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结婚
方柏书一边开车一边开着电台听新闻。
外面下起了大雨，电台里面也播报说因为大雨天气，车祸的救援工作更加困难。
方柏书当然不信曲依会是那么不幸运的那一个，不过虽然他一路这么安慰着自己，心脏还是一下一下地跳得很重。
他不停祈祷，希望平安扣可以真的能保她平安，无论无何都要让她安安全全地回来。
方柏书趁着等红绿灯的时间，给张潇和赵予安都打了个电话。
他们俩人在方柏书之后出发，绕着其它路线往李村赶，但是电话拨通以后，他们给方柏书的回复都是目前还没看到曲依。
方柏书挂了电话，又只好继续边开车边观察着一旁经过的车。
距离车祸发生地越来越近，方柏书的心也是越来越沉。
远远看到前面设下路障，方柏书放慢了速度。
路障后面，救护车的声音呼啸响起，在周围一片沉闷的夜色之中，救护车的灯光格外刺眼，扑朔闪着。
他紧紧握着方向盘，眼睛瞪大了往外面看。
前面医护人员，消防员还有警察穿着雨衣在紧急进行抢救工作，没过多久，一辆被撞得玻璃全碎的车里有一个女人被拉了出来。
瞥了一眼那个女人的穿着，方柏书不自觉放缓了呼吸。
因为曲依早上出门的时候，好像就是穿的一身卡其色连衣裙。
颜色和那个女人的很像。
当女人被消防员用担架抬着往救护车走的时候，方柏书一下子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那身衣服，
就是曲依！
曲依的长发垂在旁边，有一部分糊在了脸上，加上距离的原因，方柏书看不清她的脸。血染在卡其色衣裙上，一大片一大片的，触目惊心。
方柏书双手捂住嘴，倒吸着凉气，一步一步慢慢靠近。雨点重重打在他身上，他也没有在意。
“依依？”方柏书轻轻朝远处担架上那道身影喊着。
他知道这样她肯定听不见，但是又怕喊得太大声了，万一吓到她可怎么是好。
要是到了最坏的情况……
他希望他轻声叫她名字的声音，能被她飘在附近的魂听到。
方柏书不是信前世今生，人有什么三魂七魄的人。
但是此时此刻，他只想和她再说说话。
他拖着发沉的步子往那边靠近，看着救护车关上车门，他加快脚步，小跑上去。
警察看到以后拦住他，“先生，这边不能过去。”
方柏书跟听不到一样，嘴里依旧一个劲地轻轻叫着，“依依。”
“依依。”
……
警察看一个人有些拦不住他，又多叫了一个人来一起。
方柏书看着救护车打了个转离开，立即转身往自己的车走去。
他整个人在雨里失魂落魄的，加上雨声大，旁边还有救护车的声音，他完全听不到远处有人在叫他。
他的手被人拉住，他也没有要回头的意思，还是想要去拉开车门，然后把车开走，去追曲依，去见她。
忽而落在他身上的雨停了。
“方柏书。”
一道声音脆生生落在他耳边。
方柏书慢慢转头去看。
曲依穿着那身卡其色的连衣裙站在他面前，踮起脚把手高举过头顶为他撑伞。
她像是哭过，眼睛和脸都有些红红的。
“你怎么不打伞，一直在这淋雨？”
看到曲依好好站在他面前，方柏书心脏有一种沉沉落地了的感觉。他愣愣痴笑了一下，抬手捂了捂眼睛，将和雨水混在一起的温热眼泪抹去。
看到她肩上湿了一片，方柏书把伞推到她身上。下意识张开怀抱想去抱她。
但是忽而想起自己好像淋过雨，身上还湿着。
他不想弄湿她的衣服。
动作顿住，方柏书收回手后退一步，“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曲依扑进他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
方柏书怔愣一下，本来想着把她推开，但是看她把伞都扔了，现在就算他不想让她穿着湿淋淋的衣服，也已经没有补救的办法了。
他轻轻叹口气，随后也伸手将她抱住。
方柏书把头埋在曲依肩上，双手握紧了拳头。
还好，还好。
还好她没有出事。
“你怎么不接电话，我不是让你带充电宝了吗？”方柏书问。
曲依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早上拿出来借给别的老师用了，后来走的急，忘记问她要回来了。再然后，车抛锚了，手机也没电了，我就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好久。”
方柏书闻言点头，沉默了一会，他想起曲依脸上的泪痕，“依依，你是不是哭过了？”
“你看出来了？”
“嗯。”
曲依想到之前在监控里听到的内容，重重叹口气，眼眶不自觉又热了起来，她撒谎说，“就是看到旁边出了车祸，被吓到了，觉得很恐怖，也很害怕。”
方柏书又用力抱了抱曲依，“那你别害怕了，我来了，我在这。”
曲依垂下眼敛，勾勾嘴角，“好，我不怕了。”
不远处，赵予安和张潇的车赶到。
张潇在路边停了车就像往方柏书那跑，赵予安先他一步下车，看了眼前面两人，伸手拦住张潇，“别过去。”
“为什么？”
“没看到人家小俩口正谈情说爱呢，咱们凑上去破坏氛围。”
张潇顿了顿，“也是哦。”
于是两人一起打着伞看前面两人谈恋爱。
看着雨势丝毫没有要减小的趋势，赵予安看了看前面两个杵着跟木棍一样的人，提议，“张潇。”
“嗯？”
“要不我们还是上前面去给他们打一下伞，这样淋下去也不是事啊。”
张潇皱皱眉，“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那走？”
“走。”
-
“今天还是去阿姨那边吃饭吗？”方柏书打着方向盘问曲依。
曲依看向窗外，听到方柏书的话时转过头，“嗯。”
从那天乌龙车祸的事情过去以后，曲依每天晚上都要去看姜文姝，并且和她一起吃晚饭。姜文姝也难得没有赶她出来，嫌她烦，嫌她碍着自己进行艺术创作了。
曲依刚一推开门，里面突然传来一声瓷器掉地的声音。
曲依立马跑进去看。
姜文姝缩在桌脚边，双手环抱住自己，眉头紧皱着。
曲依慢慢走过去。
姜文姝低头看着被自己打碎的盘子，手往前伸，慢慢拿起一块，眼见就要搭上手腕。
“妈妈！”曲依惊叫一声。
姜文姝似是没听见，手上动作没停。
白色瓷片的尖利面触上皮肤的那一刻，姜文姝眼睛发直，愣愣盯着手上一处地方，没过几秒，瓷片落地，姜文姝抱着头疯狂地扯着头发，发出呜咽的声音。
曲依在这时候冲到姜文姝面前，她蹲下想要控制住姜文姝的手，让她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她摸到姜文姝手背上的纹路，动作一顿，扭头过去看那是什么。
匆匆一眼，曲依隐隐约约看出姜文姝小臂上有几道红色的血痕。血痕似乎勾勒出了什么形状。
曲依想要细看，姜文姝却连忙抬手捂住那一块地方，蹭着往后退。
曲依连忙安抚，“妈妈，我不动了，我不过去了，你别激动。”
姜文姝抬眼看曲依，脸上糊了一片泪水。
方柏书拿了扫把和垃圾桶，来清理地上的碎片和弄洒的菜。
曲依就这样看着姜文姝，她能清楚看清姜文姝眼里的挣扎，情绪在姜文姝身体里撕扯着她的灵魂，曲依知道姜文姝她很难过，很痛苦。
想起那天监控里姜文姝说的话……
或许她应该放姜文姝灵魂自由了。
曲依抿抿嘴，身体有些许颤抖，却扯出一抹笑，“妈妈，我要结婚了。”
“和方柏书。”
方柏书听到这些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扭头看着曲依，有些反应不过来。
曲依拉过方柏书的手，在姜文姝面前晃了晃，“妈妈，我找到可以陪伴我一辈子的人了，我相信这些日子你考验过后，也是这么想的吧。”
“依依，你……”方柏书不知道曲依为什么会这么仓促下这个决定，转头想问她。
曲依打断他，“我们下个星期就办订婚仪式吧，”曲依想了想，摇摇头，“不，要不下周就结婚吧。”
姜文姝听到了，歪歪头，眼泪依旧不停往下掉，“依依，你要结婚了是吗，以后就有人可以替妈妈保护你了是吗？”
曲依眼眶发热，“是的，妈妈，以后有人保护我了，你不用担心了，你可以大胆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姜文姝慢慢伸出左手，想要去触碰曲依，那只手伸在半空却又停住，反手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也是在那一刻，曲依眼眶里打转了很久的眼泪倏地落下，“妈妈，这几天要好好休息哦，到时候我的婚礼，你可不能缺席啊。”
“那依依你先回家好吗，妈妈不想让你看到妈妈这个样子，妈妈答应你，一定会好好休息的，我一定会去现场看漂漂亮亮的依依的。”姜文姝对曲依说。
方柏书已经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曲依见状，跑去找出姜文姝的药，又倒来一杯水，放在桌面上，然后开口对姜文姝说，“妈妈，我把药放在这里了，你记得一定要吃。”
姜文姝点头，整个人埋进自己臂肘围成的圈里，没再看曲依。
曲依和方柏书走出去，曲依在门口又停了一会，静静地看着姜文姝。
想起姜文姝说不愿让她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曲依这才收回目光，跟着门外的方柏书走了。
门一关，方柏书观察了一下曲依的表情，问，“依依，我们真的要下周就结婚吗，虽然也不是不行，但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准备。”
“什么求婚，彩礼什么的，我想给你一场很隆重的婚礼。”
曲依垂着头，“不用了，只要是和你，其实婚礼也没必要那么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