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Case 09
白色的马自达停在校外, 降谷零看了一眼腕间的表，距离下课还有十五分钟。
像这种接男朋友放学的经历，第一次的时候还觉得有点魔幻, 不过持续半个月之后也已经渐渐麻木了, 他跟之前一样留在车里安静等人, 驾驶座的车窗却忽然响了两下。
降谷零降下车窗，有些意外地在外面看到了高木涉的脸。
高木涉同样意外, 笑道“我刚从就觉得这辆车很眼熟，果然是安室先生，好久不见了，安室先生来这里也是为了那个案子吗？”
他还不知道降谷零的事, 本身黑衣组织根系就没有完全清楚，哪怕比上次有了更多准备，漏网之鱼也在所难免，所以像降谷零这种极易被蓄意报复的人员是不会公布消息的, 哪怕是体系内，无涉及的警员也最多只是知道他刚结束一项潜伏任务而已，不会得知具体详情，就像钉宫扇。
降谷零重复了一下“那个案子……高木警官也是为了这个来的吗？”
高木涉丝毫没有戒心，回答道“是啊，已经是第五起了, 这次失踪的少女和之前的四人相比有些特殊, 所以我们觉得这或许是个突破口, 目暮警官安排我和伊达大哥一起过来调查……其他人都去发现尸体的地方了, 啊、工藤君也去了那边。”
“喂, 你小子也太容易被套话了吧。”后边走过来的伊达航咋舌道。
“诶？”高木涉一愣, “但、毕竟是安室先生, 之前他也帮我们破过好多案子，而且是毛利先生的大弟子，应该是值得信任的吧。”
侦探一问就全交代清楚，这一年来他们都成习惯了。
“笨蛋，你这不是连那家伙是谁都没搞清楚嘛，还好对方不是坏人。”伊达航一手搭上窗框，低头看向里面无辜笑着的降谷零，“不重新介绍一下吗，零？”
零？
高木涉看到车内的金发青年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一声，正经道“初次见面，高木警官，我的真实姓名是降谷零，之前因为工作缘故化名安室透，现在工作已经结束了。”
“这家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第一名。”
经伊达航提醒，高木涉恍然“就是伊达大哥说的那个‘跟我一样纤细的优柔寡断男人’！”
伊达航……
降谷零……
优柔寡断的男人缓缓露出笑容“原来班长是这么看我的呢。”
伊达航无语地给了高木涉一拳，接着正色道“说说吧，你来这边做什么？可不要跟我说是为了案子来的。”
这转移话题也太明显了，降谷零无言看了他一眼，道“当然不是，我来接人的。你们抓紧时间去忙吧。”
高木涉和伊达航两人离开后，降谷零又等了一会，没等来人，不过一封信息发到了手机上。
［akira牵涉到案子里了，不用被带回署里，只是问一下情况，应该很快。］
不会那么巧吧。
降谷零沉默一瞬，迅速回了消息后开门下车。
[zero位置？]
有泷昭是在教学楼下被拦住的，伊达航出示了一下证件，客气表示有个案子需要他协助。
失踪的是一名在校大一女学生，传媒专业的，按理说和有泷昭八竿子打不着，但是就在昨天也就是花江小春失踪前，她曾单独约有泷昭出去过，此后她的朋友就再也没见过她，电话也关机联系不上，所以他可以算是最后一个见过花江小春的人。
花江小春的朋友报警后，接线员询问情况就把案子移交给总署和之前四起并案，接着就由他们搜查一课展开调查，不过在联系有泷昭的时候碰了壁，原因是不知道对方的住处也不知道联系方式，于是只能来学校找人，刚好也查一下失踪现场。
有泷昭自然没有异议，他先给降谷零发了信息，然后就带两人去了他见花江小春的地点。
高木涉认真记录，最后总结道“昨天下午你收到花江小春拜托同学带给你的纸条约你在这里见面，在傍晚五点四十分到达这里，花江小春三分钟后到达，接着你拒绝了她的告白，花江小春在五点五十一分时离开，往那个方向走了，对吧？”
有泷昭点点头，又补充道“花江同学当时带了一束花，离开的时候我看到她在揪花瓣，昨天到今天都是无风，这个应该可以作为参照物。”
伊达航“你手里这种花吗？”
“不是，她当时带的是百合，花瓣带点粉色，混在樱花里可能不是很好辨认。”有泷昭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玫瑰。
说起来还是花江小春启发了他，和降谷零确认关系这么久，别说花了，连喜欢你都没说过几句，以前是情况不允许，现在允许了，他觉得自己作为‘追求者’也该有点表示，不过这方面的知识太杂，他昨天晚上偷偷查了一下，最后还是默默放弃，直接选了最大众的红玫瑰。
决定种类之后就是送花的时机，平时除了学校的时间，两个人都基本是贴在一起的，没机会搞小动作，所以他才趁着课间去了一下学校里的花店，好给对方一个惊喜——或者惊吓？
高木涉因为有女朋友，且处于热恋期的缘故，对此类事情比较敏锐，好奇问道“是送给女朋友的吗？”
作为最后一个见过失踪者的人，有泷昭的嫌疑是比较大的，所以他此时的闲聊也可以算作变相的收集信息，伊达航没有阻止他。
有泷昭即答“我还在追求中，而且也不是女性。”
高木涉反应了一秒……
“……哦。”他干巴巴道，“那祝你成功。”
“谢谢。”果然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有泷昭看向他们身后，眨了下眼，“啊、他来了。”
两人转身看去，目光在后方扫视一圈，这里是比较偏的地方的，但是风景不错，算是花江小春发现的秘密角落，所以基本没人会来，后面更是只有一个人在往这里走，还是他们认识的，怎么想也不像是符合标准的样子。
高木涉回过头，正想问他是不是看错了，有泷昭已经把花背到身后，纠结问“这种时候送花是不是不太好？毕竟发生了这种事……”
确实是有点不太好，高木涉回答“既然已经准备了，还是送出去比较好，毕竟是一番心意。不过我是指等我们询问完，你离开之后再送。”
有泷昭觉得有道理，把背后的外套掀开，花从下面藏了进去，降谷零也走到近前，询问道“情况怎么样？”
“问得差不多了，我和高木正打算按照他的信息查看沿路查看一下。倒是你怎么找到这来的，不是说要等人吗，又对案子感……”伊达航顿了一下，目光从降谷零身上转移到有泷昭那边，脸上空白了一下。
降谷零笑笑，自然地拍了拍有泷昭的肩膀“我要等的人被你们带来这里了，所以我才过来了。”
两人？？！
有泷昭状似腼腆地对他们露出微笑“原来两位警官和降谷先生认识啊。”
伊达航维持着空白的表情看向一只手还背在后面的黑发少年，对方之前的话在脑海中反复回放。
仔细想想的话，有泷昭在降谷零出现前后的表现也有点微妙的不同，之前是冷静的学生形象，本身带一点疏离感的长相让他看起来像和世界隔着一层，得知喜欢自己的女孩子失踪后也没有什么明显反应，但是现在就更像软化的糖浆，莫名有种粘粘糊糊的感觉。
所以？
零？？
降谷零察觉到他们的异样，略感不解，但很快看向旁边的有泷昭，“你做什么了吗？——后面衣服里又放了什么？”
有泷昭把花束往衣服内侧掖了掖，严肃道“我认为我们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案件身上，失踪案的黄金营救时间是24小时，现在已经过下午四点，时间不多了。”
这话说的在理，两人迅速压下心底情绪，准备开始着手搜查线索。
降谷零既然遇到了，当然也不会袖手旁观，于是和有泷昭一起参与其中。
有降谷零作证，有泷昭没有作案时间，于是嫌疑自然就被排除了，伊达航一边搜查，一边给两人简单介绍了情况。
“第一个女性是在一个月前失踪的，和第二起间隔半个月，之后是是十天、一周，最近一起，也就是花江小春失踪离上一个仅过了两天时间，之前四名受害者都是已经参与工作的社会女性，她们自发地离开了监控范围，然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为什么会将花江小春的失踪和之前并案？”
“她符合我们对前四个失踪者总结的统一特征，栗色头发、身材纤细但很有料、与花有关。第一个人衣服上有蔷薇的花纹、第二个人也穿了有花图案的服装，第三个人戴了花朵样式的发卡，第四个人是铃兰花的手环，而花江小春同样是黑发、身材符合，名字中有‘花’，且失踪时就带着一束花。”
“根据犯罪心理学，犯人第一次作案一般是在自己的舒适范围中，之后才会向外围辐射，第二、三、四起都是围绕第一起为中心发生的，而且距离越来越远，东大是第五起发生的可能地点之一，所以综合考虑进行了并案处理。”
有泷昭从满地樱花瓣里挑出一片明显大上很多，形状也不一样的花瓣，他自己带的玫瑰花束已经被转移到了身前，一只手抄兜从里面捏住“但是这个地方有点太偏僻了，就算犯人选择东大作为作案地点，犯人也不应该往一般不会有人来的这里，除非对方一早就盯上了花江同学，一路跟着她来到这边。”
“东大的监控很完善，如果犯人跟踪她一路过来的话，我可以肯定对方绝对会在监控中留下痕迹，冒着这样的风险很显然不符合你们对犯人谨慎细微、具有一定反侦察能力的判断。”
他们跟着散落的百合花瓣往前，伊达航思索道“你是说，这很可能只是巧合，花江小春失踪和之前四个并不是同一个犯人？”
说起来，一个学生会特意了解学校的监控分布情况吗？
不过能和降谷零扯上关系，而且身份信息连警方都查不到，对方也不是什么普通大学生就是了。
说到降谷零……
伊达航顿感牙疼，默默在心里打定主意之后一定要好好盘问对方一番。
“查一下沿路监控的话，应该会有线索吧。”有泷昭没说太死，“当然，只是我的推测。”
走在最前面降谷零的忽然站定，抬手拦住后面的人，向前示意了一下“看。”
虽然有人刻意掩饰过，但是这点小把戏显然瞒不过经验丰富的刑警，地上的痕迹和佯装自然铺上去的花瓣简直像夜里的探照灯一样显眼。
有人在这里发生过肢体冲突，其中一方被按到地上，挣扎间将身下的花瓣碾碎、汁水渗进泥土，地上的草也有被压踩的迹象。
高木涉小心拨开花瓣，捡出一根栗色发丝“果然不是同一类案子……”
这么简单就找到了线索。
伊达航已经打电话给负责查看监控的警员，让他们仔细留意可疑人员，而降谷零和有泷昭再帮不上多少忙，于是很快离开了。
黑发少年慢慢落后他一步，拉开拉链看了看衣服下面的花，果然有点蔫嗒嗒不说，还因为刚才的摧残变形了一点。
他调整了一下丝带的位置，正犹豫着要不下次再说的时候，前面的降谷零忽然回头，电光火石之间，有泷昭飞速把花从衣服下面拿出去，假装自己刚才就是想这么做的样子，然后举高递到降谷零鼻子下面。
“送你的。”这几个字他说的斩钉截铁。脸却撇开看向一边，干咳一声，补充道，“不准嫌弃。”
降谷零……
没有多少浪漫细胞，或者说就算有也已经被磨没了的人沉默了。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男朋友还是个年轻人，对于爱情当然会有一点关于浪漫的幻想，或许他以前还想象过自己未来送花的女孩是什么样子，结果万万没想到是个男人。
降谷零心情略显复杂地接过花束，玫瑰颜色很红，有泷昭‘啊’了一声，神情变得懊恼“我忘了你不喜欢红色来着，要不玫瑰先还我，我再挑个别的给你吧。”
“我也不是所有的红色都不喜欢。”降谷零拿着花的躲开他伸过来的手，挑眉道，“而且送出来的爱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虽然不怎么了解这方面，玫瑰代表爱他还是知道的，“说起来，为什么会想起来要送我花？”
“昨天从花江同学那里得来的灵感，毕竟我也是追求者，应该表示一下才对。”有泷昭交代道，“伊达警官之后应该会问你我是什么情况，你就照之前我们说好的那么回就好。”
“果然是这个原因。”降谷零想起之前伊达航一片空白的表情，嘴角忍不住漾起笑意，“我知道了，我已经严词拒绝过你的追求，但是有泷君非常坚持、而且越挫越勇，对吧？按照这种设定来说，我也应该拒绝你的玫瑰才对。”
当然还有更细致的，比如降谷零在有泷昭锲而不舍的坚持下被打动了，但是碍于种种原因没有表现出来，又或者是风见裕也拿的那种设定，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是双箭头，但还是碍于种种原因，降谷零将心意藏在心底。
——像是某种奇怪的角色扮演。
但是挺有趣的。
有泷昭瞪他“这可是我亲手包的。”
降谷零装模作样端详了一下“唔，难怪松松垮垮的，原来如此。”
有泷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