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的年年”
“叫霍斯年吧。”
病房内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斯年？”程越惊讶地问出口想再确认了一遍。
于虚冉放在被子上的手抓紧了被子。
林业谦伸出胳膊肘捅了捅程越，程越迟钝意识到什么后闭了嘴。
“啪。”安静的气氛被打破。
木子佳放下了手里的刀，将苹果递给于虚冉，于虚冉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她对着木子佳摇了摇头。
木子佳不耐烦地看向程越将苹果递给了他，程越颤抖着手接过去。
“斯年？”最先开口的是不明情况的王女士。
“是哪个斯？哪个年？”
霍时宴回：“斯文的斯，过年的年。”
“斯人，年年岁岁有今朝。这两个字听起来不错。”王女士看向许梅：“亲家母，你们觉得呢。”
许梅和于正晁点点头也说：“好，听起来不错的。”
木子佳和苏青言看向于虚冉，她却什么也没有说。
夜晚，病房里只剩下霍时宴和于虚冉，原本要留下来的都被于虚冉劝走了。
霍时宴拿起桌子上的苹果问：“于虚冉，你吃不吃苹果？”
没有回应。
霍时宴转头看过去发现于虚冉躺在床上看着孩子。
“于虚冉？”
她明明听见了却不回他。
霍时宴放下苹果走过去，他坐在床前看着她问：“你怎么了？”
“于虚冉？”
霍时宴伸手去掰她的肩膀，于虚冉烦躁地拍开他的手。
霍时宴刷的一下站起来压着声音：“于虚冉，我在和你说话呢，你给我摆什么脸色？”
于虚冉终于从孩子那边转过身坐起来。
“我给你摆脸色？”
“不是吗？我和你说那么多话，你一句都不理我。”
“呵呵。”于虚冉冷笑一声，还给他委屈上了？
“你到底怎么了？”他能察觉得出来，她其实从今天下午开始就不怎么搭理他，今天下午还是因为两边父母都在，她还能做做样子，现在他和她说话她都直接忽视了他。
霍时宴平复了一下情绪说：“你今天下午就没有这么吃东西，现在要不要吃点什么？”
于虚冉偏头懒得理他。
“想吃什么？我去买。”
霍时宴继续说话：“吃点东西吧，照顾孩子辛苦了。”
这句话戳到了于虚冉的点：“霍时宴。”
“嗯？”
“你那天去干什么了？”
“哪天？”
于虚冉回过头深沉的眼睛盯着他说：“你说哪天？”
霍时宴愣住，慢慢意识到是哪天后才又回：“我说了，那天在忙公司的事。”
“哦，忙公司的事忙到见了和公司无关的人。”她淡淡的说出这句话。
那天强烈的谴责感让他没有注意她的异常。
“抱歉，那天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我理解，毕竟是和她相处，你怎么舍得离开。”
霍时宴皱眉，她在说些什么？
“于虚冉，你在胡乱说些什么？”
于虚冉开始激动起来：“我胡说？要不要我把证据甩在你脸上？”
霍时宴扶额，又是哪里来的证据？
“我和你说了，那天是真的有正事，那天是公司和m国一个公司的合作。”
“哦，那是和m国的她合作呀？还是刚巧就遇见她从m国回来了？”
于虚冉这么说就让霍时宴明白了。
“你是在说年年？”
“年年？”
分开这么久依然叫得那么亲密，怪不得久别一叙，能让他都忘记家里怀孕的妻子。
“我不知道你在哪听说的那些夸张的说法，我和年年只是刚巧见了一面而已，我和她只是朋友。”
于虚冉想起那张两人恨不得相拥的照片，昌年年甚至比她这个妻子和霍时宴相处得更亲密。
“我说得夸张了，靠在你肩膀上不算什么，那要等她靠在你怀里吗？还是等她也给你生个儿子。”
“于虚冉！”
“我又说错了？你给我的孩子取那样一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她顾忌着父母，顾忌着朋友，自己憋着这份委屈，她都在想自己是不是装得都失去了真正的模样，以前她从来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斯年？是思念？还是思年？”
霍时宴沉下脸色，脸上仿佛覆上了一层冰。
“不管你信不信那天我只是赶巧遇上了昌年年，那天她喝醉了，不小心靠在了我肩膀上，后来她朋友就送她回家了。”
他继续解释：“给孩子起这个名字也和她没有关系，我理解你，你只是怀孕后太敏感了。”
是吗？
是她太敏感了？还是他一直对她避讳昌年年这个话题？或者，是他不想对任何人提起昌年年呢？
镜子模模糊糊，有些梦做了会忘记，却能在某个点就戳中人的记忆让人想起来。
最近清晨的风最和煦，于虚冉醒过来时发现肚子上暖烘烘的，而后她才发现那是霍时宴的手覆在上面。
于虚冉也伸手覆在霍时宴的手上。她调整姿势朝后靠在他怀里。
霍时宴却反手握住了于虚冉的手：“醒了？”声音还带着沙哑。
“嗯，是不是我吵醒你了？”于虚冉翻了个身和霍时宴面对面，她抬眼去看他微微睁开的眼。
霍时宴：“没有。”
原本他昨晚就睡得不安稳，还好，今天醒来她依然好好的待在他的怀里。
即使昨天晚上于虚冉没有事，霍时宴今天依然时时刻刻跟着她，一刻也不敢离开她的身边。
今天也是一个很寻常的早上，于虚冉和以前一样，吃完早饭去散散步，霍时宴跟着她一起。
“我们今天去住院吧。”霍时宴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明明在这里那么多轨迹已经不同了，他却还是不放心。
“还有一个半月的。”于虚冉笑了笑回他。
“可是，我害怕。”
于虚冉偏头对上他的视线，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也开始慌张，一种预感涌上来。
“好。”于虚冉点了点头。
“那我们回去准备？”
“好。”
突然，一阵痛从肚子传来，于虚冉脸色一白，抓紧了霍时宴的手。
“怎么了？”
“肚子，肚子。”
疼痛达到极致，于虚冉瘫软在霍时宴的怀里。
005看着慌乱的场面，又看着疯狂波动的情绪数据。这一刻，他也隐约猜到了什么。
“宿主，宿主。”005赶紧叫住无措的霍时宴。
“宿主，快打电话。”
霍时宴听见这话才反应过来，连忙掏出手机。
005能看见霍时宴掏手机的那只手都是都是颤抖的，甚至差点拿不稳手机，连解锁都操作了两次。
005安慰道：“宿主，没事的，你的手要稳一点，不然号码输不进去。”
霍时宴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才把电话拨出去。
“嘶。”于虚冉疼得忍不住吸气，肚子的疼痛仿佛传遍全身。
一时间她竟然分不清是不是肚子上传来的疼痛。
霍时宴抓紧她的手，声音颤抖问：“她，是不是”
后面的话怎么都问不出来，005也不知道该给宿主一个怎样的答案。
“我害怕。”第一次，霍时宴向005吐露心声。
005想象了很久，宿主会不会有一天能依靠自己，能向自己说出他的想法，却想不到是这样的一天。
“宿主”
于虚冉额上都是虚汗，手被抓紧，手上的疼痛让她分出一丝心神睁开眼睛去看霍时宴。
霍时宴背着光，于虚冉却能看见他拧紧的眉。
霍时宴没有注意她睁开的眼睛，他伸手慢慢靠近于虚冉的肚子，一时不敢触碰她的肚子。
最后还是覆手上去。
“霍斯年，你争气一点，不要折磨你妈妈了。”
“咔，咔，咔”
空间有一刻被撕裂开来，周围传来了几声断裂的电子音。
霍时宴没有注意到，005才想开口，却被抢了先。
“霍，斯年？”于虚冉开口，声音很虚弱，显得很低很低。
但霍时宴听见了，他从于虚冉的肚子上移开视线却愣住。
于虚冉的脸色那么苍白却又那么明显，因为这一刻除了他们俩周围都是黑白色。
“年年。”
“年年。”
“我的年年。”
霍时宴听着于虚冉的声音一言不发，却又抱紧了她几分。
于虚冉原本捏住霍时宴衣袖的手松开放在了肚子上。
空间撕裂，天地旋转，005震惊，嘀嘀嘀的一堆消息向主系统传去。
霍时宴却不在意那些，只是抱紧于虚冉再抱紧。
“妈妈。”
清脆又软糯的声音传来。
“妈妈，妈妈。”
霍时宴抬眼顺着声音看去却没有发现，但是那声音却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视线落在周围，霍时宴才发现他们现在在涑栖上院的房子里，于虚冉还一脸苍白的躺在他的怀里，只是那凸出的肚子却不再凸出。
前方，门被打开，背着蓝色小书包的小男孩出现在门口，一身的西装校服莫名显得他有点小正经，笑得甜甜的脸上有着一个小酒窝，他和于虚冉一样，只有一个酒窝。
“霍斯年。”
霍时宴轻轻的叫着他的名字。
霍斯年的视线落在霍时宴的怀里。
“妈妈。”
霍时宴低头看去，于虚冉的眼底只有那小小的身影。
“哒哒哒。”
霍斯年跑过来。
“宝贝。”
于虚冉下意识的想伸手抱他，霍斯年却停在了距离于虚冉和霍时宴两步远的地方，脸上的笑变成了两滴要落不落的泪。
于虚冉一看见他哭就慌了，甚至忘记自己现在虚弱到极致的身体。
“宝贝怎么了？”
霍斯年听见她的问话抬起头问：“妈妈，你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呢？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没有，妈妈喜欢你的，就是喜欢你才叫你宝贝呀。”
“可是，其他小朋友的妈妈都是叫他们的名字，你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是不是我的名字不好听？”
“我”
霍时宴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第一次后悔给霍斯年取了这个名字。
“宝贝，年年宝贝。”
“你的名字怎么会不好听呢？妈妈最喜欢你了，妈妈也喜欢你的名字，只是你是妈妈的宝贝，所以妈妈才会叫你宝贝。”
霍斯年破涕为笑，天真的小脸上是慢慢的稚气：“妈妈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当然，妈妈怎么会骗我们亲亲年年宝贝呢？”
“我相信妈妈。”
于虚冉苍白的脸这才好看了些。
“宝贝，快过来让妈妈抱抱你，妈妈好想你。”
于虚冉甩开霍时宴抱住她的手，想站起来去抱抱自己想念极致的人。
“妈妈。”
霍斯年冷淡的声音打断了于虚冉想站起来的动作。
“你骗人。”
于虚冉一顿，抬眼看向霍斯年喃喃：“宝贝，我没有没有骗你。”
霍斯年的笑脸变成了冷淡的脸，却莫名让人看着心疼。
“妈妈说要一直陪着我的，要看我长大，看我长大到能保护妈妈。可是，妈妈不见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妈妈。”
“我哭了，妈妈也不来哄我，我摔倒了妈妈也不问我疼不疼。”
“妈妈是一个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