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不只是村正家, 其余听到这消息的,亦是难以置信,追问再三后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村中另一户人家中, 虎背熊腰的陈山端了碗炖的软烂的鸡汤,轻手轻脚进得屋来,叫了一声, 对躺在床上的女子道:“月娘,起来吃点东西罢。”
女子听见响动, 扶着腰慢慢坐起来, 这才看到陈山手里端的一大碗鸡汤, 不由道:“你、你把鸡杀了?”
女子生得温婉, 声音也轻柔,这时却急得动了火气, 大着肚子撑在床上道:“一只鸡一月要有二十个鸡蛋呢,便是吃一半卖一半也能顶一月花销, 如何这般浪费!”
陈山看得心惊肉跳,忙放下碗,扶住她道:“你快莫气!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月娘摸着肚子, 缓了缓,才道:“我知你心意,只我平日好吃好喝的, 蛋肉不缺,这鸡汤不喝又有甚么打紧?日后可莫要如此了。”
她与陈山又没个长辈,事事都要自己来,因她近日有孕,陈山闲在家中,日日入不敷出, 早前同叶家三郎两个去翻山越岭,去那封州运粮所得银钱早已花费大半,月娘子心中如何能不愁。
“你放心,我知晓呢,这不是心中高兴么。”
月娘子打下他的手,“你又有甚高兴事?”
她家这个是个傻的,外人面前看着稳重细致,内里却是个缺根弦的,平日里一点小事都能乐呵起来,此时要听得陈山说路上捡了块好看的石头高兴,她怕也是能信的。
陈山把鸡汤端过来,劝道:“你喝着,我跟你说。”
于是他便把从村正家二郎那里听来的消息说了,道:“旁人如何说都不打紧,既是三郎透露的,我却是信的。”
若是不信,他也不会跟着报名去叶家当帮工了。
月娘子惊讶极了:“叶家那铺子生意这般好?”
“是辛木匠家的二娘子说的,她这几日在叶家点心铺里帮忙,从前也日日往叶家跑,你也知她与叶二娘关系亲密的,她能这般在村子里说,总是经了叶家同意的。”
陈山还真没他家媳妇儿想得那般傻,加之与叶南熟悉,知道叶三郎是个谨慎的性子,若不想透露这消息,旁人是如何也不能得知的。
月娘子很是欣喜,道:“过几日叶家正式开工做那牙刷,你可要好好干。”
叶家仗义心善,他们没甚么能报答的,人家派下来的事情,总要用心做才是。
“那是自然。”陈山道,便是叶家不给甚么点心方子,若叶三郎说一声,他也是会帮忙的。
“这样一来,我不用做那脚夫的活计,也能养活你和孩子了。”苦累他都不怕,但常年在外,见不得家的日子才是最难受的。
“嗯,那活计太危险,能不做便不做。”
夫妻两个说着体己话,一时之间,对日后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而被人们津津乐道的叶家点心铺子这边,在三日销售高峰之后,也迎来了平稳期。
除了羊乳供应渠道的问题还尚待解决,其他都慢慢步入了正轨,每日的销售额稳定下来,利润平均一下,也有十四五两左右,比得上一般人家一两个月的进项了,这般速度,可谓捞金利器。
但最初的激动过后,叶家姐弟的心态就放平了,甚至有种钱怎么赚都不嫌多的感觉,毕竟他们赚得不少,欠得也多啊。
不说木乔那一两百的租金还没给,前些日子,趁他们不知,叶西那小子又借了人家五十金的钱!
五十金,换成银子,那就是四百五十多两!
叶南坐在铺子后院的石凳上,指着院子里十数个人高的“铁疙瘩”,微笑:“四郎,你刚刚说,这是花了多少银钱买来的?”
叶西缩了缩脖子。
他也没想到,他家点心铺子开得这般成功,连那打铁铺里的人都知了他便是这里的东家之一,机器打造完毕后,很是“贴心”的找人给他送了来。
他还未跟人串好词,便被那打铁的汉子给卖了个干净。
没办法,只能说银钱是借了木乔的。
铺子里,叶小五扒在窗子旁往院子里看,难得说了句公道话:“四哥花钱太厉害了,难养。”
他以后要能赚多少银钱才能养得活四哥呢?叶小五皱着眉头,在心里默默算着。
他旁边的王三郎不知为何,咽了咽口水,道:“你三哥见人都带笑的模样,不会真揍人罢?”
叶小五转头看他,目光里满是同情,“要是只挨一顿揍那就好了。”
王三郎不耻下问。
叶小五很是享受他的目光,肃着张小脸,深沉道:“今晚三哥肯定要动手了。”
王三郎:???
于是当晚,在他的死皮赖脸下,王三郎有幸留在叶家点心铺,跟叶家姐弟和木乔主仆共用了晚餐。
今日晚饭分了两桌。
叶南首先坐了一桌。
木乔主仆白日在外逛了一天,此时掐着饭点回来,察觉气氛不对,谨慎坐在了另一桌,叶二娘三个娘子也很快各坐在了这边,将一桌占满。
王三郎遗憾不已,只能跟着叶家三兄弟坐了另一桌。
叶北那小郎向他挤眉弄眼,王三郎一头雾水。
直到他将桌上的菜吃进嘴里。
“噗咳咳咳!!”
这是甚?
毒药么……
意识存留之际,王三郎脑海中只闪过这句话。
而后便被汹涌而至的腹痛席卷了。
奔至茅厕,却绝望地看到人影从身侧闪过,“砰”的一声,栅栏门在他眼前关闭。
“叶三郎!快出来!我忍不住了!!”
“我不!出去又要进来,你找别地解决去。”
“叶!三!郎!!”
……
那边昔日称兄道弟的哥俩儿操戈同室,恨不得拔刀相向。
铺子里却是一片安静。
叶南温和一笑:“我们继续。”
……
“那个,我吃饱了。”
“二娘我也饱了,我去糕点房看看。”
“我去喂我的小鸡……”叶北觑着三哥脸色,轻轻放下筷子。
“小郎君,你四哥托我给你做九连环,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罢。”
没一会儿功夫,满屋子人做鸟兽状,通通散了个干净。
叶南独在屋中,看了一眼桌上下去大半的饭菜,满意地点点头,才将其收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
经此一事,叶西终于发现,叶家最凶残的人物,叶二娘还排不上号,整日笑眯眯的叶三郎才是……
此事过后,王三郎与叶西的塑料兄弟情毁于一旦,见面如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这叫叶西很是郁闷。
但也不理他就是了。
谁料第二日,发誓与他一刀两断的王三郎又找上了门来,拦在他面前:“叶三郎,我叔父惜你才华,想请你去县学一聚呢。”
“说人话。”
王三郎冷笑一声:“你要倒霉了。”
县学,夫子书房中。
王夫子指着叶西,恨铁不成钢:“煮鹤焚琴!牛嚼牡丹!你不知所谓!”
那是什么诗画?
竟然让这小子拿去做什么招揽点心铺生意的噱头,还弄什么优惠券,简直……失了读书人的身份!
“你如此这般,还想不想回县学了?再这样下去,莫说我,便是知贡举大人在这,也保不了你。”
王夫子自然是不信叶西这样大费周章,是真心要甚么做生意的。
那都是重回县学的借口!
当他不知么。
用个无伤大雅的小计来筹谋前程,王夫子看在这叶三郎属实聪慧的份上,也不会计较。
可这小郎手段太烈了,这几天,简直把整个青曲的士子们都翻了一个遍。
这些士子们回过味来,便知被人拿去做枪头使了,如何还能给他好脸色。
叶西这下,可是把整个文圈都得罪了。
“你回去给我好好思过,想想如何挽回这局面!”
叶西晕乎乎听了半天,终于懂了。
这王夫子是觉得他之前那么做,都是为了想去读书?
谁!谁说的啊!
他好好的钱不赚,想不开去跟古代这群学霸大佬争考科举?
“夫子,我没想考科举,我病了一场,以前的知识都忘光了,”眼看王夫子脸色越来越难看,叶西声音越来越低,“这诗画也不是我作的……”
王夫子沉默。
半晌,拿起旁边的戒尺打过去,吼道:“不是你你在这跟我磨叽浪费我时间?!”
……
出了县学,叶西头发乱糟糟的,活像被鸡抓了。
其实是为了躲王夫子手里的戒尺,被院门一颗松树枝给挂的。
没人同情他。
王三郎那些同窗此时就在学堂中看着他,虽面上一派正经,心中则在幸灾乐祸。
夫子揍得好啊。
这家伙耍得他们团团转,合该吃点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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