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联合演习（三）4
爱莉希雅气喘吁吁地赶到天台，上面已经没有在四处走动的狂化魔变症患者。
十几个“人”倒在地上，每一枪都是击中头部，没有其他伤痕。杨帆为了减轻他们的痛苦，尽量干净利落地结束了他们的生命。粉色书包里摔出来一个文具盒，铅笔橡皮洒满一地。
杨帆正低着头打开装备箱，按照标准的流程搭建空投信标降落平台。他身上有几道抓痕，还有一些不属于他的血迹。按照后勤部的设置，他这样的情况属于高风险暴露，极有可能感染魔变症，也就是这次演习才进行到一半，他就已经注定拿不到高分了。
杨帆没有抬头，声音略微有些沙哑说道：“快准备吧，时间不多了。”
爱莉希雅握紧了手中的枪，看着眼前的景象，她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她架好枪位，罗生把白毛猿放了进来。白毛猿四处乱蹦，又被重新包围回来的罗生堵住去路。终于在付出了十几名新兵的代价后，爱莉希雅顺利命中了白毛猿。
“十分钟后神恩者到达。所有人退回楼内，只要守住楼就行了。”杨帆下达了最后一条指令，然后他就靠在墙边看着那群尸体一句话也不说。
一名又一名新兵倒下，防线逐渐退缩回了大楼里，最后只剩二十多人，坚守着天台的入口。
神恩者降落。
负责杨帆这组的神恩者墨修杰受伤还在休养，代替他来的是圣女。走出空投舱的她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击便打败了冲上天台的白毛猿，宣告演习结束。
神之手新兵们全都非常高兴，丝毫不在意这这场伤亡率过高的演习评分会很低。他们围着圣女要签名合照，如同来参加明星演唱会一般。
圣女颜伍婧被众人围着，脸上的笑容像春风一般融化了每一个人的心，她抬头时余光瞥到了一个落寞的身影，把人形标靶们摆得整整齐齐的。布偶被放在了小女孩的怀里，粉色书包里洒落的东西也被收了进去，然后他耷拉着头独自一人离开了天台。
杨帆找到一个还没坏的水龙头，不断把冷水泼到脸上。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明白自己迟早会遇到这样的处境，所以需要更早地面对，但扣下扳机的那一刻，他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被扎了一刀。
天台上那个小女孩的脸庞在他脑海里萦绕，和李一一的脸重叠在一起。杨帆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疲惫，他不断地肯定又否定自己的做法。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已经成为一名神之手。即使以后他不愿意做指挥官，当他的上级命令他开枪的时候，他也必须遵守。
“难受吧。逼着自己做不想做的事。”
爱莉希雅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旁，点上了一支烟。金发少女吐出白色烟雾，眼神穿透了杨帆，似是在看着远方。
“厕所的门是破的，可别怪我偷窥哦。”她没有递给杨帆，因为知道他的习惯，他喜欢保持自然的清醒。
“没事。”杨帆摇了摇头，看着爱莉希雅的烟，“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杨帆啊杨帆，你真搞笑咳咳……我们被改造过的肺又不会轻易得癌症，怕什么。”爱莉希雅忍不住大笑，甚至呛到了自己。
“不怕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吗？”
“所以，我觉得你是对的。你有底线，不会因为给到了理由就去轻易做一件事。”这才是她真正想说的。金发少女踩灭了还剩下的大半支烟，潇洒地吐出一口烟雾，挥挥手扬长而去，留下一个背影，和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的那句话。
“这样的你才是自由的，不是工具。”
第三场演习结束。
杨帆小队的存活率接近垫底，任务完成时间也不够优秀。鉴于杨帆指挥决策的失误以及个人感染魔变症的丢分，伏羲只给了杨帆200分的评价。在神之手新兵积分榜第一名短暂地呆了几天后，他陡然掉出了前十名，现在总分只有5700。
而林天宇仍以6300的分数遥遥领先，两人的分差已经扩大到了600分。除非林天宇直接旷掉一星期的训练，否则杨帆是没有机会追回了。大家都说二王争霸的时代结束了，结果已经没有悬念。
杨帆没有回应这样的说法。演习结束的当天，他自己一个人去了射击靶场训练。没有分数，他只是认为自己需要加强一下。
他还没有放弃。
演习结束的第二天晚上，宝岛举办了告别晚宴。
阅兵广场摆了将近两千桌宴席，宝岛所有的神之手新兵、教官以及参加这次联合演习的神恩者都出席了晚宴。
圣女身穿一袭非常显身材的大红色的旗袍出席晚宴，成为了众人的目光焦点。
叶正少将在开始之前发表了演讲，并宣布再过一个月他们就要进入实战阶段，并且感谢圣殿派来这么多神恩者配合联合演习，甚至在结尾还专门单独感谢了圣女的到来。这个平时凶巴巴的老头，难得的在今晚显示出了一些和蔼。
“来吧，你的惩罚。”林天宇拿出一瓶酒，放在杨帆面前。半透明的瓶身透出金黄色的酒液，没有商标没有成分没有许可证，只有生产年份的私酿，但没人怀疑林天宇出手的东西会是劣质品。
“可以大家一起喝吗？还是我一个人要干掉这一瓶？”杨帆笑着打开那瓶酒，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扑面而来。酒这种东西，闻着香，喝着不咋地，喝完更难受，一直以来杨帆都是这样认为的。
“好东西当然是大家一起分享咯。”林天宇也坐了下来，递上一个杯子，“你以为这个年份的酒很好找吗，我当然要喝一下。其他人随意。”
杨帆看了一眼瓶身上的标签，他对酒的年份和价值没什么概念，看看到标签的时候手都颤抖了一下，2399年12月，和他生日同年同月。二十三年的陈酿，不可能便宜，他开始有点后悔自己刚才那么干脆地就打开了瓶子。
“满上满上！我只能说，输得好！队长！”爱莉希雅端着杯子凑了过来。经过一天的休养杨帆早就把昨天的情绪抛诸脑后，她也放开手开起了玩笑。
一杯酒下肚，杨帆只能说，的确味道不赖，入口顺滑回味悠长，但他还是品尝不出这酒到底好在哪里。
爱莉希雅是他们中出除了林天宇以外最懂酒的人了，此刻几杯下肚的她也没有了平时对林天宇的讨厌感觉，两个人低声讨论着什么葡萄酒的大小年份产地之类的。
大屏幕上轮播着一些桌子上大家愉快碰杯相谈盛欢的样子，每到轮到圣女那一桌都会爆发出一阵欢呼。她旁边还坐着一个双马尾小女孩，上一轮镜头她还气呼呼的，下一个镜头的时候她捧着两个甜筒吃得不亦乐乎，满嘴奶油。
林天宇不知何时已经和爱莉希雅聊完了，又给杨帆倒上了小半杯。他就像是随意拉家常一样，侧过头和杨帆轻声说话。
“你有没有觉得这场演习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