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脑子不行
“孟大人是皇上身边的人,可曾想过加入长陵王门下?”谢怀之问他。
薛怜立刻摇头。
长陵王萧拜是皇帝的胞弟,论实力不知比皇帝和萧睢强了多少倍。但是,萧拜再强也强不过宋玉负啊。
他已经得罪了萧睢,可不能再给自己叠加死亡buff了。
薛怜不愿再多讨论这些事,连忙借口离开。
督主府内的海棠树生机盎然,已有了花骨朵儿。
等到它开出淡粉花蕊的时候,就是京城一年一度的探春宴。
一般这种春宴,多是一些王公贵族,文人墨客的交友会。没什么明显的阶级之分,就是图个热闹,聊聊天喝喝茶罢了。
临近探春宴时,霍小侯爷忽然登门拜访。
霍玄如一进门,就看见薛怜披着大氅,捧着个汤婆子缩在炕上。
他顿时惊了:“啧啧啧,孟清薛你咋回事儿啊,这都春三月了,还冻得跟孙子一样?”
薛怜抬头,轻飘飘瞧他一眼。
霍忌就是个天天混吃等死的小侯爷,家产丰厚,为人也不在乎礼节。再加上他和孟清薛有同窗之缘,关系近,就更不在乎这些措辞了。
“你还知道来看我。”
他凉凉地说了一句。
霍玄如瞬间敛起吊儿郎当的笑意,半讨好地说:“我这不是去肥州了半个月嘛,回来的是晚了点。好在你没出大事,这得多亏谢焉那家伙。”
他说着,就凑近了:“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这可是肥州的好东西,我一般都不送人的。”
薛怜伸手去接,打开,发现是一包火腿肉块。
带着浓郁的香气。
这东西放在现代早就失传了,于是他瞬间眉开眼笑了起来。
霍玄如见他开心了,于是眼疾手快拈了块丢进自己嘴里,嚼着道:“不是我说,你这一直待在京城真的不安全,要不你跟我去肥州吧,刚好顾少将军还缺个谋士啥的,我看你行。”
薛怜拈肉的动作一顿。
“怎么了?”霍玄如捕捉到他的情绪,笑问,“舍不得你的家业啊?”
“没什么。”他随口道。
霍玄如虽然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不过也不是罪大恶极之人。
但偏偏薛怜他清楚记得,霍玄如是怎么死的。
他死在了战场上。
一个曾经只知贪图享乐的公子哥,最后为了自己的所爱之人和国土,奔赴沙场。
但没能从沙场凯旋而归。
霍玄如见薛怜怎么都提不起兴致的样子,于是转移话题,表明来意:“其实我来看你呢,顺便是想让你陪我去参见明两天的探春宴。你也知道,我文采不好,所以带着你放心。”
参见探春宴?
原文关于探春宴的内容可以说是一笔带过,因为他记得男主也没去。
探春宴算是上京各青年才子佳人的宴会,但宋玉负这种人高岭之花肯定不乐意参加。
可是,他也没什么文采啊。
“我不行。”他回。
“你怎么不行了?”霍玄如不信。
“我脑子不行。”
“”
霍玄如笑他:“别扯了,你以前文采好得很,先生平日里只夸你。”
薛怜欲哭无泪:“那是以前”他就是个学心理学的,懂什么诗词歌赋啊!
最后耐不住霍玄如软磨硬泡,他勉强应下了。
到时候还不是他随便胡说就行。
反正假以时日,他得到机会就离开京城远走高飞。
探春宴这天。
宴会地点在京城北边的羊湖。
羊湖岸栽着柳树,远处是连绵青山,春风和煦,日头正好。
薛怜早早来到了湖边,此处已经有文人墨客开始作画对诗。
这种春宴和国宴不同,没有严格的制度,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孟兄!”霍玄如在不远处的画舫上朝他使劲挥手,“上来呀,我们一起游湖!”
薛怜刚要走过去,就被一个跑过的男童撞了一下,猛地朝湖里栽去。
“小心。”
身后一双手连忙将他拉回。
有惊无险。
薛怜后怕地回头,发现是谢怀之,连忙道谢:“多谢左相”
“不必。”谢怀之笑着打断,“在这里,清薛就唤我的表字就好,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不会。”
谢怀之又说:“看你的脸色,似乎伤寒还未好全?这湖边风大,要不还是去画舫里坐着?”
薛怜还未回答,霍玄如就已经跳下船飞奔过来了,一把拉过他,朝谢怀之隔开距离:“刚才多谢谢郎君了,我和孟兄还有事聊,先行告辞。”
“无妨。”谢怀之微微一愣,但还是礼貌答道。
等到走出谢怀之的视线,霍玄如才看着薛怜的眼睛,颇为严肃:“不是让你离他远一点吗?他是萧拜的人,你卷进去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知道,我刚要拒绝你就来了。”
霍玄如半真半假地放狠话:“别让我逮到你和他混在一起。”
薛怜其实知道他心中所想。
现在萧睢登基已是定局,萧拜的篡位谋权只会落得个身败名裂,出逃惨死的下场。
到时候拥立他的那群臣子,自然也一个都逃不掉。
而谢怀之,是萧拜的心腹。
上了游湖的画舫后,薛怜就一个劲儿地缩在中舱里,甚至不敢看一眼湖面。
他害怕。
遇难时的恐惧直冲脑海。
可他又想彻底克服,他不想做一个一直活在阴影里的懦夫。
霍玄如转头看了他好几眼:“你怎么了?怕冷?”
说完,他命人拿了个汤婆子给他。
薛怜摇头。
霍玄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说:“那我们去船头看看,那里赏风景最好看了。”
薛怜不肯。
“我看你这似乎有心病啊。”
“没有。”
“那必须去。”说着,霍玄如就起身拉起他,一个劲儿往船头走。
清冷的春风扑打在脸上,随意束起的发丝由风吹拂。
薛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一步一步走到船头,往波光粼粼的湖面看去。
“这就对了嘛,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扭扭捏捏的。”霍玄如笑他。
“这可是当今圣上赏我的御笔,被你撞湖里了怎么办?”
对面画舫里传来一阵吵闹声。
两艘画舫相距十几米。
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身穿青衫的男子面含怒气,对着一个白袍男子斥责。
白袍男子道歉:“这就下去给公子捞上来。”
说完,他就拨开隔窗,纵身跃入水中。
薛怜看傻了。
跳入湖里的是宋玉负。
“这个云枧还真是不一般,被一个小小的文史官欺负,就这么退让了。”霍玄如称奇。
很快,宋玉负就从淤泥处捞起御笔。
他在水中游着摸到船底,然后从水里探出湿漉漉的脑袋,飞身而上,轻巧落在船板。
一睁眼,就看见与自己几尺相隔的薛怜正愣愣看着自己,他也一愣,然后笑着打了声招呼。
对面的船舱传来骂声。
“你能不能长长眼,我们的船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