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四章
“那三百多年前呢?雌阴国建立之前呢?这些武器怎么可能是凭空出现的?”
“为什么就不能凭空出现呢?”
看着孟流光怔然的表情,上官朔笑了笑:“我不知道,说实话,从没有人像你这样质疑过这些武器的存在,我们只知道,存在就是存在,不会去想为什么存在。”
“那你们为什么要掩盖这些东西的存在?为什么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它们是什么、怎么用?”
“杀伤力如此强大的武器,难道你要我们拿出去广而告之所有人?你如何能保证我们的子民中没有敌国的奸细?说到这里,我要问你,你为什么认识枪?为什么还会使用它?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你的目的是什么?”
孟流光喃喃自语:“我是从哪里来的?我的目的是什么?我也想知道。在我的家乡,人人都认识枪炮,很多人也会使用,这本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我们的生产力和科技水平达到那个程度了,可雌阴国分明是一个农耕社会,是一个封建王朝,这里连水泥和塑料都没有,连玻璃和不锈钢都没有,你却告诉我从三百年前开始这里就有洋枪火炮了?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你在开玩笑?”
他忽然想到:“不对,就算枪炮是早便有的,但你们是如何维护的?消耗的子弹如何补充?你们不可能没有一个武器加工厂,你们雌阴国,一定有人知道这些科技,会维护的人,肯定也会制造,她一定知道这些武器的由来。那个人是谁?”
上官朔道:“你说的话我已经听不懂了,但我明白的是……”说着,她看孟流光神情恍惚,迅速给被他挟持的那个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兵趁机出手重新将枪夺了回来,同时一个擒拿手将孟流光压倒在地,膝盖跪在他后背,将他死死抵在地上,周围人立刻上来两三个将孟流光五花大绑起来。
上官朔这时才悠然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拿过士兵手中的枪,指向孟流光,将没说完的话说完:“你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她上前两步,蹲下身子,将枪抵在孟流光头上,却看不到他一点将死的畏惧,他脸上只有茫然和不解的疑惑。
上官朔看了孟流光许久,收回枪站起身道:“所以我还不能杀了你,我要让你将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她转身下楼,身边的副官忙跟上道:“左参将,刚刚离开的那几个人我一直派人暗中跟着,眼下他们估计快要走出我国边界了,要去将他们抓回来吗?”
上官朔道:“当然要抓,但是不要让城楼上那个人知道。”
副官知道上官朔说的是孟流光,有些疑惑,问:“遵命,那城上那人如何处置?”
上官朔琢磨了好一阵子,仍旧有些不太确定地道:“先把他绑起来,送到我房中。”
副官道:“此人穷凶极恶,属下担心您的安危。”
“哦,那……”上官朔忽然扭头问副官,“这个人长得还是不错的,是吧?”
副官愣了一下,话题转得太快她有些懵,道:“是,是的吧,是不错。”
上官朔道:“你去问军医要点儿软骨散。”
副官懂了,垂首称是,先走一步了。
晚上上官朔忙完政事,回到房间,便看到暖黄的灯光下,孟流光被剥得只剩一条短裤,五花大绑地躺在她床上。
上官朔无语了一瞬,上前拆开被子赶紧给孟流光盖上,眼下可是寒冬,虽然屋里烧着煤炭,但就这么赤条条地躺着也太冷了吧?
孟流光本来木然地一动不动,此刻微微动了动脑袋,看向上官朔,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上官朔举起双手向后退了两步,道:“你不要跟我摆出一副宁死不从的模样来,我可没说我要碰你,是我的副官瞎琢磨。”说着回头去桌案前整理公文,口中道,“自古财色乃人生大忌,多少英雌豪杰毁于此,我是不碰的。”
孟流光道:“我也并不是这个意思。唉,算了,那你怎么不给我松绑?长期捆绑会致血流不畅,严重会使肢体局部坏死,有截肢风险。”
“那不行。”上官朔道,“我给你松绑,你要是攻击我,岂不麻烦?虽然我并不认为你能打赢我,但百密难免一疏嘛。”
“那你到底想怎样?不杀我,也不放了我,总不至于是看着好玩?”
上官朔沉默了半晌,一直翻阅着公文看,导致孟流光以为她压根没听到自己的话,也根本不想回答,就在这时,她却张口道:“我还没想好,就是还没想好,所以先将你带到我房间里来看着,我有点担心你会被别人杀了。”说着皱了皱眉,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此担忧,但你太特殊了,似乎什么事情发生在你身上都不足为奇。”
孟流光默了默,却道:“杀了也就杀了吧,我死不足惜。”
上官朔没有再理会他,过了半个时辰,她将桌案上小山般的公文全部快速翻阅了一遍后,才仰靠在椅背上,深深呼了口气。
“没有。”
孟流光看向她。
“我翻阅了近三十年穷奇关所有关于囚犯的公文,没有一个提到过你这种情况。而我也才活了三十岁。”
孟流光却道:“你为什么不翻翻三百年前的公文呢?”
上官朔忍不住道:“你家公文能留存三百年?”
“你们就没有档案馆什么的?凡是过往,皆有痕迹,只要找肯定能找出蛛丝马迹来的,除非被人为销毁了。”
说到这里,两人都是一顿。
上官朔道:“那,就不是我这种人可以触摸的领域了。”她从椅子上起身,一步步走向孟流光,在床边站定后,双手撑着床沿俯视他,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孟流光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刚刚想了好几种说法,但我又觉得哪种都不会令你满意的。不如你直接告诉我,你希望我是什么人。”
上官朔道:“你是射月的奸细?”
孟流光摇头:“不是。”
上官朔道:“不是就好。”说着替孟流光解开了身上的绳子。
孟流光问:“你刚刚不是说担心我会对你造成危险?”
上官朔道:“你不是被下了软骨散?能动吗?试试?”
“好吧,那你是想放我走了?”
“那可不行。万一你出去搞出什么大事,到头来还要追究到我头上。她们把你衣服扔到哪儿去了?哎算了,我看咱俩身高也差不多,你先穿我的吧。”
孟流光道:“我动不了,没法自己穿。”
上官朔沉默了一瞬,出门去骂骂咧咧地将副官找了进来,让她找人给孟流光穿上衣服。
副官懵着脑袋左看看右看看,小声问:“左参将,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要不我再给您找两个听话的?”
上官朔道:“你滚一边去。”
副官忙招呼两个士兵给孟流光穿好衣服,然后准备将他抬出去的时候,上官朔提醒道:“不能让他随意接触其他人,免得搞出什么事端,你给他专门找一间房间,不许任何人进入。”说着又不放心,道,“算了算了,还是放我屋里吧,我亲自看着。”
两个士兵刚把人抬起来,听到这话又默默地放下,谁知上官朔却道:“诶,别放我床上,我拢共这么大点床,还嫌不够挤的?你们把地上铺一铺,让他睡地上。”
两个士兵无语凝噎,只好一阵收拾,好不容易弄好了,加上副官,三人才退了出去。走远了,一个士兵问:“比天气还善变的是什么?”
另一个士兵答:“领导的心思。”
副官扒拉了一下她俩的脑袋:“别胡说。”然后也一脸费解的琢磨着走了。
副官走远后,一士兵问:“比在反复无常的领导手下干活还惨的是什么?”
另一士兵道:“在猜不中大领导意图的小领导手下干活。”
二人英雄所见略同地击了个掌。
屋内,上官朔对孟流光道:“你既然不愿意表明自己的身份,我也不强求,不过我看你今日的胆色,也是个人才,你如果愿意为我所用,日后不仅可以免除徭役之苦,更多的好处也不是没可能,你好好想想。”
孟流光问:“怎么个为你所用法?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你是想让我做你的军奴,还是上战场为你厮杀?亦或是替你讨好某个权贵,还是去敌国做奸细?”
上官朔道:“你都可以干呀,你自己选。”
孟流光直接道:“我想上战场。”
上官朔不禁露出了意外的神情,道:“我没想到,你毫不犹豫地选了最艰险,最不可回头的一条路。”
“你就说行不行吧。”
“当然可以。”上官朔思索道,“不过我还不信任你,你需要先留在军中再观察一阵子,这段时间我可以命人教你一些战场作战的知识和技能。会有人时时刻刻盯着你,你不要妄想搞出什么名堂。”
孟流光道:“我知道,你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