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重担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母亲和妹妹一起驱车去往瀛夏山看望父亲。
瀛夏山，上河省最高的山峰，地处偏僻，陡峭险峻，而且没有经过人类开发，因此保存着最原始的自然风貌——景色虽美，却不适合居住。
去往山顶只有一条小路，蜿蜒曲折，有的地方已经坍塌或者被杂草覆盖，母子三人爬到半山腰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好不容易来到山顶，这里却是一片荒芜。说是人迹罕至一点儿都没错，有谁会冒着生命危险来爬这么陡峭的山峰！
母亲说她来过一次，前面不远处有一座道观。
果然走了没多远，便看到一座道观，只不过那道观与想象中的道观差的太多，墙壁破旧不堪，上面有许多的孔洞，大小也比寻常道观小很多。
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高大却佝偻着，正是父亲。
看到这个身影我突然鼻子一酸，因为在我印象中，父亲一直是高大挺拔，十分威严的，没想到几年光景他像变了个人似的。
见我们靠近，父亲想要躲闪，被我们给叫住了。
对我们的到来，父亲很不欢迎，全程耷拉着脸，一副要赶我们走的样子。
对此母亲表现的很强势，一直埋怨他没有骨气，经历一次挫折便一蹶不振，父亲吧吧地抽着旱烟，一句话不说，我和妹妹习以为常。
转眼来到晚上，山路难走，我们准备在山上凑合一夜。
我们自己找了两间房，稍微打扫了一下，决定凑合一晚。
晚上睡不着，我悄悄去找父亲谈心，也有劝他下山的意思。
我越说越激动，最后竟指责起父亲来。
面对我的指责，父亲表现的很平淡，不过他好奇的却是我的变化。
“呆啊！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父亲说话的时候脸上竟带着些许笑意。
“嗯？哪里？”
我被父亲突然的转折问地有点发懵。
“以前你总是躲着我，见了我跟我说话也总是吞吞吐吐，不敢抬头看我，现在你说话铿锵有力，像个男子汉了！”
“哦……我以前那是自卑，知道自己没能力，怕给父亲丢了脸面，心里有愧，所以才畏惧父亲。这段时间我确实有些变化……”
父亲突然拍着我的肩膀道：“看到你有如此进步，父亲很是欣慰，不过你要放平心态，我们林家失去的就失去了，你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爸！林家失去的，我都会再拿回来！”
听闻此言父亲突然震怒一巴掌打在了我的后脑勺上：“拿回来？你凭什么拿回来？三大家族的势力你知道吗？就凭你一个人就想与三大家族对着干？你是长了些能耐，但就算你是大闹天宫的孙猴子，也斗不过他们！”
“那我要是如来呢？”
父亲不明所以，有些惊异地看着我，他肯定以为我受了什么刺激，脑袋秀逗了。
我继续道：“刚刚你提到了三大家族，我们林家的事情是不是跟他们有关？”
父亲转过身去默不作声。
半晌：“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事已至此，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其他的，我也管不了……既然你出息了，那就好好孝顺你妈，至于三大家族，你不要放在心上！”
父亲的话语彻底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林家的事情，与他们一定脱不了干系！
我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当年那场大火到底是如何发生的？还有那场医疗事故，对方不等验尸就急忙将尸体火化，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我们林家的生意遍布全国，那么多合作商为何会一夜之间全都与我们断了关系？”
面对我的质问，父亲讳莫如深。
我见父亲不肯开口，索性在他面前背诵起林家医训来！
“坐立端行，不可肆意无状；
正气浩然，不可自甘堕落；
医行大者，不可忽于术业；
行医济世，不可贪图钱财；
仁心救死，不可易作筹码；
淳良善心，不可加私恩怨；
行医圣途，不可投毒暗算；
医理病源，需谨慎而揣摩；
医术渊博，竭毕生而时习；
医道大奥，务传承乃不息
……”
一气呵成背完，我继续吼道：“你如此一蹶不振，对得起林家的列祖列宗吗？”
父亲抽着旱烟默默地听着，不知不觉眼角滑落两行老泪。
突然他把手中的旱烟扔在一旁，在脸上揉了一把，跪在地上，放声大哭：“我林崇瑞愧对林家列祖列宗啊！”
我见父亲接近崩溃，知道此时最容易撬开那扇秘密的大门，继续逼问：“爹，我知道你不告诉我们实情是为了保护我们！但我们也是林氏子孙，而且也已成年，林家的血海深仇自当效力！至于能不能对付得了，那就看天意了！父亲放心，儿子自会量力而行！”
父亲闻言言语松动：“我不让你们参与此事，怕你们受到牵连，这只是一方面，我伤心的也不止是林家的败落！”
“父亲想说什么？”
父亲闭上眼睛，缓了一下：“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一代肩上的担子是该交到你们手上了！”说罢转头深情望向我，“呆啊！从小你就愚笨，你哥比你聪明何止百倍，没想到长大了还是你最有出息，你哥因为我们林家的败落一蹶不振，以后这担子可就全靠你了！”
“父亲放心，儿子定会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固然需要，但更重要的是量力而行，因为这件事不是一个人就能做到的！实在没有办法，我希望你能做回那个虽然呆气，但很快乐的林呆！”
“父亲请直说吧！儿子心里有数！”
“那就好！就算我不说，其实你也已经猜到了，我们林家的遭遇其实是四大家族联手迫害，但即使没有四大家族，也会有上河省四大家族，乃至全国的富豪对我们林家出手！”
“为什么？”
“因为你爹当初要做的事侵犯了众多富豪的利益，斩断了他们赚钱的门路，这是你死我活的争斗，他们自然会对我们下狠手！”
“不过自始至终，我没有后悔过，我后悔的是，我想做的事还没有完成，便被他们迫害，功亏一篑！”
“父亲当年到底干了一件什么事？”我好奇道。
“医药去商品化！”
“医药去商品化？什么意思？”
“简而言之，就是所有的病人吃药、看病不需要都不需要花钱！所有药品和医疗都是免费提供给病人！当然实现这一点需要国家的大力支持，而我能做的只是这其中的一小部分——中药！我要让所有中药实现去商品化！”
“当初我要干这件事的初衷是因为看到太多的穷人由于看不起病，甚至买不起药而耽误了病情，从而死去！这不是文明社会该发生的事情！”
我听罢哑口无言！
这是玉皇大帝该干的事啊！我这个爹是不是闲事管的太宽了？
“我知道你可能不会赞同我的想法，没亲眼目睹过那些悲惨的事，你是不会明白的！爹也不奢望你会赞同，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件难如登天甚至不可能的事情！”
“但你若有能力提高现在的医学水平，尤其是中医水平，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一多半已经被我们吃进了肚子里，变成了翔翔！”
“其实中医的潜力无可限量，倘若中医再次振兴，到时候所有人都不生病，医院门可罗雀，为父的心愿也算了了！”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装在父亲心里的事情竟是如此沉重，而我确实还没有做好接下这个重担的准备！
这时父亲身后突然一个沙哑而遒劲有力的声音传来：“哎！你过来，小伙子！”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个半死，没想到这还有个人！那老头皮肤跟周围的岩石一个颜色，而且是个光头，他要是不说话，打死我我也看不出来！
父亲连忙解释：“他叫不癫道人，是这个道观的观主，现在也是我的好朋友。”
“道士？道士怎么剃光头？你双修啊？”
那道士压根就没搭理我，自顾自道：“阿弥……不对！福生无量天尊！小伙子，刚才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你过来，我给你点自信！”
说罢不癫道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眼前一幕幕悲惨的景象出现在我的面前——人类遭受各种疾病折磨的画面，堪比阿鼻地狱，绝对终身难忘！由于画面太过瘆人，我就不描述了。
“很抱歉！让你见识到了地狱，正所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去吧！挑起这重担，努力改变这一切！”老头缓缓松开我的手腕道。
“嗨！你这老头！你给我施了法？”
我赶紧问如来：“这老头什么人啊？他对我干了啥？”
如来摇头：“他……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