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安分一点
“为什么给我买这个?”他嫌弃地看了眼剩下的松子糖,鄙夷地问。
极力表现地不喜欢这玩意儿。
宋玉负见他装的一副厌恶,但刚刚尝到甜头的表情却十分可爱,于是轻笑:“猜的,看来大人很喜欢。”
“我不喜欢,你不知道我只喜欢淡口吗?”
薛怜还在反驳,认为自己的表演出神入化。
“噢。”宋玉负说,“原来如此,那是我搞错了。”
说完,他就将糖纸包好,准备丢进垃圾桶里。
“你这是干什么?”
“大人既然不喜欢,我也不爱甜食,扔了罢了。”
薛怜连忙伸手抢过:“既然买了就别浪费啊,接下来的路还很长,可以用来补充能量的。”
宋玉负也不戳穿,却在他伸手时注意到了他手腕上的珠串,神色微顿。
“这是……?”
薛怜见自己最爱的松子糖保住了,暗暗松了口气,顺着对方目光看了下自己的手腕,说:“一串普通的珠子而已。”
说来奇怪,这珠串是他在现实里的随身物品,却跟着自己一起穿越到了书里。
只不过醒来时,发现这珠子只有四颗了,原本是有七颗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掉进海里的时候弄丢了,但没有在绳上发现断裂或拼接的痕迹。
真的很奇怪。
要不是每个珠子上都有他当初刻下的字,他都不敢与它们相认。
“这珠子只有四颗?”宋玉负问。
“可能……吧。”薛怜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咚咚咚——”
门外有驿卒敲门。
“孟大人,宋公子,小的前来送热水了。”
屋外人说道。
“进来吧。”
驿卒提着一整桶热气腾腾的水进来,然后从柜子下取出干净的木盆,将热水倒进去端到榻边。
接着,他将手伸向薛怜的双脚。
薛怜一惊。
宋玉负眼神一凛:“出去。”
“可是……”驿卒不明所以,想到孟清薛的高位,他给他洗脚也算是荣幸。
薛怜扯了扯嘴角:“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驿卒还想再殷勤一番,但见宋玉负的脸色说变就变,眼神甚至可以刀人,只好恭敬退下。
房门关上。
薛怜去脱脚上的鞋袜,却发现宋玉负一直盯着自己,他停下动作:“要不你先来?”
能做皇帝的人,多少有点傲气在身上。
谁知宋玉负摇头:“你怕寒,你先洗,早点进被窝。”
还可以给他暖床。
薛怜不知他心中所想,还稍微感动了一下。虽然宋玉负总是想置他于死地,而且有些行为使他这个直男不能忍受。
难怪人人都以为他真的喜欢孟清薛,不得不承认,他这演技和手段确实令人佩服。
但一想到一切都是为了夺自己的命,就一阵恶寒。
薛怜脱掉鞋袜,露出一双白嫩如玉的脚。
不过天气微寒,脚尖有些泛红。
宋玉负看着没入水雾的那双脚,眼神也跟着起了雾,喉结微动。
好在薛怜专心于泡脚,没注意到他异常波动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屋外又有人敲门。
是张羿。
“孟大人,谢大人他有些着凉,发了许多虚汗,驿卒说没有多余的干净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手绢之类的物品?”
刚擦干脚的薛怜准备起身去开门,却被宋玉负一把按住。
他走到门前,打开一条窄缝,将身后挡了个严严实实,冷声说:“没有。”
张羿一愣:“云枧公子,我是来问孟大人的,你让我进……”
边说边伸手去推门,却发现怎么都推不动。
薛怜在屋内扬声:“我有没用过的,就在包袱里。”
“那太好了,我可以……”
张羿话还没说完。
“嘭——”
宋玉负将门一关。
走到桌子前,拿过放在桌上的包袱。
看见宋玉负的动作,薛怜心下一惊,包袱的隔层里,他放了不少大额银票,那全是他跑路的费用。
如果宋玉负问起来,他怎么回答?
不过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现,只是从里面翻出一条淡青色手绢,瞥见上面的边角处绣了一朵海棠花。
他放在掌心捏了捏,才沉着神色打开门丢给张羿。
然后又是“嘭”的一声。
回头,见薛怜还光着一双脚坐在榻前,正不解地望着自己。
霎时间,内心的不悦几乎快要遏制不住:“上去。”
语气冷硬,但又看不懂情绪。
薛怜愣了一瞬,然后钻进被窝,慢慢躺在里面。
却有些害怕。
毕竟是第一次和男主睡在一张床上,如果宋玉负要他的命,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上榻前,桌上的烛灯被吹灭。
屋子陷入漆黑。
只有一点点清月的光从窗外透进来。
感应到身边人进入被窝,薛怜抿着唇又往里面挪了一下。
对方不动了。
他也不敢动了。
黑暗的夜里,只有清晰的呼吸声。
“别动。”
就在他睡不着继续翻身的时候,宋玉负开口了。
“安分一点。”
不知是不是看不见脸的原因,薛怜觉得他这两句的语气都格外冰冷,完全没有平时笑吟吟的意味。
他不禁在心底冷笑。
果然,到了晚上人睡灯灭,这男人就懒得再伪装下去了。
下一秒,他是不是就要动手了?
可是在这儿杀了自己,他也难逃辞咎,怎么说自己也是朝廷重臣,他应该不会干这种蠢事。
就这样,薛怜提心吊胆了一晚上,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大亮。
下楼。
宋玉负正坐在桌前与谢怀之交谈。
见他下来,谢怀之将留着的热包子递给他:“驿站的肉包,特地为你留的。”
薛怜看了看露出油水的肉包,他虽然饿,但是并不喜欢一大早就吃这种油腻的东西。
看懂了他眼底的情绪,宋玉负淡笑着接过包子。
“孟大人不喜油腻,清早还是吃些淡口的好。”
然后,将食盒摆在他面前。
“莲子粥,蒸饼,特意给你买的。”
薛怜眼睛一亮,这居然全是他爱吃的?于是道谢过后就坐下来开始大口朵颐。
谢怀之见薛怜吃了宋玉负的,不由得神色黯淡下来。
他记得,孟清薛并不喜欢吃甜食,可那莲子粥的甜香几乎溢满了整个屋子。
吃完早饭,众人回屋收拾了下东西。
下楼去牵马时,薛怜见谢怀之的脸色一直不好,于是问:“谢大人病的可重?”
谢怀之摇头,勉强笑了笑:“无大碍,今早喝了药汤好多了,只是……”
“只是什么?”
对方的眼里含着愧疚。
“昨夜从孟大人那讨来的手绢,今早我发现它……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