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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麦花雪白菜花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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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太过惬意,我躺在草地上睡着了。但脚还浸在水中,偶有小鱼小虾游过,痒痒的,于是我便醒了。刚醒来还有些迷茫,揉揉眼睛坐起来,一时间竟是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处,是几时几分。呆呆地坐在原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又看看身上的服饰才更是确定。

    “原来没有回去啊。”我呢喃。

    难以言说的失落包围了我,心里空落落的。却又想起我让安安回去拿背篓,可他直到现在都没来找我。我一下就莫名慌张起来,别是出了什么事。

    赶忙起身,鞋都来不及穿,谁知刚转身就看到在树下坐着的两人。腾逸背靠树干,一腿伸直,一腿曲起,一手放于腹上,一手放于膝上曲起撑着头。眼眸阖上,似是在小息一般。而安安枕在他腿上呈大字睡姿,我视力好甚至看到安安嘴角有口水流下。

    这也睡得太香了吧。

    我拿着鞋,蹑手蹑脚走近,本想吓一下两人,可我还没走近几步,腾逸突然就睁开了眼。

    目光锐利、冰冷。

    看得人心里发寒。

    见是我目光又柔和下来,冲我点头。

    我讪笑,悄声问:“你们来多久啦?”

    “从你唱歌开始。”许是刚醒,腾逸的声音有些哑,又因怕吵醒安安,所以讲话很轻。又轻又哑的声音听的人心痒痒的。

    但是

    从我唱歌开始?

    救命啊。

    论我穿越之后每天一个社死小场面

    人已经麻了。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我去摘点花,晚些过来。”我悄声道,只想快速离开这个修罗场。说完拿起旁边的背篓就跑,完全没看到腾逸的脸上泛起的可疑的红晕。

    腾逸现在有点懵。

    难道乡里人,民风都如此彪悍吗。这她怎可不穿鞋就就站我面前。

    腾逸抿抿嘴,那女子赤脚站于他面前的画面经久不散。虽胖了些,但还挺可爱的。复又想起当时被歌声吸引而来,那歌声不似他曾听过的任何一种调,好听的让人挪不动步子。他又想起以歌声闻名盛京的牡丹阁花魁,牡丹。她的歌声比之陈菀青貌似都要逊色几分。若是单以此歌声,在他看来足以争一争那花魁之位。

    既会下厨又会歌赋,不知诗词是否也略有精通。这样的女子若是在农家,未免显得屈才。

    腾逸垂下眸,将情绪遮掩。看似平静,泛红的耳尖却出卖了他。

    就像是一粒石子投入湖中,他的心里已悄然泛起涟漪。

    跑的匆忙,连鞋都没穿,细细碎碎的枝叶扎着我脚。我停下,回头看,腾逸已被树木挡住。我缓缓出了口气,拍拍脚底把鞋穿上。我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一遇到腾逸就这么容易失了分寸。

    我又想了想腾逸的脸,突然觉得失了分寸倒也是正常。

    “古有君王为美人不早朝,今有我陈某人遇美人失方寸,所以我等于皇上嘿嘿。”我乐呵呵的念叨,背着背篓哼着小歌去摘洛神花。

    然而我是万万没想到,一刻钟后这句话就以书面形式被恭恭敬敬交于一人手上。

    “君王为美人不早朝。”有人轻声念叨,而后低低一笑,把纸条揉成团。

    “把这句话”那人说道:“给北梁王看看,问问他,是何想法。”

    “一朵~两朵~三四朵~五朵~六朵~七八朵~”

    我边哼着胡乱编的歌词边往背篓里丢花,不一会就摘了大半筐。提起来掂掂重量,估摸着再摘些我就要背不动了,也就不摘了。背着背篓回去找腾逸和安安。

    安安还在睡,腾逸便说让我背安安,他拿东西。但腾逸在我心里毕竟是客,不好意思让他拿这么重的东西便说让他背安安。

    腾逸眉微皱,想反驳,想了想还是作罢。小心托起安安睡在腿上的头,然后轻手轻脚抱起安安。想来是今天玩累了,安安睡的极沉,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此时约莫是下午三点多的样子,太阳被遮住,云朵为大地遮挡炽热,让回家的路途变得轻松许多。

    到家后腾逸把安安放在床上继续睡,而后他便去接着砍柴了,上午还剩了一点没处理完。而我现在要赶紧熬酸梅汤,然后做晚饭,有时间的话最好今天能把洛神花处理了。

    先是熬酸梅汤。

    食材有限,只有酸梅和黄斑果,还有些野莓子。

    所以,第一个问题是,烧火。

    我回忆着安安平时点火的样子去尝试钻木取火,一开始不太成功,但很快就熟练上手成功点火,不一会儿厨房就升起袅袅炊烟。

    先加水,然后盖上竹篾等水烧开。

    取一大盆,装水,倒入黄斑果和酸梅,全部洗干净。酸梅去核切块备用。黄斑果去皮去核,把果肉放一边备用。将野莓子也洗干净,放一旁备用。

    酸梅撒盐腌制去除涩味,与此同时取三分之二黄斑果捣碎装进细纱布里,拧出汁水后备用。将野莓子也全部捣碎装进细纱布里,拧出汁水后备用。

    约莫十分钟后水烧开了,揭盖放一旁。将酸梅上的盐洗干净,然后全部倒入水中,盖上竹篾大火焖煮。焖煮约十分钟后揭盖搅一搅,此时汤色呈微微的青色,便可倒入黄斑果汁继续大火熬煮。这次要熬煮半个多钟,将酸梅完全煮化。

    所以我先处理洛神花。

    先将洛神花一部分洗净,而后把花瓣全摘下来,像花苞的那个东西是不能吃的,吃多了对身体没好处,一般是用来入药的。但我看那片洛神花长得如此茂盛,无人采摘的模样,猜想应当是现在的人还不会食用,那倒是便宜了我。

    把换班和花苞都分离完,便另起一锅,烧火倒水,待水开加入洛神花瓣,盖上竹篾小火焖煮至完全煮化。

    还余了一部分洛神花,将他们铺在篾子上拿去院子里晒。晒成干花之后就可以直接泡水喝了,简单方便。至于花苞,我其实不太记得是该怎么用的了,一时拿捏不准,还是决定丢掉。这个时代简陋的医疗条件注定不可能让我胆量去试试食物中毒是种什么体验。

    处理完洛神花时候,酸梅汤也已煮好。

    揭开盖,一股酸中带甜的香气扑鼻而来,汤色变成浓郁的青黄色。将火灭掉,把果肉果核分离的梅子都捞进细纱布里,放一旁静置放凉。等放凉后还要挤出梅肉里剩余的汁水。

    将酸梅汤都舀进盆里,又拿出一个大盆装入井水,将酸梅汤放进去冰镇。这样的话,等会吃饭的时候就能喝了。

    此时天色已至傍晚,抬眼望去云霞艳丽,鸟雀归巢,有风吹过,高大的树木随风而动。看见这如画般的景色,感觉心神都宁静下来。

    而此时只见腾逸也将柴劈好了,整整齐齐码在柴房。我看了一眼,觉得这个人多少有点强迫症。

    “这还有些枝叶,用来点火应当不错,你看能放在哪里?”腾逸走来厨房问道。

    我看了一眼,莫名想到了熏肉。

    以前在姥姥家,离过年还有六七个月的时候就要开始准备熏腊肉腊肠了。

    熏腊肉是件大事。

    不仅专门有个房子用来熏腊肉,而且还专门定制了挂腊肉的架子。把肉挂上去,把架子立起来,就能全方面的熏到。姥爷一度为这个架子感到非常自豪,逢人就炫耀。而每到熏肉的时候,房子里就挂满了腊肉,多的时候有百来条肉。一排排,一列列,挂的整整齐齐。一眼看过去,属于粮食的安全感就很让人安心。

    而因为我们家人多,常常是要定整整两头猪的。挑猪也很有讲究,不能太胖,不能太老,不能太小。要形态均匀,还要从小不吃饲料的猪。姥姥总说吃饲料的猪熏出来的肉不香。杀猪的时候也很隆重,整个村里人都会来帮忙,晚上还会用猪下水煮一顿隆重而丰盛杀猪菜。

    “熏肉吧。”我突然说。

    腾逸头微歪,表示没理解。

    “熏肉吧。”我说:“那堆枝叶,拿来熏肉,一定很好吃。”

    腾逸看得眼前人眼里的光彩一愣,熏肉是件什么重大而开心的事吗?为什么会露出这样期盼又开心的表情。

    他不懂,但还是点头:“好。”

    我喜笑颜开,继续倒水洗锅。

    腾逸看着眼前似乎是因为能熏肉而很开心的女孩也不由自主的勾了一下唇角,这样的人间烟火气,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感觉开始熏肉了,便是要入冬的征兆,也是要团聚的象征。这代表着团圆,代表着温暖,也代表着幸福。

    “团圆啊”我轻声念叨,鼻子有些酸涩。

    不知道那个世界的我怎么样了,是不是变成了植物人还是也像这样被一个陌生的灵魂占据。如果是的话,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我答应姥爷的要回去看他。

    如果今年回不去,不知道姥爷会不会伤心,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没良心的孩子。

    自从姥姥走后,姥爷就不是很开心了,只有见到我才能高兴起来,因为我从小便是被他们带在身边。每每调皮惹祸都是姥爷护着我,姥爷总会说乖宝不怕,有姥爷在,谁都欺负不了你。

    我低下了头,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我真的,好想姥爷啊。

    好想那个八十多岁却依然健步如飞的老人,好想那个每次我回去都要塞给我钱怕我受委屈的老人,好想好想那个把我搂在怀里叫我乖宝的老人。

    可是我

    再也见不到他了。

    再也,没人保护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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