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宫宴开始了，属于霍玉凌的位置空着没人，中嘉郡主神色低沉，她刚刚看到霍玉凌追着萧和夕出去了，太子看了一眼空缺的位置，近卫凑近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脸色也难看下来，一抬眼看到对面的太傅和二皇子，更加闹心了。
“宫宴快要开始了，殿下真的不打算回去吗？”萧和夕坐在马车中，看着三分钟前强硬挤进来的某人。
霍玉凌盯着她没说话，萧和夕之前在太傅事情上的得罪了自己，今日又公开得罪东宫侧妃，他的思绪非常清楚了，“你是二哥的人？”
萧和夕一笑，“殿下都说了，定山侯府倒向了太子，怎么如今怀疑起我的立场来？不过无论我是二皇子还是太子的人对于殿下来说就这么重要吗？我不过小女子，立场如何又有何惧？”
马车空间小，霍玉凌骤然凑近，“你的立场对我重要。”
萧和夕没后退，抬眸隐隐风情，“殿下不会想娶我吧。”
霍玉凌被她的呼吸扰的心乱了，一时之间骤然说不出话来。
他防备她，忌惮她，看不透她，但是他无法否认，他被她吸引。
萧和夕往前凑，两人鼻尖若隐若现挨着，霍玉凌忍不住吞咽。
萧和夕盯着他的眼睛，“太傅今夜就会出来，殿下，你想好如何把太傅送出京都了吗？”她的香味和呼吸围绕出暧昧的氛围，说的话却是一本冷水泼醒了霍玉凌，“要是殿下开口的话，我可以帮忙的。”
霍玉凌重新坐回原位，“萧姑娘打算如何帮我呢？”
萧和夕道，“那就要看殿下想要我做什么了，中嘉郡主能够做到的事情我可做不到。”
霍玉凌一凝，“你”
“我怎么知道太傅的事情你找了中嘉郡主？”萧和夕打断他的话，“我不光知道，我还知道你打算让太傅入浩然书院当老师，太子有杀手，只要太傅出京都都必死无疑，只有让太傅在京城反倒是最安全的。”
萧和夕完全戳中了霍玉凌的心思。
萧和夕一笑，“但是太傅没有答应，这才是殿下找了中嘉郡主的缘故，护王爷跟皇上关系好，文采斐然，如今主管浩然书院，又跟太傅关系匪浅，要是王爷愿意在中间协调，太傅就有可能留下来，殿下，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吧。”
萧和夕一句话都没说错。
霍玉凌点头，“确实如此，既然你都知道了，你想如何帮忙呢？”
“别着急啊，殿下。”萧和夕一笑，“要是这条路能够成，自然轮不到我帮忙，但是殿下如今没去宫宴跟我在这里耗着，恐怕是已经见了王爷了吧。”
“王爷没答应。”
萧和夕毫不意外，“如今场面十分明显，太子盯死了太傅的命，不仅是你，皇上还有太傅的学生都要想保住太傅，这也是当初刺史大人等一众人愿意帮忙和今日皇上召开宫宴的缘故，他们都尚且做的曲折，就是因为他们知道太子的杀意，王爷何等精明人，他又如何看不出来？真的把太傅弄进了书院，后面都是王爷的麻烦。”
萧和夕看着对面某人逐渐蔫了头，“这件事不仅仅是王爷，太傅何尝看不明白，就算王爷豁出去了，太傅也不会同意。”
霍玉凌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萧和夕看着觉得好笑，“殿下，这就泄气了？”
“没有。”霍玉凌声音闷闷的。
萧和夕含笑道，“如今太子势如破竹，皇上为了稳定朝政避其光芒，殿下知道缘故吗？”
霍玉凌不解为何突然换了话题，主题难道不是太傅吗？
萧和夕似乎看穿了她，“殿下，解决一个问题并不是直接解决它，而是解决制造问题的人。”她肃穆道，“前太子是皇帝第一个儿子，一出生就封为太子，感情深厚，前太子没了，皇帝是最难受的，太子为什么要秘密杀了太傅，不就是担心太傅见了皇上泄露当年秘密吗？”
“现在太傅已经入宫，你猜当年前太子没了的真相太子还瞒得住吗？”
霍玉凌反应过来，“现在父皇恐怕是已经知道了是太子”
“再退一步，甘门案是太子一手炮制的这个真相虽然隐秘，但是既然我们知道，皇上说不定早就知道了，但是这些年皇上为什么一直没有发作？”萧和夕目光幽静，“因为皇上首先是大都的君主，然后才是父亲。”
霍玉凌恍然大悟，“是朝局。”
“没错。”萧和夕一笑“别看如今朝局稳定，其实内有波澜，走私地方腐败官商勾结等一系列问题已经吃垮了国库，太子有钱，这才是他从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的缘故。”
“不仅如此，塞列和沙波在外虎视眈眈，地方军权也蠢蠢欲动，皇上有心削地方军权，还有防止赛列和沙波，这是关系民生的问题，皇上容忍太子是为了稳住大局。”萧和夕道，“所以皇上无论多么想要保下太傅，都不会在明面上公开打压太子，这一次宫宴是皇上给的机会，但是皇上也只能够给这个机会了。”
霍玉凌才刚刚接触朝局，只是这么浮光掠影窥看了一点都觉得毛骨悚然，他想起来前太子，“所以太子当年去甘门就是为了解决地方军权的问题。”
萧和夕面不改色，“前太子太着急了，他是皇上一手教导的，他何尝不懂如今朝廷困境，但是这些都是历史遗留问题，先帝软弱导致了如今局面，如今内忧外患皇上当然着急。”
霍玉凌认真看着萧和夕，“你说太傅之事你可以帮忙，你如何帮忙？”
萧和夕一笑，“殿下这么信任我？现在不担心我的立场了？”
“担心。”霍玉凌诚实道，“但是你没有骗过我。”
萧和夕内心一震，还从来没有人这么认真的表示过信任，她错开了目光，“殿下，太傅之事事关重要，你可不要信错了人。”
霍玉凌笑得真诚，“我看人很准的。”
萧和夕突然觉得空气有些闷，上一次这么信任自己的人她别开头，压住心中那些不好的念头，“我撒谎的，我刚刚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告诉你太傅没救了，把人打包了送入东宫吧，太子会看着你懂事的情面上给你找个好差事的——还有多久到？”
“已经到了。”
萧和夕跳下了马车，果然是已经到了，“怎么不喊我？”
云华十分平静，“通知过了，你们聊得投入没听到。”
萧和夕：“”
我真的谢谢你。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霍玉凌看着萧和夕飞一般跑进了萧府，他忍不住低头笑，下一秒又很疑惑不知道自己是踩到了萧和夕哪一条尾巴。
萧和夕最后一番话不动脑子都知道是反话，萧和夕却忍不住反复琢磨。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一长突然探入脑袋，“殿下，我们回去吗？”
霍玉凌正出神被吓了一跳，“你怎么突然说话？”
一长表示十分无辜，“我没突然啊，我们这马车也不能够一直停在萧府外面吧。”
霍玉凌仿佛被内涵，他一甩帘子，“回去。”
霍玉凌一路上都在琢磨刚刚跟萧和夕的对话，后半点谈话重点一直都在太子身上，这局棋的解法不是太傅能不能留在京城，而是太子根本就不会同意，太傅如果真的入了书院，那压力就给了王爷。
问题不在王爷，也不在太傅，而是在太子身上。
如何能够让太子放过太傅呢？
霍玉凌想了一路都没有想到办法，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
皇上身边的太监守在宫外，看到霍玉凌的马车赶紧跑过来，“殿下啊，你怎么才回来啊？”
“怎么了？”
“皇上正等你呢!”太监跟在霍玉凌身边边走边着急道,“太傅请辞离开京都，这下正跟皇上告辞，皇上说太傅曾经教过殿下，告个别。”
霍玉凌加快了步子。
他气喘吁吁跟着太监进了书院，皇上和一众皇子都在，太子跟二皇子在最跟前，看到霍玉凌都目光各异。
太子目光最从容，朝着霍玉凌招了招手，“又跑到哪里去了？宫宴也没有看到你。”
太傅看到霍玉凌笑了，“九殿下是最顽劣的。”他指了指霍玉凌跟皇帝说，“当年念书的时候九殿下也是如此，我每每训斥都是太子殿下求情，没想到如今还是这样。”
霍玉凌心中一酸。
太傅还少说了一个人，当年他顽劣求情的还有前太子。
皇上哈哈一下，“说的没错，太子是哥哥，总是照顾的。”
霍玉凌低了头，他们都心有默契的错开了前太子，仿佛他从来没有存在过。
中嘉郡主最为活泼，“陛下，别说以前了，现在的老师也是管不住九殿下的,我最近念书都不逃课了，老师还说呢，我比九殿下还有希望中榜。”
皇上哈哈一笑，“中嘉也想着中榜呢？”他笑着看向护王爷，“有志气！”
护王爷笑道，“皇上您也别夸她，都要上天了，不逃课就想着能中榜了？她怕是就觉得中榜游行热闹。”
中嘉郡主噘嘴，“哪有啊？爹爹你可别这么小看我，我可是要当第二个盛佳茶大人呢？”
盛佳茶是大都第一个女官，惊才绝绝，是当时的探花郎，好不风光。
皇上大笑道，“好好好，中嘉有志气，那朕可就等着看了。”
“是，陛下！”中嘉郡主突然一拍脑袋，“对啊，都说太傅三元榜首，学识渊博，太傅如今辞官归隐，何不在京城教导我们呢？大家说是吧。”她笑着去看大家。
众人表情各异，空气有一瞬间的停滞。
一场无声的较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