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自由通行
百姓都以为这场瘟疫是老天爷对他们的惩罚，知辛辟谣，是因为之前长久绵雨，颗粒无收，大量的尸体堆积导致的瘟疫，可没承想，意思被曲解成老天爷惩罚众生，先是降下大雨，紧接着又放出瘟疫，肯定是江南人做出了惹怒老天爷的事情，不然为什么只有南方有瘟疫。
对于这件事，知辛沉默了，因为天气如此，她解释不了，解释了也不会有人听，北方没有瘟疫是因为正赶上冬天，北方天气又更为寒冷，北方人流彻查严格，瘟疫不易传播，天时地利人和，北方都占尽了。
更何况南方也有瘟疫不严重的的地区，例如：庐州府、凤阳府、池州府、广德府等地，皆是离北方比较近的地区。
这些辛并没有说，因为没人会在意，人们在意的只是瘟疫什么时候会消失，李轮秋和知辛只能宣传一下，注意卫生，多用开水的基本知识。
四月天了，武昌府的瘟疫情况慢慢变好，李轮秋、知辛、亦或者是朱柏影，他（她）们都没有因为瘟疫而死亡或者是生病。
五月份，江南的瘟疫情况好转，武昌府已经可以自由通行了，李轮秋和知辛在瘟疫横行期间做出了贡献，否则齐昌也无法成为整个武昌府中第一个可以自由出入的城池了。
齐昌的父母官为表感谢，赐了他（她）们钱财，还记了他（她）们功名，若是以后要去参加科举，这会是个加分项，可惜李轮秋并没有入朝为官的打算，知辛是女子，无法参加科举。
不过倒是可以传给后代，不过会大打折扣，但李轮秋二十一了，还要为李母守孝三年，不得办喜事，三年后若是和现在一样碌碌无为，一般相亲都很难相到。
知辛年龄也有二十岁了，在这个时代，女子通常十四、十五出嫁，到了她这个年纪，基本不会有人娶她。
至于朱柏影，他作为钱付出的最多，力出的最少的人，虽然齐昌父母官也想授予他功名，可他是商人，北明国律法明文规定，商人不得享有拥有功名的权利，而且他是江陵人士，就算赐功名也应由江陵父母官来赐。
可撇开江陵父母官与齐昌父母官有竞争关系，他帮了自己的竞争对手这层关系以外，齐昌父母官不知道，江陵父母官可是知道朱柏影的真实身份的，给皇族赐功名，他家就算有几百口人都不够杀的。
齐昌父母官不能赐功名，但可以赏些银两表示感谢，虽然朱柏影根本就看不上那点钱，在出了齐昌官府后把银钱往李轮秋手里一塞。
在他们俩旁边的知辛看的心里酸酸的，羡慕李轮秋抱上了朱柏影这么有钱金主大腿。
在官府门口，知辛就和李轮秋他们分道扬镳各自回家了，李轮秋回家和朱柏影回客栈有一段路顺路，所以就一起走了。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和你以前一样到处奔波做生意？还是回江陵，毕竟现在武昌府已经可以自由通行了，你在齐昌待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吧？”语气中并没有赶人的意思，只是很平常的询问。
“不着急，生意大部分都在南方，在北方的生意也因为瘟疫全部切断，现在在齐昌呆久了，南方的生意也大部分终止了合作，所以并不忙。”
才怪，以前失忆加现在瘟疫，要处理的事情都可以堆成一个小土坡了，瘟疫好转，货少人多，商人抢货抢的可火热了，但目前像武昌府这样可以自由行走的地方着实不多，四处奔波无异于找死。
至于回江陵……回江陵干什么？万一武昌府瘟疫又严重了，那他还怎么到齐昌找李轮秋。
在回复记忆后，瘟疫开始前，朱柏影只是觉得他欠李轮秋的恩情还的太少了，还的不够多，但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李轮秋面前还他的恩，那李轮秋一定不会接受的，所以就在暗处观察，若李轮秋有什么麻烦，那让他就会派人或者自己出手帮忙。
现如今，朱柏影没有感到欠李轮秋一丝一毫了，事实上，李轮秋已经反欠他的了，瘟疫当头，朱柏影能够让他吃饱饭，给钱还买炭买柴，不强迫他干活，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自愿，甚至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帮忙。
没有吃喝住行之忧，若不是知辛也承他的恩，李轮秋都要怀疑朱柏影是不是想收他当干儿子，想当他爹了。
朱柏影留下只是因为他想留下，至于留下的具体原因，他自己也不清楚，也许是齐昌比较安全，也许是齐昌风景更甚江陵，也许……是因为一个人。
他不知道是哪个原因，只是心里单纯的想留下。
朱柏影浅语，“不忙，回江陵我觉得也没必要，所以就先留下吧。”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嘴上说着不忙，心里却盘算着要熬多少个通宵才能把落下的事补上。
李轮秋嘴唇微微勾起，眉目疏朗，“那好吧，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解决尽管来找我。”这当然只是一句客套话，毕竟朱柏影比他富多了，他都解决不了的事，李轮秋能解决的概率几乎为零。
“嗯。”朱柏影应下。
一路相顾无言。
李轮秋以前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会在半年后性格发生这么多，虽然李轮秋这个当局者也是在记忆中才发现自己的变化。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李轮秋没注意，但见惯了人生大起大落的朱柏影却是一眼看穿，更多注意病人情绪的知辛也是心知肚明，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半年前的李轮秋有傲气，虽然自觉的事不关己，但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去救助别人，而现在，就算有一个人在街边快死了，他顶多就是瞄一眼，若无其事的走了。
以前他见过很多人世间的残忍，但那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这次的瘟疫却让人的丑恶完完全全，明明白白的展现在他面前。
之前他满城收尸的时候就遇到过自己都没好到哪里去，却还咒骂别人的人。
一颗指节大小的石子砸在李轮秋肩膀上。
“放手！”
尸体的一只手“哐当”一声落在车上。
扔石头的人看着李轮秋身后的车，手握着菜刀，眼中透入出的贪婪藏都藏不住，虽然李轮秋他们是在做好事，但没人领情。
他们只关心他们能不能填饱肚子，连尸体也不放过，大部分人都顾及李轮秋医者的身份，他说的话如果是真的，不听就完了，但奈何有些人饿的狗急跳墙了，就把李轮秋收整尸体当做是和他们抢粮食。
这李轮秋也是知道的。
太久没说话，咳嗽两声清清嗓子，“这位小哥，虽然你饿了很久，这的确令人怜惜，可死者为大，逝者安息，死者的尸体自是不可成为你的口中食。”朱柏影虽然有时候会为了生意使用阴险手段，但他正常的时候，说话还是会有些文绉绉的。
那位小哥不以为然，“死都死了！！还不如成为我的盘中餐！！”
李轮秋皱起眉头，你想受瘟疫而死，我不想收你因瘟疫而死的尸体。
朱柏影见口述不可行，就提起一把剑，“咻”一道雪白的银色亮光闪起，这把剑很普通，没有花纹，看着也不华丽，但相比于那个不止天高地厚的小哥手中的菜刀，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小哥看着朱柏影手中只露出一节平滑雪亮的长剑，不由后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忍住想要把那把剑抢过来卖掉的冲动，“你们都用的起这么好的剑，还要和我抢口粮不成？！”虚张声势罢了，毕竟看朱柏影要身高有身高，身上要肉有肉，就算家里没人当官，也一定是个富贵人家，岂是他惹得起的。
朱柏影缓慢的把剑身全部抽出剑鞘，他不想讲道理了。
那位小哥一看，吓得腿软，浑身颤抖，“别，别……”
“这位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
可惜朱柏影才心情欣赏他这副鬼样子，“滚。”
“好好好！我这就滚，我这就滚……”那位小哥连滚带爬的离开朱柏影和李轮秋的视线。
朱柏影把剑收回剑鞘，其实他也只是吓吓那个人而已，缓慢的抽剑这是为了增加恐怖的氛围感而已，毕竟抬尸体已经很累了，再打一架无非就是徒增烦恼罢了。
五月份的天已经很暖和了，李轮秋穿着两件薄衫就有细汗在额头溢出。
风吹过，感觉一阵清爽，但天气也在慢慢变昏暗。
“应该快下雨了，你家离这还有一段距离，不如先去我那，给你拿把伞再走？”朱柏影这般提议道。
李轮秋抬头看着太阳已被乌云遮盖的天空，看起来是快下雨了，点点头，毕竟他没必要淋成落汤鸡回家。
就在他们走到距离客栈还有一条路的时候，空中“轰轰”出现闪电，随之而来的是暴风雨。
朱柏影牵起李轮秋的手，逃命似的朝客栈跑去，虽然他们跑的很快，但还是快不过暴风雨，所以朱柏影淋成了落汤鸡，走进客栈的时候，身上还滴着水，在地上拖出了一条水痕。
李轮秋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朱柏影有意用身躯为他挡去一些风雨，但也只是让李轮秋的头低着埋在他的胸口，也只是让他的头发没像自己一样湿而已。
在客栈门口，朱柏影还抱着李轮秋的头，李轮秋感觉到没有雨在落下来了，但还有风，应该是到了客栈门口的屋檐下了，李轮秋双手推了一下朱柏影的胸口，朱柏影也应他的意思松手。
他们走进客栈，朱柏影和李轮秋上楼，带他来到他第一次来的这个房间，后来为了方便，也在这留宿过不少次。
“你走后这里的东西没人动过，你应该会有一些衣服留在这里，对吧？”
李轮秋点点头，“嗯，我是有些东西留在这没带走。”
“那你去换衣服吧，我去拿把伞放到你门口，现在雨还很大，要留还是走，你自己决定，如果你要留下，就和以前一样下楼吃饭吧。”
“嗯。”李轮秋推门进去了。
这间房里的绒毛地毯早就卷起来收走了，毕竟现在天气转暖，李轮秋的脚也早好了，那毛毯铺着也没意义了，就收起来了，棕色的木头地板见了更让人一阵清凉。
李轮秋换好衣服后，果真看见门外依着一把油纸伞，就在这时，天空又“轰轰”的打雷了，外面的雨声很大，李轮秋一下子就不想走了，毕竟打了伞恐怕和没打伞没区别。
李轮秋依言下楼，坐到朱柏影旁边的凳子上，朱柏影给他端了一碗饭，他熟练的接过，旁边的刘言也熟练的看一眼就低头吃饭，一切都是那么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