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很快，林小雅来到了一处贫民窟。
难以想象，在s市这么繁华的都市中，还有如此落后的地方。
两旁的房屋低矮又破败，来来往往的大多都是年迈的老人或孩子，见林小雅这般明艳漂亮的女人到来，不免多看了几眼。
甚至，一些瘦弱的年轻男人，躲在墙角处，默默注视着她。
林小雅目不斜视，对于上前搭讪的男人，以暴力喝止了。
一时间，敢打她主意的人顿时泄气了。
忽然，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婆婆，从街角走来，艰难地抬起头，关心地问：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了，快离开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林小雅小跑上前，接过她肩上的担子，“婆婆，我是来找人的？”
“什么，你来干什么？”老婆婆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
林小雅凑近她的耳旁，大喊：“我是来找古俊才的。”
“哦哦哦，你是来找小才的啊，我带你过去吧。”
林小雅感激不已。
道路上泥泞不堪，污水遍地，路过的小孩子瞪着大眼睛，衣服又脏又臭，嘴里嚼着发黑的面包。
林小雅看得难受不已。
经过一条狭窄的小巷子，又路过了一片杂草，来到了一处破烂的小房子前。
“就是这里了，你去吧。”
“婆婆，谢谢你。”
老婆婆闻言一顿，侧耳倾听：“啊？你说什么？”
林小雅拿出几百块，塞到她手里，大喊着：“婆婆，谢谢你，这点钱你拿着吧。”
老婆婆很开心，笑得皱眉深陷，“好嘞，这个小姑娘真热心。”
看着老婆婆消失在街角，林小雅叹了口气，往前走去。
“有人吗？请问古俊才在家吗？”
听到喊声，一道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啊？”
光影之下，一个衣裳褴褛的老妇人摸索着走出来，她头发花白，穿着一双烂拖鞋，满面皱纹且双目禁闭。
老妇人摸索着走出来，大声问：“谁啊？”
林小雅见状，生怕她摔倒，急忙扶了一把，礼貌问：“阿姨，我叫林小雅，是古俊才的同事，我有事找他。”
老妇人开心地点点头，一边摸着林小雅的手臂，一边笑道：“哦哦哦，是俊才的同事啊，哎呀，他工作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同事上门呢。”
老妇人喜笑颜开，转身说：“我去给你泡茶，你等一下哈，很快很快的。”
林小雅急忙制止，劝阻道：“阿姨，不用了，我很快就走了。”
“很快就走了啊？”老妇人失望了，搬来一张小凳子，让她坐在外面。
林小雅坐立不安，随口问：“阿姨，你是俊才的……”
“我是他妈妈。”古妈妈心情不错，也愿意多说几句，“你也看到了，我……我真没用啊，连累那孩子了。”
林小雅拍拍她干枯的手背，安慰道：“没有，怎么会呢，有家人在身边多好啊。”
古妈妈颤巍巍地坐下，笑容满面，“好孩子，你真是好孩子，以后也得常来啊。”
“好的。”林小雅应下了，环顾一圈，问：“阿姨，俊才呢，他还没有回来吗？”
古妈妈叹了口气，失落道：“他爸爸的腿伤又犯了，俊才出去买药了。”
想了想，林小雅局促地问：“阿姨，你们买药有钱吗？”
“有钱有钱！”古妈妈挺起胸膛，自豪地炫耀：“我儿子赚了大钱，这几天带回来好多钱了，还说要让我们享福。”
林小雅笑了，“这就好。”
忽然，一个一瘸一拐的中年男性拄着拐杖走出来，热情地问：“来客人了？”
“这位就是古爸爸吧？”林小雅起身相迎，落落大方地扶他过来坐下，“叔叔，我叫林小雅，是俊才的同事，过来找他的。”
古爸爸身材瘦削，眼神混浊，一条腿无力地垂挂着，“好好好，同事好啊，你们得好好工作啊。”
林小雅笑着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随即，古爸爸热络地问：“你是俊才的女朋友吗？”
话音未落，古妈妈生气地撇过头，语气不佳：“没胡说，孩子都说了，他们是同事！”
林小雅附和一句：“叔叔，我们是同事，并非男女朋友。”
古爸爸闻言，颇为失望。
“平时，你们工作时，会不会很辛苦啊？”古爸爸对他们的身体情况颇为关心，“得好好吃饭、按时睡觉，现在的年轻人，不懂爱惜身体。”
“知道了，你放心吧。”林小雅并未嫌弃他的啰嗦，也很开心。
忽然，古妈妈侧耳聆听一会儿，自言自语道：“燕子呢，她去哪里了？”
“燕子！燕子！你在去哪里了？”古妈妈站起身，大声喊了几句。
很快，一个绑着辫子、穿着短小衣服的少女从远处跑来，她浑身脏兮兮的，神情痴傻。
“谁叫我，谁叫我？”燕子摇摆着头，吃吃笑着。
竟然是个傻子……
古俊才一家，真是可怜呐，父亲残疾、母亲失明、妹妹痴傻，生活的重担落在了他一人的肩上。
燕子围着林小雅转圈圈，笑嘻嘻地感叹：“哇！这个姐姐好漂亮、好香啊。”
林小雅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脸，“你也很漂亮。”
不料，古妈妈生怕她吓到了客人，出言责备：“燕子，你站好，别吓到了小姐姐。”
“没事的。”林小雅解围说。
燕子笑着拍掌，蹦蹦跳跳地说：“姐姐，你真香，我好羡慕啊。”
“不用羡慕，你也可以这么香香的。”林小雅从小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朝她的手背喷了喷，“你闻闻，香不香？”
燕子深深嗅了一口，夸张地瞪眼说：“哇，好香呀！”
林小雅摸了摸她的辫子，“喜欢吗？送给你。”
燕子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香水瓶，开心地一边欢呼，一边朝自己身上喷香水。
古爸爸看到后，严厉地大喊：“燕子，你怎么可以拿客人的东西，快还回去！”
“我不，你是坏人，我不跟你玩了！”燕子紧紧护着香水，离古爸爸远远的。
林小雅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没关系的，她喜欢就好。”
古爸爸神色窘迫，局促不安地道谢。
一时间，夫妻两人更喜欢她了，执意要留她吃饭。
林小雅推迟不得，就同意了。
古爸爸开心得像个孩子，拄着拐杖，艰难地走到水缸旁，顿时变了脸色，“燕子，水缸中的水呢？”
燕子得意地上跳下跳，撅嘴说：“我倒了，倒光光了，我厉害吗？”
“你！你你你……你这个傻丫头，你怎么能倒光了水呢？”古爸爸奇怪了，拄着拐杖就想去打她。
燕子立刻跑了，大喊大叫：“打人了，坏人打人了！”
古妈妈着急地站起来，生气地说：“你打她干什么，再去挑水就是了。”
“哼，你说得轻巧！”
林小雅看到门角处的一双水桶，径直挑起来，一点也不见外：“我去挑水，小时候，我经常挑水的。”
“哎哟，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叔叔，你别看我瘦弱，我力气可大了。”林小雅挑着水桶，大气不喘，“燕子，你带我过去吧。”
燕子欢呼一声，快乐地张开手臂，围着林小雅转圈圈，“好耶好耶，跟漂亮姐姐去挑水咯！”
林小雅笑了笑，让她带路。
古爸爸跟了几步，大声喊着：“燕子，你可别捣乱！”
燕子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那个老头子，真烦人，鬼才理他，哼！”
“不能骂人的，他是你爸爸。”
“嗯嗯，我不骂人，我是乖乖听话的小宝宝。”
林小雅遗憾地看她一眼，可惜了，这么乖巧又可爱的女生竟是个痴儿。
“燕子，你怎么这里没有自来水吗？”
燕子歪着头，想了想，生气道：“自来水很贵，老头子不让用，说我们没钱！”
“老头子真坏，我不跟他玩了！”
林小雅叹了口气，连自来水都用不起嘛。
在这世上，贫苦的人还有很多啊。
“燕子，你哥哥去哪里了？”
“不知道，他常常出去，很少回来。”
林小雅想了想，询问道：“你哥，对你们好吗？”
燕子开心地点点头，夸张地说：“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我最喜欢哥哥了，长大了，我要嫁给哥哥！”
“哎呀，你可不能嫁给你哥哥，兄妹是不能结婚的。”
燕子顿时泄气了，“啊……”
忽然，燕子又改口说：“姐姐，那我嫁给你吧？”
“你可以当我的妹妹，却不能嫁给我。”
“妹妹，嘿嘿嘿，当妹妹……”燕子快活极了。
在燕子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一处公共水井，打水后，林小雅挑着满满的两桶水，吃力极了。
她好久好久没有挑水了，吃不消啊，肩膀真痛。
燕子见她走几步歇一歇，歪着头问：“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水太重了，我歇歇。”
“那我回家搬凳子过来，让你坐着歇歇！”燕子说着，人已经跑了出去。
林小雅大喊着：“不用了，燕子，你快回来！”
然而，燕子充耳不闻，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林小雅唉声叹气，认命般挑着水，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很快，燕子又跑回来了。这一次，她是哭着的。
“姐姐姐姐，不好了，那些坏人又来了，哇哇哇哇……”
林小雅放下水桶，手足无措地哄着：“别哭，你先别哭，你好好说，是谁来了？”
燕子一边大哭，一边哽咽：“要钱的人来了，我讨厌他们，他们会打人。”
要钱的人？嗯……追债的人吧？
“燕子，你家是不是欠钱了？”
燕子瞪着泪眼汪汪的大眼睛，“漂亮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林小雅心情焦躁，催促道：“快回去吧。”
远远的，林小雅看到三个高大男人在推搡古爸爸，而古妈妈吓坏了，哭喊着求他们不要动手。
林小雅放下水桶，飞快地跑过去，大吼一声：“住手！”
众人寻声看去。
时间呆滞了……
为首的大汉看着她，震惊不已地问：“林小雅？你怎么会在这里？”
“又是你们！”
真是孽缘啊，这三个大汉正是林小雅的追债者，上一次见面时，还是在天使孤儿院。
鹏哥双手叉腰，无奈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林小雅面不改色，“与你们无关。”
“算了算了，懒得理你，晦气！”鹏哥摆摆手，显然不愿跟她多说。
“老头子，欠我们的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啊？”鹏哥声嘶力竭地大吼。
古爸爸吓了一跳，踉跄几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我们有钱，我儿子赚钱了，很快就能还……”
鹏哥无语望天，咬牙道：“这句话，你说过多少遍了？钱呢，我要钱啊！”
“有钱有钱……”
古妈妈摸索着走过来，颤抖着说：“我们有钱的，等我儿子回来了，就还钱，你们行行好，别打人。”
鹏哥不耐烦地推了一把。
古妈妈踉跄几步，往旁边倒去。
林小雅眼疾手快地接住她，转过头，两眼喷火道：“要债就要债，别动手动脚！”
鹏哥气极反笑，指着古妈妈，龇牙咧嘴说：“你看清楚点，是她自己摔倒的，我没打人！”
林小雅瞪着她。
“你这小妞，真是不知死活。”鹏哥扬起拳头，作势要打她。
可林小雅不躲不避，依旧直勾勾地瞪着他。
鹏哥的拳头久久未落下，生气地跺跺脚，咬牙道：“好家伙，你真是我的克星！”
“林小雅，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鹏哥自觉丢了面子，指着她的鼻尖，怒目圆睁。
林小雅冷笑一声，抬头说：“你有什么手段，来啊！”
鹏哥毕竟是打手，脾气一向暴躁，当即扬起巴掌，重重地拍下。
燕子吓了一跳，哭着大喊：“坏人，你是坏人！”
林小雅面不改色，动也不动。
下一刻，拍掌落下了！
一只大手贴在林小雅的脸颊上，却轻轻的，不待一点力度，与其说是扇巴掌，不如说是轻抚。
小雅疑惑了。
另外两个大汉见状，嘘着起哄：“鹏哥，你行不行啊？”
鹏哥窘迫地收回手，不自然地大骂：“我行不行，要你们多嘴，一边玩去！”
林小雅扶古妈妈起身，皱眉问：“他们欠了多少钱？”
“一万块。”鹏哥随口一说。
不料，林小雅顿时无奈了，才一万块？她还以为欠了很多钱呢。
想想她欠的三千多万，不行了，不能呼吸了，不能再想了。
林小雅呼出一口浊气，拿出一万块，递给他：“他们欠的钱，我还了。”
鹏哥下意识地接过钱，“啊？这样啊，好好，也行吧。”
忽然，鹏哥数钱的动作一顿，满头黑线地瞪她一眼，“不是啊，你还欠我们的钱呢，你怎么不还？”
“我没钱。”
鹏哥被她坦然的态度气笑了，叉腰问：“你有钱替别人还钱，没钱还给我们？”
林小雅一听，也不乐意了，窝火道：“我欠了多少钱，他们欠了多少钱，这是一个概念吗？”
“也是，就你那钱款，估计得卖身……”鹏哥打量她几眼，若有所思道：“如果，你卖身……”
“停！我不卖身，我会还钱的。”林小雅打断他的联想，赶人道：“你们拿到钱了，快走。”
鹏哥吐了一口唾沫，“你急什么，你为什么要赶我离开？”
林小雅气极反笑，指了指他胳膊上的纹身，“大哥，你们不是一般人啊！”
鹏哥闻言一喜，忍住笑意，嚣张道：“行了，走就走，叫什么大哥啊，真是的，恶心！”
林小雅：“……”你怕不是脑子有毛病？
看着他们大摇大摆地离去，古妈妈握住林小雅的双手，担忧地问：“孩子，你怎么样，他刚才是不是打你了？”
“没有，我没事，你放心吧。”林小雅细心地安抚她，扶她坐在凳子上。
古妈妈叹了口气，羞窘道：“今天，真是谢谢你了，那一万块，我会让俊才还给你的。”
古爸爸闻言，附和说：“是的是的，你放心，我们会还给你的。”
林小雅笑了笑，没放在心上，“没事的，你们别多想了。”
事情解决后，林小雅又坐了一会儿，还没有等到古俊才，便起身告辞了。
离开前，林小雅留下了电话号码，交代道：“如果俊才回来了，叫他给我打电话，就说我都知道了，他自然就懂了。”
林小雅不怕他跑路，既然她能找到这里，就证明有了证据，古俊才不是傻子，自然懂的。
况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的家人还在这里呢，难不成丢下不管了。
不管古俊才的为人如何，最起码，对待家人是用心的。
古爸爸和古妈妈热情地邀请她下次再来。
燕子则一路跟着，说要送她出来，别被坏人欺负了。
临别前，林小雅挥手说：“燕子，你快回去吧。下次，我还给你带香水。”
“哇，好耶，姐姐再见。”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