到魔法部的抵抗措施都必须清除。”
“您的意思是，霍格沃茨有人在反抗魔法部？”德拉科谨慎地询问。
“当然有这种可能，不是吗？”乌姆里奇满意地欣赏完自己的花体签名，把恢复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的通知递给德拉科，阔脸上的笑容变得阴森起来。
“她批准了斯莱特林，凭什么不批准我们？”罗恩愤然地敲着椅子扶手。
“她只说她还要考虑考虑。”安吉丽娜痛苦地说。
休息室那边，弗雷德不停地往一只桶里喷射呕吐物，在咽下速效逃课糖的另一头之后，又微笑着直起身张开手臂，博得长长的喝彩。乔治捧着钱盒子给订购的学生们找钱分货，李·乔丹懒洋洋地挥动魔杖，清空弗雷德的呕吐物。
自从赫敏发现他们往黄油啤酒里下酣眠药剂之后，他们终于想出了另一种逃过她的办法——只在自己身上展示效果。
哈利烦躁地划去不停写错的狮身鹰首兽爪粉分量，不时望向壁炉里的火苗。
西里斯给他们递了纸条：今天，老时间，老地方。
在学校里，他没有任何成年人可以谈论学校里发生的一切，乌姆里奇的禁闭，灼痛的伤疤，失踪的海格，诡异的飞马……
邓布利多在躲着他，这让他尤其困惑和沮丧。
将近凌晨的时候，弗雷德终于关上了通往男生宿舍的门。罗恩在扶手椅上打着瞌睡，赫敏停下织针，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克鲁克山。
忽然，克鲁克山瓶刷似的尾巴竖了起来，它无声地溜下赫敏的膝头，喵喵叫着凑近炉火。
“西里斯！”罗恩嗯了一声醒过来，迷糊地望着火焰说。
“你们好！”西里斯乱蓬蓬的黑脑袋笑嘻嘻地说，“情况怎么样？”
赫敏抱起克鲁克山的前腿，把它岌岌可危的胡须从炉火中拯救出来。
“不太好，”哈利说，“部里又出了个法令，意味着我们不能有魁地奇球队了——”
“还有黑魔法防御小组？”西里斯不仅不意外，反而微笑着说。
片刻的沉默。
“你怎么知道的？”“你们选聚会地点时要更谨慎些，”他对赫敏偏了偏脑袋，“猪头酒吧，我问你……”
“总比三把扫帚强吧。”赫敏不太服气地辩解道，“那儿总是挤满了人。”
“那才不容易偷听啊，赫敏。”他说，“……好了，首先，罗恩——我向你妈妈发了誓要转达她的口信。”
罗恩抠着地毯上的一个小洞，看上去有些害怕。
“她叫你无论如何不要参加非法的黑魔法防御小组。她说你肯定会被开除，毁了你的前程。她说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学习防御术，你现在想那些还太早。她也——”
西里斯的目光转向了另外两人，“——劝哈利和赫敏不要搞这个小组，虽然她承认自己没有资格这样要求你们，但她只求你们记得，她是为你们好。她本想写信，但如果猫头鹰被抓，你们就倒霉了，她也不能自己来说，因为她今晚值班。”
又是一阵沉默。
“这么说，你是想让我说不参加防御小组？”哈利终于开口喃喃地问道。
“我？当然不是！”西里斯惊讶地说，“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真的？”哈利说，一下子振奋起来。
“当然啦！”西里斯说，“你想你爸爸和我会俯首听乌姆里奇那老妖婆的命令吗？宁可为自卫而被开除，也比安全地坐在学校里两眼一摸黑强。”
哈利和罗恩热烈地欢呼起来，赫敏却换上了一副怀疑的表情。
她一直觉得西里斯被关在那幢老宅子里几个月之后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冒险——他是一个典型的格兰芬多，有着和天狼星一样灼热火爆的脾气。
韦斯莱夫人在这一点上和她有相似的意见。阿兹卡班的□□在他的心理上撕开了十二年的缺口，他依旧是当初那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盼望着和詹姆下一次并肩作战。
赫敏忽然想到，每当她固执己见，决意冒险的时候，德拉科是不是也和她有相似的心境呢。她抬头望向窗外浓郁深沉的夜色，吸了吸鼻子。
她不该在这个时候走神，可是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向窗外，飘进夜空，沉入黑湖，长成他窗外一株摇曳沉默的水草。
“西里斯？他怎么——”哈利对着火苗愣了片刻，转过头紧张地看着罗恩和赫敏。西里斯消失了。
火焰里出现了一只手，摸索着像要抓住什么东西。一只五指短粗的手，戴满难看的老式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