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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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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旭晖没走大路,摄影人的思维,总是寻不同的视角,便沿着一条田埂走着。果然,远处静谧,月亮皎洁。可是,并不好拍摄。

    绕过山,前面一派热闹景象,是地方特色的庆典,像苗家的赶秋大会,又像是藏族的什么仪式,神秘而隆重。浩大的场面,他后悔没带摄影器材了,这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想留个影,正好看到一个女孩子,似曾相识,便让她帮自己留影,背景就是浩大的仪式。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帮他拍了,但随即慌不择路地走开了。

    他来到一个神秘所在,好像是一个治疗疑难杂症的地方。单位里一个资深科长病重,好像就是袁新辉,被特殊照顾到这里看病,冯旭晖是去看望他的。

    在七转八折的走廊里,有一帮人急匆匆的脚步。冯旭晖以为是医院里抢救病人的推车,急忙闪到一边,一群人从他身边快步走过去,其中一个人回头看他一眼,他大吃一惊,居然是师父赵德惠。他几年前因下水救人已经牺牲,怎么一直在医院病床上,形容枯槁,生不如死。师父也是来求医的?他的眼神不太友好,似乎他的牺牲与冯旭晖有关。是呀,那次是师父“押送”他去廖书记家里,才发生的情况。他有点心虚起来。

    冯旭晖继续前行,去找袁新辉科长,他要问问袁新辉,师父赵德惠到底牺牲了没有。又遇到了那个似曾相识的女孩,她带他去找。这个女孩,好像是赵芳菲。等他想看清楚时,女孩消失不见了。到了一个小礼堂一样的屋子,里面已经有很多的人。冯旭晖想扒开人群往前挤,结果身后一个人在扒开他,一看,是同学施力,满脸是血。

    “你怎么了?”冯旭晖大惊。

    “出事了,出大事了!”一个声音从远处飘来,让冯旭晖不寒而栗。

    “出事了,出大事了。快醒醒,阿旭。”师娘夏菊英喊着冯旭晖。

    “出什么事了?”冯旭晖以为是做梦是有人说出事了,睁开眼睛,发现不是梦,而是夏菊英在说,一下子坐了起来问。

    赵芳菲在一边埋怨说:“妈——你咋咋呼呼干嘛呀,没看人家在说梦话吗?莫把旭哥哥吓出个好歹来……”

    夏菊英反而显出难为情来,喃喃自语道:“我不是着急吗?就你心疼人家。”

    反而冯旭晖着急起来,问:“师娘,到底出什么事了?”

    夏菊英说:“你们技校同学施力出事了,事故,工亡了。”

    “什么!工亡?”冯旭晖的眼珠子在镜片后面快要挤到镜片前面来了。

    赵芳菲跟着说:“是呀,王向红在开轨道车的时候,没有看清后面的人。后悔死了。”

    冯旭晖问:“在哪里?”

    赵芳菲说:“在轨道车班。”

    “走,去看看。”

    自从挨了廖红一耳光,冯旭晖的生活,完全是一种不同于过去的生活了。白天忙工作,晚上搞学习,写毕业论文。周末,到师娘家帮帮忙,混吃混喝。有时候,还兼带着给赵芳菲辅导一下功课。

    后来发现,师娘让冯旭晖来给赵芳菲辅导,只是一个幌子,重点在于开导冯旭晖。夏菊英时常念叨说:“阿旭伢子呀,廖红妹子是个不错的妹子,你也晓得,廖书记家里家教很严,所以,细伢子正经哩。廖红跟我们家小菲在小集体上班的时候就玩得好,廖红虽然没有正式工作,但从来都是把头抬得高高的,没有哪个伢子敢跟她开玩笑,更不要说是追她了。”

    赵芳菲总是会恰到好处地配合妈妈夏菊英打圆场,说着廖红的好处。说廖红人漂亮,气质好,很能干,尤其是毛衣织得好。虽然个性强了些,但是谁没有脾气呢?而且是越能干的越有脾气,周围的人都这样。比如,谁谁谁,说了几个熟悉的人。

    这以后,冯旭晖去黄满志家吃饭,成了家常便饭。黄满志退休后,因为是劳模,技术又好,被请到了小集体带班,拿双份工资。

    这个家庭现在的经济状况完全改变了,四个人挣钱四个人用,没有什么负担。老婆夏菊英因为“血鸭西施”的名声,曹向荣的“独好大酒店”跟廖书记家的“大树下饮食店”争着抢她过去掌勺,工资奖金一个比一个给的高。最后,还是情感起作用,因为赵芳菲跟廖红是好朋友,夏菊英选择了在“大树下”做事。

    毛姨本来就是食堂炊事班的班长,也是很能干的。跟夏菊英联手,把个小店办得红红火火。早点主要是圆米粉,他们家乡的特产。在鼎钢这里,还没有吃过这种米粉。“大树下饮食店”的佐料品种很多,除了常规的酱醋,多了几个小碗,什么酸萝卜,剁辣椒,辣椒粉,酸豆角,摆了一桌子,显得客套,实惠。

    每次冯旭晖来,毛姨、师娘就要争着下厨房炒菜,然后廖书记陪着就菜下酒。后来才知道,她们都在撮合冯旭晖跟廖红,所以特别的客气。但是,冯旭晖虽然到小店帮忙,但是不再上楼去廖书记的家里,喝酒就在小店里。两个年轻人就这么耗着,谁也不搭理谁。

    “旭哥哥,男子汉应该大气一些,不要跟廖红姐计较了。再说,她打你耳光,正是说明她不是一个随意的妹子嘛。”赵芳菲劝导冯旭晖。

    冯旭晖的脸皮子薄,被另一个妹子说道,不太舒服。他没有说,那天晚上的一个耳刮子,声音是多么地响亮,仿佛整个小区都被扇醒了,有人从楼上打开窗户探头出来看,如果是流氓的话,估计会有人冲出来见义勇为。师父赵德惠就是在这个小区边上见义勇为死的,这地方的人有种。

    “你如果被一个伢子亲了一下脸,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冯旭晖想化被动为主动,反问赵芳菲。

    “我?我不知道……”

    “说明你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不过,你可以想象一下。”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想象?想象跟谁?”赵芳菲说着,偷眼看着冯旭晖。

    冯旭晖不假思索,随口就说:“想想跟我……”

    赵芳菲愣了,随即把双手捂住了两颊,仿佛冯旭晖真的要亲她的脸颊一样。接着,一路小跑走开了。望着她奔跑的背影,腰肢扭动,长发飘摆,冯旭晖突然间觉得是小曼姐的背影。赵芳菲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印象中那个瘦弱的小妹子了。

    奇怪的是,此后的辅导课,冯旭晖恍恍惚惚以为身边是小曼姐,当初他们一起唱歌、抄写歌曲的时候,似乎就是这么样的。回到现实之后,冯旭晖总是感慨,小曼姐对自己的审美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更为奇怪的是,赵芳菲的一双眼睛也像是跟小曼姐一样,总是在脉脉含情地悄然关注冯旭晖,冯旭晖偶然捕捉到了,心里不由得触电一样。

    那天也怪,冯旭晖觉得心里发慌,在家里坐立不安,右眼睛一跳一跳的。老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说来也怪,近几日总是做着怪梦,醒来之后觉得心情压抑。

    冯旭晖、赵芳菲来到轨道车班。那里已经围了许多人,还有派出所的警车也在路边。周边村里的人也在往那里赶,在铁路上飞奔。

    “什么情况?好像出什么事了。”

    “什么?火车压人了?在什么地方?”

    “出什么事了?”

    “是轨道车压人了,不是火车!”

    路上,冯旭晖脸色凝重,暗暗祈祷:“但愿只是轻伤,施力,你这么机灵的人,不会被压着脚的,更不会压手……哎呀,压掉一个小指头?”

    “怎么样?不严重吧。”

    “不清楚。但愿不严重。”

    正是早班交接的时候,从工务段到轨道车班,要经过两个铁路道口,两个道口都有火车挡道,他们被红灯和栏杆挡住了去路。“提了多少次,早上上班高峰期这个时候交班,容易出事,就是不听。”

    冯旭晖不知廖书记是说轨道车班,还是说此时的道口管理。总之,他们现在心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从栏杆下面钻过去。

    轨道车班门前,围了很多人。廖耀宗几个,单车一丢就直接跑了过去。停放轨道车的院子里,蒋溪沛在那里大喊大叫了,看见工务段班子来了,对着他们一顿破口大骂。“你们几个,全部给我撤掉!”

    冯旭晖感觉,事情应该很严重。他看着到了院子大门的轨道车,赶紧一路小跑过去,施力正躺在车轮下,脸色苍白。魏鹏握住施力的手,冰凉,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看着车轮下的身子,没有想象的那样血肉模糊。

    “兄弟,怎么会这样!”

    “怪我自己,不要怪他们。”施力在吃力地说。

    廖书记没等挨训结束,跑过来抓住施力的另一只手,顿时眼泪蹦了出来。“你怎么搞得嘛,施力,火车不压铁路宝,你既然当了一名铁路工,怎么就被压了。”

    不想,魏鹏却拿眼睛瞪着廖书记说:“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铁路工,我们应该是火车司机。我们考了文凭,你们这些官老爷就是不重用。如果我们按规定进了机关管理岗位,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话,让廖书记顿时语塞。

    救护车的警鸣在外面由远而近。冯旭晖也上前安慰施力说:“坚持住,救护车来了。没事的。”

    廖书记却说:“你放心,施力同志,我会尽快处理好你们聘干问题的。”

    廖书记的安慰话,并没有让施力宽慰,死亡的气息已经开始侵袭着他。他断断续续地说:“廖书记,希望我的血不会白流,能够唤醒领导们的良知……”

    廖书记坚定地点点头。

    “施力,我的兄弟。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的血白流。”魏鹏紧紧握住施力的手,而施力的手渐渐变得冰凉。“感谢你好兄弟,我不能陪你搞技改了……”

    医生来了,应该是很有经验。他看了看车轮下的施力,安慰了几句,对蒋溪沛说:“让家属过来吧,暂时不要移开车。”

    “赶快送医院抢救!”施力的父母来了,对着医生大喊。

    “大姐,你冷静。抢救不了了,车轮移开,就会大出血……有什么话,赶紧跟他说几句吧。”医生说。

    施力已经不能说话了,医生示意,父母亲可以离开了。

    魏鹏喊着施力生前的几个好朋友,让他们抬着施力,到了铁运中心大院,放在门楼下的路上。袁新辉在跟魏鹏咆哮,不能把死者的尸体挡在铁运中心大院的门口,应该送到鼎钢医院的殡仪馆去。而且,公安局已经安排人调查事情原委。魏鹏当即动手了,把袁新辉推倒在地。

    “魏鹏,你小子想搞什么?”袁新辉在怒喝。

    “搞什么?不解决问题,施力死不瞑目!”魏鹏的脸色呈现出猪肝色,语气中透着一股子火山爆发前的沉闷。

    “解决什么问题?施力的干部身份问题,咱们工务段有大学文凭人员的干部身份问题。”

    “这是一起工亡事故,扯什么干部身份问题?”

    魏鹏不再理会袁新辉,召集工务段的技校同学在门楼下静坐。气温越来越高,办公室张主任吩咐韩啸波开车到后勤处拖冰块过来,给尸体降温,防止腐化。

    看到铁运中心大院的假山,冯旭晖的眼前出现了似曾相识的场景……

    绕过山,前面一派热闹景象,是地方特色的庆典,不是苗家的赶秋大会,更像是什么仪式,神秘而隆重。原来,这浩大的场面,是施力死亡之后的抗议场面。在梦里,他正好看到一个女孩子,似曾相识,其实就是赵芳菲,而不是小曼姐。

    在梦里,他来到一个神秘所在,好像是一个治疗疑难杂症的地方。单位里一个资深科长病重,好像就是袁新辉。事实上,袁新辉科长没病,而是后来被魏鹏暴揍了一顿。

    冯旭晖继续前行,他要问问袁新辉,师父赵德惠的追悼会在哪里举行。又遇到了那个似曾相识的女孩,她带他去找。这个女孩,好像是赵芳菲。等他想看清楚时,女孩消失不见了。到了一个小礼堂一样的屋子,里面已经有很多的人。冯旭晖扒开人群往前挤,一看,是同学施力的追悼会。

    “啊——”恍恍惚惚的,冯旭晖被自己的梦吓着了,大叫一声,身子怦然倒下。

    “旭哥哥,你怎么了?”

    “冯旭晖晕倒了,快送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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