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去年一滴相思泪
第五章 去年一滴相思泪
陈一诺拿到百两黄金和千余两的银锭,首先拉着杜蒙直奔马厩,挑选马匹:“蒙哥,咱现在可是有钱人,可着劲选最好的马!”
等杜蒙选了两匹脚力好的马匹,陈一诺又拉着杜蒙去成衣店给他挑衣服:“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不能委屈了蒙哥!”
一通采购,赢来的黄金丝毫没动,银子也只花出去百余两。
陈一诺直接把这些黄白之物丢给杜蒙:“我可不管!这么重!”
两人在这疯狂购物,却不知自己已经成了舞阳城里名人。
耽搁了一日,第二日两人在街坊们的注视下,陈一诺和杜蒙终于出了城门。
“小妹,那位翩翩公子的提议,你真的不考虑?”杜蒙以为是自己拖累了陈一诺:“小妹,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顾忌哥哥。”
陈一诺听出杜蒙话的意思,故作幽怨的看着杜蒙:“蒙哥,小妹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是不是嫌弃小妹拖累你,想要急着把小妹送去给人做奴为婢一生不得自由,你好逍遥自在?”
杜蒙急的双手乱摆:“小妹,我、我、你知道哥哥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陈一诺翻着白眼,奶凶奶凶的:“这样的混账话不许再说,蒙哥是陈一诺这一生最值得信赖的人!那什么太子府的厨娘,本姑娘可不稀罕,本宝宝要做的是人上人,不是伺候人的人!哼!那人还说什么介绍本姑娘进了太子府做厨娘,世间百味任我调配,五尺灶台由我驰骋!真不知他哪里来的勇气说这话,简直是去年一滴相思泪,至今未流到腮边。”
杜蒙安详的笑着,听陈一诺咕咕囔囔的自话自说,就问她:“去年一滴相思泪,至今未流到腮边。很美的意境;妹妹是在夸赞那两位公子玉树临风,貌比潘安吗?”
陈一诺一愣:“去年一滴相思泪,至今未流到腮边。这句本来是苏小妹形容其兄苏东坡长相的诗句;后面两句是:未出房门三五步,额头先到画堂前。是苏东坡嘲笑苏小妹容颜;全诗出自黄梅戏《相思泪》。大概意思是:去年的一滴相思泪,到现在都流不到腮边。出了房门不过三五步,额头已经到了画堂前。总体意思是形容这个人脸大脸长、凹额凸眼,是长得丑而且还想得美的厚脸皮!”
杜蒙仰天大笑,笑声惊得田野中觅食的野物乱窜。
好可爱的小妹,骂人都这么有气质!
“小妹,你听人说没,三英堂被人整个端了!”杜蒙告诉陈一诺:“只有堂主带人外出不在,其余的人都全部被杀了,不知道是哪路英雄干的。”
“哼,久走夜路必然碰到鬼!”陈一诺拍着手欢庆:“他们作恶多端,得到报应了!这是在为民除害!”
陈一诺用马刺打在杜蒙的马匹屁股上:“洋马马,快快跑!”
离开舞阳城不过数十里,杜蒙和陈一诺就被一群人拦截在通往王城的必经之路驻凤谷中。
这一群黑衣黑帽的壮汉骑着高头大马,手握刀剑,最前面的枣红马上,一名男子阴鹫的紧盯着两人。
与陈一诺对簿公堂的那名男子尾随在一名白白净净的文雅男子身边:“堂主,就是他们!”
那名男子摇着逍遥扇打量着陈一诺和杜蒙:“看你两年龄不大,胆儿倒挺肥!竟然有胆子趁虚而入,闯入我三英堂斩杀我数十名属下!丫头,本堂主一定要让你灰飞烟灭。”
陈一诺听得一头雾水:“喂,少在那里血口喷人,本宝宝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
那男子逍遥扇猛的一收,数枚透骨钉就向杜蒙和陈一诺飞来:“少废话,纳命来!”
杜蒙长枪舞动,将透骨钉如数挑飞,将陈一诺护在身后,一挺长枪:“尔等不怕死就放马过来,小爷的长枪很久没有开荤了!”
自称堂主的那名男子与杜蒙战在一起,其他的那些人就想冲过来捉拿陈一诺,无奈杜蒙实在勇猛,一杆长枪,不但抵挡住了三英堂堂主的逍遥扇,还抽空把几个张牙舞爪的男子刺伤,挑落下马。
可是,好汉也架不住群狼,更何况这些都是些不讲武德的地痞,就在杜蒙被三英堂堂主纠缠得越发紧、无暇分身的时候,哪些狗仗人势的壮汉们全部扑向陈一诺。
陈一诺那群人拽下马来,吓得哇哇大叫;杜蒙心急如焚,想要去救陈一诺却被三英堂堂主拖住:“休走!”
就在这时,从后面飞来两只没羽箭,把正在捆绑陈一诺的两个壮汉射翻在地。
陈一诺转头一看,这不就是邀请她去太子府主厨的那名公子和他的面瘫同伴吗!
“好狗不挡道!”那面瘫男收起弓箭,驾马慢吞吞走过来,不知道是骂那些痞子还是连带陈一诺一起骂了。
杜蒙长枪一晃,卖了个破绽给那堂主,在他中计近身之时,杜蒙一记回马枪把他挑落下马,即刻将他用绳子捆住。
杜蒙急急忙忙的跑到陈一诺身边:“小妹,有没有受伤?”
看见骑在马上的石凌霄和张墨农,杜蒙抱拳行礼,不胜感激:“感谢二位出手搭救我兄妹!”
石凌霄默不作声,张墨农跳下马走过去,柔和的笑着:“少侠不用客气。这是通往王城的必经之路,二位也是要去王城?我二人也正好要去王城,此去王城还有三百余里,不如结伴同行,路上相互有个照应?姑娘,你认为可好?”
陈一诺拍拍身上的土:“多谢公子仗义相救!同行就不必了。”
张墨农眼珠子一转:“姑娘不为自己考虑,也不为你的兄长考虑吗?若再次出现打家劫舍的强盗,姑娘不一定有今日之好运呀!”
陈一诺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墨农:“公子是说小女子是废物,拖累了兄长?”
杜蒙还没来得及申辩,石凌霄眼望山谷自言自语:“谁说不是呢!”
陈一诺盯了石凌霄一眼,心中大骂:丫的,就你嘴快!
张墨农见陈一诺沉默不语,刚想再次邀约,陈一诺忽然宛然一笑,这一笑直让张墨农神魂颠倒。
“那就叨扰公子了!”陈一诺决定与张墨农两人同行,一是为了安全,另外就是她就不信一路上,收拾不了那面瘫脸!
这才几分钟,这家伙已经骂了她两次!她陈一诺、堂堂万人追捧的陈大律师,能败在这古人手下?是叔可忍嫂不可忍!
四人一起结伴同行,陈一诺看见远远跟在后面的大队随从,很是鄙夷:“二位虽然是富家公子,出来游玩带着这许多的人来伺候,也不怕招摇过市惹人嫌。”
“夏虫不可语冰!”石凌霄梭了陈一诺一眼,粗布裹身的陈一诺在他眼里轻如尘埃:“不服?能怎样?”
石凌霄这幅就喜欢看你干不死我又奈何不了我的样子,气得陈一诺牙痒痒!
陈一诺被石凌霄抢白她一穷二白,瞅着石凌霄一笑,一本正经的恭维:“知道公子你富贵逼人,不是豪门显贵就是位高权重,一看你就是胳肢窝都穿貂,门牙都住单间。”
张墨农把陈一诺的话细细一品,猛然疯狂大笑,最后直接趴在马背上:“凌霄啊!”
石凌霄先没把陈一诺的话当一回事,看着张墨农伏在马背上笑得喘不上气,仔细一想,气得拿着马鞭指着陈一诺:“你!你!你!”
陈一诺看着石凌霄五颜六色的脸,脸上堆砌起狡诈无比的惊恐之色:“公子,堂堂九尺男儿之身,竟然要打女人?!”
石凌霄缓缓放下马鞭:“本公子从不打女人,但可以打女人的马!”
石凌霄狠狠一马鞭抽在陈一诺乘坐的马身上,吃痛的马儿一声嘶鸣,撒开蹄子就往前冲。
陈一诺吓得抱紧了马脖子:“蒙哥,救我!蒙哥,救我呀!”
杜蒙极快的打马跟上,跑了很远才控制住马儿。
“蒙哥!”陈一诺被颠的五脏六腑都翻了个个,有气无力的伏在马背上:“蒙哥,不收拾了这货,小妹我誓不为人!”
“咱们自己走吧!”杜蒙很担心陈一诺会再次和那个石凌霄发生矛盾,别人是有权有势的人,他们惹不起。
“不,就和他们一起走,我陈一诺一定要报这一箭之仇!”陈一诺一口回绝杜蒙的好心:“我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有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要叫他轻则破皮重则吃席!!!”
杜蒙溺宠的跟在小青衣怪物一样的陈一诺身后:“小妹放心,哥哥一定不让他再欺负你!”
陈一诺的马发疯一样跑出去之后,张墨农满脸的诧异:“石凌霄,你是不是被掉包了?一个寻常女子几句话竟然能让你大动肝火!太难得了!”
已经恢复了清冷的石凌霄默不作声,这女子实在是讨厌,不学无术腹中空,偏偏还很能气人!
陈一诺走在路边大石头上,啃着杜蒙给她准备的葱油饼,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看见慢悠悠晃过来的石凌霄和张墨农。
陈一诺拍拍油腻腻的手,抬头看着暮色中归巢的倦鸟:“这么短一截路,你们是属蜗牛的呀!”
张墨农跳下马,把陈一诺打量了一番,还好,没受伤!
“这里地势平坦,还有溪水。”张墨农征求三人的意见:“今晚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叫他们埋锅造饭。”
搭建帐篷时,跟在石凌霄和张墨农身后的百名随从很快为他们搭建好舒适的帐篷,陈一诺和杜蒙却没有这样的好运,他们只准备了很简易的油布帐篷,和石凌霄、张墨农宽大舒适的帐篷简直没法比,更没有他们的葡萄美酒夜光杯以及各色美食。
杜蒙射杀了几只野鸡,陈一诺在溪水中把这些猎物打理干净,腌制好了用宽大的蕉叶包好,糊上干净的黄泥,一个个拿过去丢进石凌霄面前的篝火里。
“饿得吃土?”石凌霄很解气,喝下一碗酒:“给本公子道歉,本公子就赏你一碗饭吃。”
陈一诺一阵无语,这人是自恋到什么程度,才会说出这话?
“公子,武松喝酒能打虎,李白喝酒会做诗;公子喝酒怎么嘴和大脑都分家了,说话都颠沛流离的。”陈一诺拿着个棍子拨弄泥包:“本宝宝就喜欢看你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张墨农饶有兴趣的看着陈一诺摆弄泥包:“姑娘,这是做的什么!”
火光中, 陈一诺明亮的眼眸像夜空里的星星,吸引着杜蒙和张墨农。
“叫花鸡!”陈一诺其实从内心很感激张墨农的照拂,仰起头冲张墨农甜甜一笑:“你不像某些人有钱就觉得自己了不起,我这叫花鸡某人肯定是瞧不上眼的。张公子,我烤好了第一个给你吃。”
石凌霄讨了个没趣,这丫头,着实可恨!他自己知道眼前这些美食,可没有这丫头做的好吃。
“姑娘,平常形容壮士英武,都是七尺男儿身,为何到了姑娘嘴里就变成了九尺男儿?”张墨农极为喜欢听陈一诺口中的奇谈怪论。
“我老家有一种美食,叫九尺板鸭!”陈一诺笑眯眯的:“腌制好风干的时候就会拿去挂在竹竿上,脖子被挂的可长!”
张墨农回过味来,转头看向石凌霄,这家伙身高腿长,脖子也不短!
用九尺板鸭形容名震天下的虎厄亲王石凌霄,普天之下陈一诺算是头一份了!但张墨农更不知道的是在现代人口中鸭子究竟是什么!
如果陈一诺的隐语被猜破,估计石凌霄会把她当场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石凌霄阴阴的盯着陈一诺:“陈姑娘这么喜欢做厨娘,这一路上的饮食就交给姑娘负责了,以免埋没了姑娘的厨艺,也算是本公子保护你一路平安的酬劳!”
陈一诺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这简直是挖坑给自己跳!
叫花鸡烤好,陈一诺拿张墨农递过来的木棍敲破黄泥外壳,一股蕉叶的清香混合着香辛的味道直冲鼻腔,叫人垂涎欲滴。
“好香!”石凌霄心中暗思,这法子好,适合行军中使用,不但可以就地取食,还可以减少行军的辎重,甚至可以达到迷惑敌方的效果。
石凌霄招来几名随从在他们耳边低低嘱咐了几句,不疑惑随队的厨师都屁颠屁颠的去给陈一诺帮忙,自此一路上,这几名厨师把叫花鸡、地锅、烧烤等做法学了个七七八八。
石凌霄从随从端过来的叫花鸡里扒拉出一截树皮,怒火中烧:“呆子,你竟然给、给本公子吃树皮?!”
坐在篝火边和杜蒙边吃边聊的陈一诺被吼得身子一抖,走近石凌霄一看他手中的树皮,极为轻视:“这是桂皮!桂皮!桂皮,重要的事说三遍!这是香料!增加香味的!是香料!不是树皮!公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陈一诺哪里知道,石凌霄对饮食极为讲究,他的吃食中决计不可能出现这么粗糙的香辛料。
“桂皮哪里来的?”石凌霄紧追不舍的问。
“桂皮是樟科植物天竺桂、阴香、细叶香桂、肉桂或川桂等树皮的通称,从肉桂的树身上把树皮扒下来”正欲滔滔不绝向石凌霄科普的陈一诺越说声音越低。
桂皮的确是树皮!没毛病!
石凌霄趾高气扬的看着陈一诺,他可算扳回一局!
“树皮做的香辛料!”陈一诺大大方方的承认:“它是树皮,是用来提味增香的!也是药材!”
劈手从石凌霄手里夺过桂皮:“爱吃不吃!”
弄清楚树皮问题,石凌霄才开始吃眼前这只叫花鸡,酥香入骨,人间美味!
不巧,后半夜飘起了小雨,陈一诺在自己的简易帐篷里冻得瑟瑟发抖。
想起原本的自己那满衣橱的美衣华服,再看看自己现在的单薄衣衫,陈一诺眼圈一酸,大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这时候,杜蒙在她的帐篷外轻轻呼唤:“小妹!小妹!”
陈一诺擦干眼泪:“蒙哥,我在呢!”拉开帐篷,杜蒙正站在树下!
“我把衣裳给你拿过来!”杜蒙把手中的衣服递给陈一诺:“快穿上,小心着凉!”
“谢谢蒙哥!”陈一诺接过衣服赶快进帐篷穿上。
陈一诺没去想,杜蒙怎么就像个百宝箱,她需要什么,杜蒙都能拿出来!
夜色里,捧着一套华美衣裙的张墨农黯然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