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不过半个时辰，九皇子公开表白萧家女的消息就传遍了东宫，主角一下子就换了人。所幸东宫大婚，周围戒备森严，传闻爆炸也只在东宫内，消息虽然没有传入京都大街小巷，不过已经在高门大户传开了。
雅贵妃恨恨捏紧了手帕，她本来是想要就这今日喜庆场景让皇帝给九皇子和中嘉郡主赐婚的，如今她扫了一眼座下的中嘉郡主。
中嘉郡主情绪低落，张扬跋扈不复往昔，嘴角耷拉，“贵妃娘娘，九皇子都这样了，我还上赶着去求皇上赐婚实在是太没脸了，之前跟您说的算了吧。”
没出息。
雅贵妃压着情绪缓着语气，一脸笑容“好孩子，越是这个时候你越是不能够放弃，这些小门小户的姑娘最是擅长这种手段，她如今哄得九皇子闹这么一出，不就是想让九皇子娶他吗？”
中嘉郡主没搭话，她心知肚明雅贵妃是在哄着她，当时如何场景东宫何人不知，明明是九皇子强制带走了萧和夕。
“萧和夕？”雅贵妃觉得姓氏耳熟，“定山侯那个乡下来的长女？”
中嘉郡主点头。
“竟然还是她。”雅贵妃眼神愤恨心里琢磨，都快两个月了，难不成九皇子真打算娶她？
这可不成。
东宫大婚，皇上亲临，皇后依旧没出息，雅贵妃坐在旁侧自然得意，再往下是皇子公主，最前面的是二皇子，萧和夕已经很熟悉了，前太子尚在时，二皇子就常伴前太子左右，那是她尝尝盯着前太子，连带着见过很多次二皇子。
九皇子的胭脂粉锦袍在皇子堆里十分惹眼，萧和夕远远看到他的笑容，九皇子总是在笑着的好相处的，笑容灿烂阳光，跟谁都可以勾肩搭背说几句，他身份尊贵却又不在意其他人身份如何是否得宠，不止皇子公子，凑过去跟他说话的公子小姐也多。
萧和夕却下意识想起他刚刚恶劣的凶狠和纠缠暧昧的气息。
“大庭广众下我带走了你，这下恐怕京都大户都瞧见了吧，你说宫里还敢给我指婚吗？”
“萧姑娘，你利用我攀上了太子。我借你推开婚事，很公平吧。”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说我喜欢你，我倒要看看，还有这京都高门谁敢去你家提亲？”
混蛋！
萧和夕冷眉冷眼心里忍不住骂他。
霍玉凌说的没错，他这一出，贺书南这一条路是断掉了。
“你确定？”太子在书房换了喜服接待了不速之客。
媚雅神色从容，“太子殿下要是不信我也不会在此时见我。”
“其实太子也想到九皇子会在策划太傅今日离京吧，今日东宫忙碌是个良机，我来告知不过是确认太子您的怀疑，另外，萧家长女也参与其中。”
“奇怪吧，萧家将军明明是太子党，萧家女竟敢违背太子旨意。”
太子一言不发，眼神狠厉下来。
东宫欢声笑语热闹非凡一直到夜色降临，萧和夕散漫倚靠着栏杆看着远处女眷嬉笑热络，她微微抬头看天默默在心里算计着时辰。
花灯急匆匆过来压低了声音，“小姐不好了，我刚刚看着一行太子侍卫出了东宫。”
萧和夕心里一沉。
消息泄露了。
她环伺周围，压低了声音，“中嘉郡主在哪？”
此时城门得了太子口谕严查每一位出京人。
太傅坐在马车里被堵在人流中，前面吵吵嚷嚷的，太傅自觉不太妙。
程一在外面突然说，“太傅萧姑娘的人求见。”
云华钻进马车，“太傅，夫人消息泄露了，我带了易容高人，委屈你们换个身份，另外，这是贺家令牌，小姐恐怕被怀疑了，萧府的人都会严加盘问。”
贺家却不一样，东宫正在迎娶贺家小姐，太子的人当然要给几分面子。
“替我多谢你家小姐。”
太傅换了衣物改了面容，拿着贺府牌子果然顺利除了京都。
然而一切都还没完。
一行黑影子守在出京必经之地截住了太傅，天彻底黑下来打斗声一直在，太傅近卫到底抵不过杀手，程一受了伤死守太傅，就在刀剑靠近时，云华才终于赶到。
沉闷的打斗声混杂着鲜血人命在隐秘的小道上响起。
太子送走了宾客推开了新房门，新娘端坐于床前，太子终于笑了笑，云月却在此时来了，她压低声音，“殿下，外面出事了。”
太子脸色一沉。
他几乎咬牙切齿，“把人都派出去，绝对不能够让他活着离开京都。”
“但是殿下，毕竟在京郊外，要是闹开了可就没法收场了。”
“太子，现在需要你指示。”
“殿下。”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太子偏头，头盖遮住了视线，新娘动作缓慢站起来，“殿下要是有要事可以先去处理，我在这里等殿下回来。”
太子缓了神色，语气温柔道，“无事。”他赶紧扶住了贺舒颜，行了礼掀开了盖头。
贺舒颜看清楚云月，她微微一笑，“这位云月姑娘我记得的，太子如果有意云月姑娘，我可以为太子安排封姑娘为侧室，也不必大婚日来。”
云月脸色难看，这大小姐说什么？说自己不要脸闹大婚吗？
太子沉稳一笑，“并无此意，今日大婚最大，夫人说的没错，是我糊涂了。”他偏头看向云月，“就按说的办，今夜不要再来了。”
云月黑着脸出了门。
这太子妃可不是好对付的。
云月走过长长的挂着红灯笼的长廊，宫人避开让路，让这条路显得格外漫长孤寂，云月嘲讽一笑，太子可真的是要放弃黑影了，黑影都无身份，一旦被曝光都是死路一条。太子今日所行一下子就让云月意识到兔死狐悲。
潮汐是第一个，但她不是最后一个。
云月面容疯狂，好啊，按照规矩办，她转头去黑影果然派出全部人。
既然黑影终是要死了，那就疯一次吧。
她活不下去了，萧和夕也别想活。
萧和夕出东宫就直奔东街大院，她总觉得心神不宁，霍玉凌也在，两人默契谁也没说话，守着一盏灯等消息。
殊死搏命是一场时间赛，身处其中的人察觉不到时间，等消息的人却坐立难安。
一长神色难看进来，瞥见萧和夕在，他凑到霍玉凌耳边欲说什么，霍玉凌却摆手，“大点声，萧姑娘不是外人。”
一长说，“梁公子那边来信，说媚雅今日去了东宫。”
霍玉凌猛然抬眼，然后下意识去看萧和夕，清清楚楚看到萧和夕眼里的嘲讽。
“梁公子已经拘了人，让公子亲自去定夺。”
霍玉凌霍然站起来，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跟萧和夕说，“我去看看，这里麻烦你盯着。”
他说完大步离开。
一路上霍玉凌都在想媚雅曾经说的话，她是魏家女，真心实意想救太傅。
人怎么可以把假话说的这么情深意切呢？
桃花会依旧热闹，霍玉凌一路跑上二楼推开了包间。
梁从守着门，看见杀气腾腾的霍玉凌吓得霍然站起来，“殿下。”
霍玉凌摆手，径直看向媚雅，“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媚雅抬眼跟霍玉凌对视，她从来都是如此清高矜持从容，如同真正的官宦女，“殿下不都知道了吗？我之前听到了殿下跟萧姑娘的对话，今日去东宫告知了太子，今夜太傅恐怕不会如同四年前那样好运了吧。”
“为什么？”霍玉凌愤怒生气焦躁，“你是太子的人？”
“不是。”媚雅一笑，“我之前跟殿下说的都是真的，我是魏家女，仰慕太傅，父兄都是前太子党皆死于四年前的甘门案。”
“你说你是真心相救太傅的？”
“殿下，我想救的是四年前有理想有伙伴有家有前太子的太傅，不是如今形单影只一心归隐的太傅。”媚雅眼里满是怒火，“四年前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前太子我父兄都不是大奸大恶贪污勾结之人，但是他们都死在了四年前，太傅为什么能够逃脱一劫？”
“我以为太傅是回京为那无辜受死的三百多人洗刷冤屈的，为前太子找寻真相的，那时我说想帮太傅是真心实意的，只要他留在京都，我愿意为奴为婢为棋子为眼线。”
媚雅的眼神掉下来，她仰起头眼神倔强，“但是他没有。他死了主上死了同伴死了全家，依旧要归隐过快活日子，我绝对不能够接受。”
霍玉凌不可思议盯着她，“这就是你要置太傅于死地的理由？”
“是。”媚雅抹掉了眼泪，“既然太傅活着不能够帮忙，那么他应该有死亡来发挥余热。太傅三朝元老，甘门案的唯一幸存者，自从他入京太子就一直想要杀他。”
“要是他死了，京都一定会怀疑太子怀疑甘门案有问题。”
“太傅仰慕者学生同门众多，他死了，京都就会重新燃起一把火。”
媚雅跪下来跟霍玉凌磕头，“殿下，对不起，我就是这样自私的人，欠太傅的命，我会还给他的。”她说着突然从衣袖里面掏出一把刀抹了脖子。
血喷涌而出，媚雅倒在了地上。
一切都太快了，霍玉凌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他着急按住伤口，“媚雅，媚雅！”
媚雅眨眨眼笑了，“殿下，我叫我叫魏雅，是魏家唯一的女儿，我还有个哥哥叫魏风，他可好可好了，他不是坏人，我父亲也不是坏人，可他们都死在了牢里，殿下，这人活着可真不公平啊”
霍玉凌抱着她，血流出来浸染了粉红色的锦帕，“你别这么傻。”
“殿下，别为我难过，我其实早就死了，死在了四年前，我骗你说我喜欢这富贵生活，不是的，这地方太脏了，我不喜欢，我要干干净净的走了。”
血已经不流了。
媚雅的手垂下，一张纸从衣袖中掉出来，“这是我的遗书，殿下，我不清白了，别让我的死不清白。”
“我只是想偿还我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