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欺辱
四十一章 欺辱
陈一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清平阁的,青霜和书香在她耳边说些什么,她都茫然的看着她们的嘴唇,却听不见她们在焦急的说什么。
青霜和书香不敢大意,和其他四名侍女分做三班,轮番守着陈一诺,怕她受到这么大的打击,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接连几日,陈一诺一个字也不说,只是静静的坐着。
“去把府中的人尽数召集到前厅!”陈一诺吩咐书香:“本王妃有事要告诉大家。”
石凌霄出现这般忽然巨大的变化,府中一定少不了流言蜚语。
青霜和书香把虎厄王府所有人等都召集到前厅,乌乌泱泱的两百多号人。
“你们都给本王妃听好,不管虎厄王府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人前人后的嚼舌根子,谁胆敢在外妄言,别说王爷脾性不好,本王妃也一定不会轻饶!此后,府中的供给和库房钥匙,都交到青霜和书香手里,由她们替本王妃保管。老管家除了负责整个虎厄王府的管理之外,对书房的所有供给都要拿来交给本王妃审查。”
虎厄王府以前的侍者全都是暗卫营的军士,石凌霄和陈一诺成亲后新增加的家仆大多是外面买回来的,陈一诺不放心的是这些人的嘴巴。
羽沉香想要替代她,没那么容易!
羽沉香居住在石凌霄书房院子的耳房内,里面的陈设尽皆是世所罕见的珍玩,连她为石凌霄解乏所抚的琴,都是当今世上唯一的焦耳。
看上去极尽盛宠,羽沉香却明白,蛊王还没有完全控制石凌霄,他会让她留在他身边陪伴,却还没有被幼小的蛊王吞噬了心神。
羽沉香放下手里绣的荷包:“王爷,你累了,香儿陪你出去走走吧!”
石凌霄放下狼毫:“香儿,你在给本王绣荷包?”
羽沉香含羞:“香儿看王爷挂的这个荷包针脚不齐,绣工粗糙,才想着给王爷另外绣一只鸳鸯戏水的荷包。”
石凌霄低头看着腰间挂着的荷包,针线蹩脚,很是不好看:“哦,这个啊,是王妃绣的,她的鬼画桃符,岂能和香儿的绣工相提并论。”
但,石凌霄没有动手去取下荷包。
羽沉香也不介意,放下荷包与石凌霄并肩走出书房。
两人缓缓而行,石凌霄根本不提及陈一诺。
“王爷!”羽沉香温柔的远望清平阁方向:“王妃的身子不知道是否已经大好,王爷陪香儿去看看王妃吧!”
“香儿果真贤良淑德!”石凌霄夸赞着羽沉香:“可惜王妃却丝毫不懂香儿的温柔贤淑。”
“是香儿做的不够好,所以王妃才会误会香儿!”羽沉香伸手挽着石凌霄的手臂,内心是无限激动。
多少年了,她终于能够得以亲近她心中的神!
两人走到清平阁,却见院门紧闭,大门正中间竖着一牌子,上书:羽沉香与狗不得入内!
羽沉香一看这牌子,眼圈儿一红,梨花带雨的小模样让石凌霄心生怜惜。
“王爷!王妃她!”羽沉香哭得说不出话来:“香儿、香儿好委屈!”
石凌霄勃然大怒,羽沉香与狗不得入内!
她好大的胆子!说谁是狗呢!
石凌霄左手拥着羽沉香的肩头,右手一掌击在清平阁的院门上。
一声巨响,院门轰然粉碎。
石凌霄拥着羽沉香就想踏进清平阁,却见陈一诺执剑挡住了去路。
“羽沉香与狗不得入内!”陈一诺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放肆!反了你了!”石凌霄怒极:“陈一诺,你找死!”
“本王妃是皇上敕封、虎厄亲王的一品刚妃!”陈一诺一声冷笑:“王爷还没那个权力为了这个官奴,来定本王妃的生死!”
陈一诺踏上台阶,一巴掌打在羽沉香的脸上:“官奴,贱婢!”
羽沉香被打的头一偏,她狠心的把舌头咬破,一丝鲜红的血迹流出唇边:“王妃!请王妃恕罪!”
石凌霄放开羽沉香,一把抓住陈一诺的手,眼里是遏制不住的杀意:“陈一诺,你以为有皇上的御封,本王就不敢杀你?”
“你敢!绝对敢!”陈一诺把手里的剑高高举起,高声大喝:“剑在这里,王爷要杀一诺,我陈一诺绝对不会皱一下眉!但你不会杀本王妃,因为你担负不起天下人的骂声!还有,本王妃再提醒虎厄王爷:大秦律法中,王族八抬大轿迎娶的原配夫人、糠糟之妻,不得因妾室而下堂!若正妻罔死,妾室随之陪葬。”
羽沉香暗自心惊,没想到陈一诺竟然如此借助律法,成功的羞辱了她!
“想要名正言顺的嫁入虎厄王府?”陈一诺余光看着阴毒的羽沉香:“官奴,你连从后院抬进来的资格都没有!”
羽沉香捂着脸转身跑出清平阁,她可不愿意留在这里受辱。
石凌霄转头看看羽沉香,又转头回来盯着陈一诺:“陈一诺,你既然这么看重虎厄王妃的名号,本王就成全你!你就守着虎厄王妃的名号过一辈子吧,本王今生再也不会踏进清平阁半步!”
石凌霄转身离开,毫无留恋。
陈一诺的泪水冲出眼眶,手里的长剑哐当一声坠落在尘埃中。
缓缓的蹲下身,陈一诺把自己的泪眼藏在手臂里,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石凌霄就变成了这幅鬼模样。
“你一定是逗我玩的!”陈一诺低低的哭着:“王爷,这个游戏一点都不好玩。”
“姑娘,吉祥!”乖乖不知道何时落在陈一诺肩头:“姑娘,吉祥!”
青霜和书香几名侍女冲出来围着她们委屈的王妃,陈一诺蹲在门口的身形,让所有人都心碎。
之后,羽沉香得到石凌霄的默许,在虎厄王府中一副女主高高在上的姿态。
羽沉香来到园子里,采摘鲜花为石凌霄制香,加深加快蛊王的生长发育。
“青霜!”远远看见掉头而去的青霜,羽沉香心生一计:“你给我站住!”
青霜不耐烦的停下脚步,小姐吩咐过她们,千万别和羽沉香硬刚,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免得受伤。
“我要为为王爷制香,鲜花不够,你花篮里面的全部给我拿过来!”羽沉香对青霜可就不会客气。
“这些花是我家小姐的!”青霜才不乐意:“要花,自己去采。”
青霜转身就走,这些花都是小姐喜欢的。
羽沉香快步追上青霜,一巴掌就呼过去:“贱婢,敢和我做对!”
青霜被打得一个踉跄,站起身也顾不得许多,扑上去就打:“贱人,狐媚子!”
羽沉香见计得逞,身形游走间巧妙的躲过青霜的攻击,只是不疼不痒的挨了几下。
青霜把羽沉香摔倒在地,呸了一声:“不要脸的东西,还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等青霜骂完走远,羽沉香垂着头暗喜,陈一诺亲近的人就从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侍女开始清除吧!
我要你尝尽天下至痛!
羽沉香柔柔弱弱的爬起身,拿起花篮一撅一拐的回到书房,看着沾了泥土的花朵,哭得双眼通红。
暮色将近的时候,石凌霄才从衙门回到书房。
“香儿,你怎么了,怎么眼睛都肿了!”石凌霄捧住羽沉香的脸心痛不已:“谁欺负了你?”
“没有,没有人欺负香儿!”羽沉香说着眼泪又出来了:“只是花儿沾了土,不能给王爷制香了!”
羽沉香一撅一拐的步态令石凌霄吃惊:“香儿,你的腿!”
“我没事!王爷,我没事,就摔了一下!”羽沉香疼得眼泪花花的:“青霜不是故意的,王爷别怪她了,要不然王妃又要说是香儿在挑胁她在府里的权威。青霜也是个苦命人,香儿能理解她的苦衷!身为官奴,都不容易!”
羽沉香的话让石凌霄怒火止不住的燃烧,他抱起羽沉香坐到软榻上,轻柔的为她脱掉鞋袜,看见脚踝都已经乌青一大片,心疼的拿来金创膏药为她敷好:“香儿,别哭,本王这就去杀了那贱婢。”
“卫子!”石凌霄唤来侍卫:“青霜,做得干净点!”
卫子一阵心惊,却不得不遵从石凌霄下达的命令。
陈一诺找遍王府,都寻不着青霜,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陈一诺心知不妙,与书香抱头痛哭,她没想到羽沉香竟然拿她身边的人开刀!
“书香,青霜没了,我不能再让你们受到伤害,羽沉香这个贱人一定会一个一个的对付你们!”陈一诺擦干眼泪,拿了一大包金银细软给书香:“你们五个先去护国公府躲避,千万不要出府。”
陈一诺忍住悲伤,亲自驾车把书香和张墨农送的四名侍女一并送到护国公府,交代杜蒙带回来的侍卫:“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她们,千万不要让她们受到伤害!”
这些来自神龙谷的侍卫隐隐感觉事情不对劲,又不敢问;如今护国公不在,他们只能先遵从郡主的话,保护好这几名女子。
陈一诺驾着空车回到虎厄王府,羽沉香已经等候在马圈:“王妃,何事这般操劳,王妃有什么需要,香儿自会吩咐下人们去给王妃做好。”
羽沉香反客为主的话,陈一诺不屑一顾。
“羽沉香,看见那只鸟没?”陈一诺一只袖箭直飞树上停着的小鸟,小鸟应声而落。
陈一诺捡起死鸟:“你以为飞上枝头就能成了凤凰?!真的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羽沉香诧异陈一诺竟然拥有中阶灵力和不低的武力值。
“哎呀,多可爱的小鸟,你怎么一言不合就杀生呢!没有一点慈悲心!”羽沉香惋惜的看着死鸟:“怎么过了这么久,你还不见长进呢!还是红筷子当簪子!可是王爷喜欢风情万种的精致女子!王妃这么容易就被我打败,多没乐趣!”
陈一诺冷冷一笑:“羽沉香,你连妾室偏房都算不上,顶多算个打洗脚水的丫头,还自娱自乐的装起女主的气派,真的是上嘴皮顶天,下嘴皮耕地,脸都不要了。”
羽沉香鼻子里一哼:“王爷疼我!王爷怜惜我!”
陈一诺看着穿金戴银的羽沉香,大笑起来:“疼你?就拿本王妃不要的这些玩意给你用用,就是疼你?弹琴唱曲,歌姬罢了,还是官奴!”
停顿了一下,陈一诺笑得更厉害:“这些垃圾玩意,一个官奴当然会当做宝贝稀罕,你要多少,本王妃从旮旯缝里也能给你扒拉一大堆出来。”
“陈一诺!”羽沉香的目光阴毒无比:“你找死!”
“羽沉香!”陈一诺逼近羽沉香:“鹿死谁手,咱们走着瞧!”
“可惜你心爱之人,对你视若无睹,可怜啊!虎、厄、王、妃!”羽沉香一字一句的杀人诛心。
“姐稀罕的时候,他是姐的掌中宝;姐丢开的时候,他连狗尾巴草都不如!”陈一诺微微一笑:“官奴,你也就只配吃吃别人的残羹剩饭!而且还是那种猪嫌狗不理的!”
羽沉香气得直翻白眼,用手抚着胸口恨恨的盯着陈一诺。
陈一诺一摆手:“气上不来?那就咽回去!”
离开马圈,陈一诺回到冷冷清清的清平阁。
羽沉香不敢直接对青霜下手的,那么只有一个人:石凌霄!
没了后顾之虞,她才能专心对付羽沉香。
可是,石凌霄究竟怎么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她一直没能查出个头绪。
陈一诺慢慢的一点点回忆,宝来阁,杂耍,美酒,美食,石凌霄喝醉了。
第二日,陈一诺独自一人来到宝来阁石凌霄的包间,要了与那天一模一样的吃食,还万般的恳求,老爷子终于无限肉痛的拿出一罐酒送给陈一诺。
陈一诺眼中雾气升起,这才隔了几日,原本恩爱无比的两个人,现在却形同陌路。
陈一诺一杯接着一杯的把美酒灌下喉咙,又酸又涩苦得让她忍俊不住的低低哭泣。
张墨农踏上楼梯,见石凌霄的包间房门大开,一脚踏进去:“凌霄,来听曲也不叫我!”
可是,映入他眼帘的只是呼酒买醉、一脸泪痕的陈一诺;石凌霄却不见踪迹。
“丫头!”张墨农急忙夺下陈一诺手里的酒罐:“丫头,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怎么喝这么多酒?凌霄呢,他去哪里了?”
“他!”酒入愁肠的陈一诺口齿不清:“王爷,温柔乡里呢,美人在抱呢,疼别人呢!嘻!嘻!嘻!嘻!官奴!青霜,你不要走!”
陈一诺一身酒气,脸色绯红;又哭又笑跌跌撞撞的靠在墙上:“青霜,是我害了你啊!青霜!石凌霄,你这个猪,你为什么要欺负我!”
张墨农手忙脚乱的把陈一诺扶着坐好:“丫头!丫头!”
看样子,小两口吵架了!
陈一诺醉眼迷离,拉住张墨农就不松手:“姐本无心无欲的活着,王爷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张墨农举着双手,任由陈一诺拉扯着他的衣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边哭诉边在衣服上擦。
他想要安抚丫头,可是现在他的丫头是虎厄王妃,他只能发乎情止于礼。
于此同时,在衙门办公的石凌霄收到一封信:宝来阁,王妃失德!
石凌霄大怒,一把捏碎信封,飞身此门上马直奔宝来阁。
闯进包间的石凌霄,看见一男子站立在桌边,陈一诺醉得一塌糊涂:“我要和他离婚,我不能输,我对不起你啊!太子,蒙哥,救我!我要死了!我的心被他这个蠢猪杀死了!”
石凌霄一步踏上前去,这还得了,虎厄王妃和陌生男子共处一室,情景还这般不可描述。
石凌霄顿时感觉头顶汪洋大海般的绿幽幽!
听见动静的张墨农转过头,石凌霄的拳头险险的停在他的鼻子前。
“你们两个咋了?”张墨农不解的问石凌霄:“丫头在这哭得伤心,还喝了很多酒,一罐子酒都喝没了!”
石凌霄低头注视不省人事的陈一诺,心底涌起些许柔情。
“这家伙说什么温柔乡,什么美人在抱!”张墨农审视石凌霄,他的兄弟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薄情之人啊!
“我给侍女多说了一句话,她就闹成这样!”石凌霄生平第一次不敢说实话:“没事,我现在就带她回去!”
张墨农看着抱着陈一诺远去的石凌霄,示意自己的侍卫:“给本太子查清楚!”
石凌霄抱着陈一诺从马车里出来,径直走到后院,一脚踢开柴房门,把陈一诺丢在地上草堆里,舀起一瓢水当头给她淋下。
陈一诺浑身被淋得湿漉漉的,却毫无反应。
“把她给本王关在这里不许出来!”石凌霄出柴房吩咐侍卫:“不死就行!”
“王爷!”羽沉香拉住石凌霄:“王妃不过是与人相约喝醉了而已,不是什么大事,王爷饶了她吧!”
羽沉香的话激起石凌霄内心深处的妒恨:“任何人不得求情!”
一步一回头的离开柴房,羽沉香按捺不住的露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