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我自己是不急着嫁人的，但是皇阿玛和皇额娘觉得我年岁不小了，应该出嫁了。所以皇额娘就经常召家中有适龄公子的官家夫人们进宫聊天，还每每叫我一同说话，尴尬的我头皮发麻。

    于是我便恳求皇阿玛允许我可以出宫居住，原本是公主出嫁才可以建公主府的，但是因着之前的事情，我提出想出宫居住皇阿玛也同意了。于是便将之前我阿玛的王府重新打理后给我做了公主府，将当年王府所有的财产如数给了我，还给了我很多赏赐。如今我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富婆了，其实公主这个任务确实简单，所以生命力少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作为公主，身份地位钱财都有了，所以做起事情来也是比别人要简单。

    崔嬷嬷是我额娘当年的陪嫁，这么多年来一直陪着我，所以我额娘当年的陪嫁也都是嬷嬷一手打理的，而且嬷嬷无儿无女孤身一人，所以自是全心全意为着我。我将府中之事一律交给嬷嬷打理，然后从额娘当年的陪嫁的管事中挑选了一个这么多年来账目从未有过错漏的江管事，任命他为府中的管家，让他挑选得力的人一起帮我打理府中店铺和土地，所有的账目崔嬷嬷和江管家一个月送来给我看一次即可。

    待诸事都梳理清楚后，府中的一切都按照规矩进行，我便叫来崔嬷嬷和将管家，让他们再帮我选拔出一些信得过的人帮我建造善堂。一应的开支都由我这公主府出，京城是天子脚下，所以各地若是有个什么灾什么难的，来京城就可以活下去，所以京城里乞丐是真的不少。

    我告诉他们，我的善堂只收容老人、孩子、女人还有身体有残疾的。还要办个学堂，孩子们不管男女，愿意读书的都送去读书，不想读书的送去学手艺。满十五岁随他们想出去自己打拼还是留下，留下的必须签卖身契，随便他们自己想签活契还是死契。那些女人会做饭的就负责给善堂做饭，会针线的就负责给善堂做衣裳，擅长带孩子的就负责照顾那些孤儿们，总之我这里不留无用之人。至于那些身体有残疾的，我名下的庄子和店铺不少，看个门，侍弄花草这些简单的活计总能做吧。至于年轻力壮的男子，我这里不收，毕竟有力气，哪里不能活。

    崔嬷嬷和管家明白了我的想法，只是崔嬷嬷有些不高兴，嘟囔着：“公主，这些可要费不少银子呢，那可都是你的嫁妆，怎的要花在那些个贱民身上。”

    我重重的将茶盏放在桌上：“嬷嬷慎言！”崔嬷嬷被我吓了一跳，神情有些委屈，我知道她是为我好，于是只能耐心的跟她解释：“嬷嬷，我是公主，享天下养，如今尽绵薄之力回馈百姓也是应当的。当年阿玛战死沙场为的就是这天下百姓，我身为女儿怎可只图自己享乐，那样的话你以后断不可再说。”

    崔嬷嬷福身：“老奴知罪。”

    江管事满眼含泪，跪倒在我跟前：“公主，奴才当初就是逃荒而来，得福晋收留才有今日，您有此善心，老奴实在感激，必会为公主您办好此事。”

    我点点头：“这只是第一步，若是收留的人中有手艺出众的，我名下店铺用的上的就让他们去，一应待遇工钱都须得跟其他被雇来的人一样，万不可因为人家无家可归就欺负了人家。”

    江管事连连点头，然后又问道：“公主，那不是还要请郎中，而且那些流民中的青壮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找到工作，是不是也应该酌情处理？”

    我想了想，似乎是这样：“请三个郎中，专门在善堂给穷人看病，善堂每天一次针对流民发放粥和馒头，一个人只能领一次，找些机灵的去办。不能让他们养出了惰性，连续三日都来的，就可以不准再领了。若是有人敢闹事，直接扭送去官府，本公主是做善事，可不是来做冤大头的。还有一应账目必须单做，若是将来有人编排本公主，本公主也要有应对才是。有劳你们两位诸事都盯着点，若是有人敢在这事儿上做手脚坏了本公主的名声，也好叫人知道知道本公主的手段。”

    江管事和崔嬷嬷一齐点头，他二人我是信得过的，交给他们做我还是很放心的，而且我这兰公主的骄纵之名在外，若是真有在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手动脚，那我也不会白白堕了这个名头。

    有银子什么事不好办？很快我的善堂便办起来了，善堂牌匾还是皇阿玛的墨宝，若水堂，意为上善若水。这时候我才深觉这公主的身份真是好用，什么事情只要吩咐一声便会有人帮我办好，而且我是公主，牌匾还是皇上亲笔，谁敢在我的善堂闹事。刚开始的确实有一些年轻力壮的流民不忿善堂只留老人孩子女人想要闹事，管家当即叫人扭送了他们见官，就没有人再敢了。

    因着这个善堂，我在京城的名声大好，而我又一直说能办成善堂乃是皇恩浩荡，并不全揽功劳，使得皇阿玛也颇为高兴，对我也更加宠爱，这也导致有不少官家夫人主动去求见皇额娘打听我的事情。

    因着崔嬷嬷现在替我忙于各种事宜，于是就在府中丫鬟中提拔了两个作为我的贴身大丫鬟，一个叫称心，一个叫如意。称心比较稳重，如意活泼些，都是被家人卖了签了死契的，我不免就比较心疼她们，多惯着了些。

    如意就跟这府里的耳报神一样，什么八卦小道消息都知道，而且当做笑话说给我听，左右我现在无聊的很，听她说说八卦还是挺有意思的。因为她出身贫苦，所以府中若是有人遇到了难事，她也会告诉我，我是来者不拒，能帮都会帮一把，这丫头就更加来劲了。

    在公主府待着实在无聊，我便带了称心、如意和一个护卫稍作装扮之后只假装是个普通的格格出门逛逛。大清是马上得天下，所有的王公子弟可以不读书，但是必须学习骑射，便是女子也不例外。所以格格们只要带好随从确认安全还是可以出门的，并不都呆在深闺。而且满蒙女子不缠足，与汉家女子还是很好区分的，一般人见到衣着不差的女子外出且不缠足，都是知道这定是哪家的格格出门了，也不会敢去招惹。

    一路上的小摊子上的东西还真不少，种类也挺多，我来了兴致，每样都想尝尝，好吃就多吃点，不好吃就给称心先拿着带回去给旁人吃，总归不浪费就是了。

    正走着，便看到前面有人围了一圈，好像有什么热闹，我好奇的不得了，于是叫他们跟紧我，然后就一马当先的跑了过去。走近了便听到一个女子哭泣的声音，我原以为是多隆那个恶霸又出来强抢民女了，想看个热闹，也想来一次救美。结果挤进去才发现，一个清秀的女子一身素衣，紧紧抓着一个公子的衣摆。我又猜想，这难道是什么负心郎的故事？见身旁的大婶看的津津有味，于是我忍不住好奇问道：“大娘，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刚挤进来。”

    那个大娘一脸看好戏的神色，见我问她立刻打开了话匣子：“小姐你是不知道，前几日这姑娘在这里卖身葬母，这位公子好心给了她三两银子，说不用她卖身，让她赶紧把母亲葬了。结果啊这姑娘办完她娘的丧事就日日等在街上，今日看到这位公子恰好路过，就非要报恩，这公子说什么施恩不图报，但是这姑娘就哭哭啼啼的抓着这公子不撒手，你说这公子，送上门的姑娘，他还不要，是不是傻。”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个故事啊，那公子一看就是个脸皮薄的，看着拉扯自己衣摆的女子十分局促，脸都涨红了。而那女子虽然哭的楚楚可怜，但是那眼神可不是什么感谢恩人的模样啊。

    于是我走上前去：“这位姑娘，你的恩人施恩不图报本事好事，你有恩必报也是好事，可是你当众让这位公子难堪，未免有些恩将仇报了吧。”

    那女子身子一颤，忙低下了头：“公子恕罪，小女子是真的想报恩的，不是有意害恩公为难。”嘴上虽然这么说着，还是没有撒手，那手拽着衣角拽的死紧。

    我看着她的手，忍不住笑了，看向那位公子：“公子，若是真是为难不能收留这位姑娘，这样吧，这位姑娘是卖身葬母，你也确实是给了银子，你确实算她的主人。这样吧，你给我立个字据，将这个女子专卖给我，我家无所谓多一个丫鬟，你看如何？”

    那公子刚要开口说话，那女子便开口嚎哭起来：“公子，您买了柔儿，柔儿就是你的人了，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若您将柔儿卖与他人，柔儿只能一头撞死啊。”然后便伏在地上，哭的更加凄惨，即便是这样，那抓着衣角的手也还是没有松开。

    那公子一脸惶恐的看着我，似乎也是被她的话吓到了，喏喏开口：“要不，要不”

    我见那公子似乎怕闹出人命，真的松口带她回去的样子，我冷笑：“这倒是奇了，我跟这位公子买了你，我也是出了银子的，相当于是我帮你葬的母亲，我就是你的恩人。怎么换了个人你不仅不记恩，还要死要活的，难不成跟着本小姐还委屈你了，还是本小姐也出了银子，这恩就不算恩，你就可以不用报了？”我故意偷换思路，周围的人一听似乎是这个道理啊，怎么这姑娘就要死要活的，开始议论纷纷。

    那女子被我说的哑口无言，说不出话反驳，就是看着那公子默默流泪，端的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手还是死死的攥着那位公子的衣角。

    当我说话的时候，如意已经十分有眼力劲儿的跑开了，然后拿回来一张纸和一支笔。我接过，然后走上前去：“这位公子，签了这卖身契，这姑娘就是我的了，你且放心，三两银子的丫头，我会好好待她的。”

    这公子伸手来接，那女子扑过来抢过卖身契，用力撕碎，然后又扑到这公子脚下，大声哭喊：“公子你不能卖了柔儿，不能啊~~~”

    我现在是彻底可以确定这女子有问题了，于是我给侍卫阿古达木使了个眼色，他走上前去抓住女子，直接卸了她的手腕，那女子发出一声惨叫，周围的人也开始有了些躁动。

    那公子似乎也被吓到了，见我身边的男子下手如此狠辣，以为我要对这个女子不利，竟要上来阻拦，被阿古达木一下推开。那公子也不敢在上前，只能在一边焦急道：“我不卖了，不卖了，你怎可下如此狠手，你让他松手，我要带柔儿回家。我爹可是江苏巡抚，你们这是强抢民女！”

    我冷冷的看着他：“哦？那就怪不得了。不过庄有恭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儿子！”

    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一下子就报出了他父亲的名讳，虽然很惊讶，但是还是鼓起勇气说：“你知道我爹是谁，怎么还敢这般无礼，你们当街强抢良家，若我去报官，你可就麻烦了。”

    我真是要被气笑了，正好这时候称心也带着刑部侍郎的官员和官兵过来了。所有人一听刑部侍郎亲自前来，纷纷跪倒在地，我当然站着，倒是这庄有恭的儿子也站着，估计是有功名在身。刑部侍郎穿过人群，看到我，忙走过来，跪下大喊：“下官参见兰馨公主，兰馨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周围的人一听，忙跟着他喊，庄家公子这才回过神来，慢慢跪下，而那被阿古达木抓住的女子也吓的瘫软在地不敢再吭一声。

    “平身。”我虚抬了一下手。

    刑部侍郎还没来的及问我叫他来做什么，倒是庄公子一副生气的模样先质问起来：“京中都传兰馨公主善心善德，可是今日一见没想到竟如此狠心，竟然这么对一个弱女子，实在是实在是”那庄公子应该平时脾气非常好，不然怎么一个骂人的词都找不出来，实在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结果来。

    我对他的智商已经无奈了，周围的人虽然不敢说话，但是我不难猜出，不少人也是这么想的。我叹了口气：“庄大人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居然有你这么蠢的儿子，看来今日若是本公主不把话说清楚，来日有人提起这件事情来倒是本公主仗势欺人了。我便好好说，你也竖起耳朵给本公主听好了。本公主的善堂就在不远处，她若是需要帮助去了便是，可她偏偏要卖身葬母。本公主就当她是怕善堂给的银子少棺木太差，所以想卖身多卖点钱给她娘置办一个好的棺木。你给了银子明明说不要她报恩，可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是怎么知道你的行踪等在这里然后缠上你的，难不成真的日日在这里苦等？这几日她是哪里来的钱吃饭，住宿的？你看看你衣角被扯的样子，她可不像是露宿街头挨饿受冻的人该有的力气吧。本公主要跟你买下她，她却偏偏不愿意，要死要活，卖了身便是奴籍，一个奴婢哪里来的挑选主子的道理。明明本公主带了两个丫鬟和一个护卫，怎么看都比你这个自己上街的公子要富贵吧，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跟着本公主呢，这说明她的目的就是跟你进府。我本来以为她只是想借机攀上个公子，以后混个妾室便可以一步登天，享受荣华富贵了。可你说你是庄大人的儿子，庄大人如今奉皇阿玛之命带着朝廷拨下的银两在淮阳一带赈灾。这个女子这时候非要跟你进府，只怕是图谋不轨，若是你将她带回去，她在府中动了什么手脚，你阿玛只怕要被你害死了，庄大人英明了半辈子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儿子！”

    他似乎没想到这中间能有这么多的波折，已经惊骇到说不出话来。

    我看向刑部侍郎：“庄大人在外为国为民，断不能让人加害他。这女子就交由大人，由刑部审理，若她只是真的想攀附个贵公子倒也罢了，回头你们将人放了便是。若是她真的有问题，那么挖出她背后之人，和得知她的目的便是你们的事儿了。庄大人辛苦，怎么也不能让歹人在背后陷害庄大人，使忠臣寒了心。”

    刑部侍郎跪下：“下官领命，必不负公主重托，绝不寒忠臣之心！”

    我点点头，阿古达木便将那女子交给了官兵，而那女子已然吓得晕过去了，若是心里没有鬼，怎么会吓成这样。我现在身份暴露，也彻底没有了玩的心情，于是便回公主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