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Chapter 158
“这是——什么奇怪的情趣吗?”
明明是平常想到都会感觉羞耻的词汇现在却能轻易说出口, 因为没有可以往那种方向思考的闲暇。金属制的手铐将手腕锁到一起,他低头确认,是警用的款式——上当了。
这几个月, 或者是半年,因为不规律的日期变化,他对时间流逝的观感很迟钝, 总之就是从彻底说开那晚,一直到现在, 安室透都对他表现出了很纵容的信任,一定程度上的情报共享, 毫不避讳地利用他的身份和能力达成目的, 甚至将某些公安的任务交付给他, 风见裕也都知道了他这个‘降谷先生的协助人’的存在。
最初确实有想过对方会不会强行将他排除在外, 但后来的时间里渐渐就放下了戒心, 从利用价值这方面来看,蒙特斯甚至比琴酒要高一点,因为他经手的任务某种程度上可以反应出组织最近的动向,而琴酒只会追着叛徒到处跑, 而且他听话、可以信任。
所以最后他真信了安室透会带他玩。
朗姆已经被解决掉了,临死之前还阴了‘那位先生’一把, 损失刚好卡在能承受的范围里,安室透在这次事件里也扮演了被坑了的角色,‘那位先生’履行了之前的约定,朗姆的位置由他接手, 不过要想达到原来朗姆的水平是不可能了, 安室透的目的也不是这个。
一朝从打工仔晋升管理层, ‘那位先生’对安室透不信任仅限于觉得对方的野心太大难以掌控, 说不定继朗姆之后他也要被盯上,对安室透是组织一员的立场还是很相信的,但是显然这点信任不足以让他将组织的隐秘向对方敞开。
击溃这个庞然大物很简单,公安和fbi等等这些人的目的却不是让它四分五裂,化整为零分散成更多小势力继续给社会添堵。
因此不能贸然出手,一旦动手就必须一击即中,确保能够得到组织势力分布、资金来源、有哪些人受他们控制,以及作为白手套的工厂、企业等等情报,而不是被对方狗急跳墙直接删的一干二净。
斩草不除根的话,没了黑衣组织,不出几年还会有灰衣组织、棕衣组织跳出来。
而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有个能接触到‘那位先生’的组织干部里应外合,事情可以变得简单很多。
a君是这么想的,以为安室透也是这么想的。
但安室透显然和他持有不同见解。
因为他在上司,也就是boss那里,和安室透的关系设定是还是延续了之前的极差,随着水无怜奈跳反、工藤新一存活的消息暴露、贝尔摩德行动再三失误,近来组织里更是一片风雨欲来的气氛,监控的力度尤其大,所以他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过安室透了。
这次见面是对方率先联系,说是要谈一点关于不久后各国组织联合,针对黑衣组织清剿行动计划的事,这是首要大事,a君当然按时到了约好的地点,接着见面不久,对方送了他一对银手镯。
不会是安室透后悔了,决定直接逮捕他归案吧?
a君在心里哂笑了一下,把这种不着边际的想法丢开。
安室透歉意地看着他,“要委屈你在公安那边呆几天了。”
青年浅金色的发丝映着灯光,手掌贴上他左边脸颊,指腹粗糙的茧面蹭过皮肤,他闭起一边眼睛,用另一只注视着对方,耳中听到的是平静而和缓的嗓音:“马上就结束了,你好好呆在那边,什么也不需要想,我都会解决的,用不了多久,烦人的上司老头再也不能压榨你的劳动力了。”
a君:……
那是不可能的,他必须参与其中的理由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摧毁组织,而是要救人。
他不知道之后的剧情会如何发展,也很久没有操心过剧情偏离的问题,也许是因为漫画的故事还没画到这里,唯一能确定的就只有安室透会和组织一起终结这件事。
为了不在最后一步上失败,他必须要参与进去才行。
这么决定了,他却只垂目望着连接着两边手腕的金属手铐,没有任何行动。
反正打不过。
对方既然这么做了,那就是有了万全的把握,有心算无心,他一点也不想尝试那点微末的可能性。
安室透不意外他的沉默,脸上的那只手滑到脖颈间,微微用力,片刻之后对方的身体就失去了支撑的力道,一手扶住脊背,弯腰用另一只手捞过膝窝,他将昏迷的人打横抱起,回到地面上,这里是一片已经烂尾的建筑,刚才所在的地下室是公安的一处据点。
风见裕也已经按照指示前来,短暂待机后就看到自己的上司从里面走出,对方穿了一身便于在晚上隐蔽的黑色衣服,浅金的发色却在夜色中有着极强的存在感。
他主动拉开车门,上司将怀里的人放进后座,又打开手铐一边铐在车上,风见裕也接住对方头也没回反手扔来的钥匙,安室透最后用毯子将人盖住,后退一步,合上车门。
“记住我之前说过的,风见。”
风见裕也点头:“是,我明白。”
将人关进那间禁闭室,一日三餐都以无接触的形式送达,不进行任何形式的交流,在这几天里,除隔着屏幕的监视之外,对方和公安的人不会有任何联系。
虽然他不明白原因,但降谷先生一定有他的用意所在,往前的无数例子都说明了这点。
只需要执行就好了。
得到回答的安室透没有多留,他还要去伪造蒙特斯的失踪,确保‘那位先生’最终查到的是虚假却可信的结果——假设对方还有精力彻查的话。
青年低头将兜帽戴上,浅金色掩盖在漆黑的布料下面,他垂下的双手插进外套的口袋里,含胸垂肩,走路姿势也变得凌乱而散漫。
风见裕也不再浪费时间,他收回视线,坐进驾驶位发动汽车,目光却忍不住从后视镜瞥了好几次。
藤田阳希——他倾向于这是真名,但不一定是这个人的真名。毕竟那段十七年的档案实在事无巨细,虽然询问知情人的结果有些奇怪,但比起植入记忆这种匪夷所思的可能,还是有谁通过暗示催眠、让另一个人顶替这个身份更加可信一点。
真正的藤田阳希不知所踪,但是风见裕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所以还是用这个名字。
降谷先生有了协助人,这是他近几个月才知道的,这位神秘的协助人参与过几次行动,对方在网络、追踪、搏斗方面都很有实力,这段时间就像回到了秋泽曜离开之前的感觉,去哪里都有人开权限,犯罪分子的行动轨迹实时同步,一切都很轻松。
风见裕也一直以为这个协助人是成熟可靠的类型,直到他知道对方就是藤田阳希——二十二岁是档案的数据,对方那张脸怎么看都是未成年。
之前针对组织的行动逐渐铺开,降谷零终于透露了他在组织中有一位线人的事,对方是高层干部,但是绝对可信——也是藤田阳希。
风见裕也不知道该恍然还是惊讶才好。
醒过来不出意外面对的是封闭的空间,摄像头红色的光芒常亮,示意他正处在监控之下,唯一的私密区域就是厕所。
床边和整体环境格格不入的柜子里放了换洗的衣服,床对面摆了一张桌子,上面的书架里是各色的书籍,专业类、娱乐类、世界名著等等,包罗万象,旁边笔筒里插着几支给他做笔记的笔,台灯处于亮起状态。
a君清清喉咙,起身下床,从干渴程度和胃里食物的消化判断,时间至少过去了一晚上。
他对公安这边的计划只知道一个大概,总之就是闪电突击战之类的,在这之前要潜入乌丸莲耶的老巢,把情报,也就是对方的家底搞到手。
但是什么时候、怎么动手,这些他都不清楚。
所以要离开这里。
越快越好。
a君将不大的房间收进眼底,看向收声的设备:“我饿了,要吃波罗的三明治,还有一杯水。”
没有得到回应,但是墙壁上很快有一块墙向内倒下,露出后面的东西来。
一块微波炉加热的便利店三明治,以及一瓶矿泉水。
里面的空间只有鞋盒大小。
这不是连人都见不到吗?
看样子也不会有谁会跟他说话。
会选择性地满足他的条件,但总体来说还是被放置了。
这就够了,知道有人在看、在听着这里发生的事。
他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细头的钢笔,顿了一下又放回去,拿起那冒着热气的三明治吃完,接着喝下半瓶水,这才重新将笔握在手里。
“风见刑事……!您、我这里,您吩咐我看好的人,他……”
“想清楚再说,冷静一点。”风见裕也因为对方混乱的语句稍稍皱眉,“你不会被他骗到,跟他交谈结果被套话了吧?”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但是他——突然把钢笔捅进喉咙里了!”
风见裕也脑子懵了一下,下意识问:“什么?”
“我亲眼所见、他……他特意把身体对着摄像头的方向,钢笔就插在脖子上,我看不出假装的痕迹,人还活着、我没有跟他说话,但是我不知道——”
对方咽了下口水,“风见刑事,他需要急救。”
开门的权限只有风见裕也才有。
风见裕也从办公室冲了出去,半路差点被障碍物绊倒,踉跄着又爬起来,非常狼狈。
被吩咐看着人的下属将电脑屏幕给风见裕也查看,就如前者所说——
黑发少年坐在椅子上,身体正面朝向镜头,他扬起脸后脑搭在椅背上,脖子和下颌几乎成一条直线,可以看到半支钢笔,笔尖那半没入皮肤下面,溢出的血液顺着滑进领口。
带血的唇角扬起并不灿烂的弧度,进入气管的血引起一连串反射性的咳嗽,胸膛起伏着,那张脸上却是于之截然相反的平淡,眼睛睁开看向屏幕外,像是在问他——
你能就这么看着我去死吗?
……疯了。
风见裕也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立刻去叫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