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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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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对冷倾道:“放他走吧,一个玩意儿,何必脏了你的手呢?”

    冷倾道:“可他毕竟看到了你我。”

    女子笑道:“那又如何?他敢说出去吗?”

    这女子从方才开始一直都温温柔柔的,但孟流光竟没来由地对她从心底生出一股恐惧来,比对冷倾的恐惧更甚,比对至今为止伤害过他的所有人的恐惧都甚。

    孟流光忙道:“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今天只是喝醉了,不知在哪里睡了一觉,醒来便赶紧回府去了,路上什么人也没碰见。”

    “知趣。”女子转身走了,“阿倾,你送我回去吧,今日我也乏了。”

    冷倾便点了点头,揪住孟流光的领子低声威胁道:“今日之事若传出半个字去,不论是谁说的,我都当是你说的,到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后一把推开他,小跑两步赶上蒙面女子,二人相携走远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孟流光无语地赶紧溜了。

    一口气跑回吴府,镜花水月伺候他更衣洗漱完,他静静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时,才细细回想方才的事,那女子贴过来闻他的酒气时,他也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那是一种他从未闻过,但却莫名喜欢的味道,清淡似水,若有若无,但余味绵长,风吹不散,他此刻似乎仍能在鼻尖嗅到,他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这股味道,只觉安心惬意得很,竟睡了个难得踏实的美觉。

    第二日,孟流光用完早饭,问镜花水月:“二小姐昨夜回来得晚吗?”

    镜花道:“小的知道小相公挂怀,提前替小相公打听过了,二小姐昨夜并未回府。”

    夜不归宿?孟流光忙问:“她一个女孩子,一晚没回来,也没人去找吗?她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镜花笑了:“小相公不必杞人忧天,二小姐宿在外头是常有的事,伺候的人都跟着呢,不会有什么不方便的。”

    “她经常这样吗?那她是住在闺蜜家里了,还是自己在外面另有房子?”

    “那就不是小的该操心的了,二小姐自有她的去处。”

    “好吧,”孟流光叹了口气,“反正我今天也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你们也不用陪着我了,给我找些书解解闷吧。”

    镜花看了水月一眼,水月上前问:“小相公想看什么书?”

    孟流光道:“有趣点的,戏折子什么的,或者《聊斋》、《水浒》这种也行。”

    水月虽然没听过什么聊斋水浒,但低头道:“小的这就去找。”

    水月拿来书后,孟流光随便翻了翻,都是些话本戏折子,阅读门槛不高,他便倚在榻上看了起来,不多时便看完了两本,都是些佳人才子的风月故事,故事里一双双痴情的人儿爱得要死要活,不现实得紧,没甚趣味。孟流光实在无聊,便一会儿要来些乐器随意拨弄两下,一会儿自己跟自己下几局五子棋,然后通通扔到一边去,拿来针线缝了一个沙包,在院子里踢着玩了一会儿,蓦然抬头,太阳挂在屋檐一角,像个红鸭蛋,孟流光这才注意到,四周静得可怕。

    他这间院子位于整个吴府的一角,平时没有什么人来走动,只有他和镜花水月三个人住,他们两个性子都是安静谨慎的,不怎么跟孟流光说笑玩闹,现在更是不知道忙什么去了,看不见人影,一下,这方小小的天地之间便只剩孟流光一个人了,他听见垂杨柳上一只麻雀叽叽叫唤,便走了过去,抬头看了看,说:“你怎么独自在这里叫唤?这里又没有鸟窝,你的家人呢?”

    麻雀低头看着孟流光,两个落单的影儿互望着。少顷,另一只麻雀飞来,落在枝头,两只麻雀立刻耳鬓厮磨起来,孟流光才知道,原来孤单的至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

    他想起了吴二,扯着嗓子喊了两句,镜花从屋里出来:“小相公,您叫我?”

    孟流光问:“二小姐呢?”

    镜花道:“没有二小姐回府的消息,想来仍在外头。”

    孟流光沉默地点了点头。镜花问:“小相公,太阳快要落山了,咱进屋去吧?”

    孟流光摇摇头:“你替我搬一个凳子出来,我想看看日落。”

    镜花问:“日落有什么好看的?”

    孟流光道:“人在难过的时候,就会爱上日落。”

    镜花顿了顿,进屋去搬了个椅子,孟流光坐在柳树下,静静看着太阳落山。时间过得真慢呀,红鸭蛋般的太阳一点点地往下蹭,将天空也染得血红一片。孟流光想起了一个人,或者说,他从没有忘记过那个人。

    那是他高一时候的同桌,是个长发及腰的小姑娘,白白净净、文文弱弱,喜欢读书,有一次,上晚自习前,孟流光看见她一个人坐在操场,便走过去问她在干什么,她说:“我在看日落。”

    孟流光问:“日落有什么好看的?快上自习了,你小心迟到。”

    女孩抬头看向孟流光,淡笑着问:“你看过《小王子》吗?”

    孟流光道:“没有,那什么?”

    女孩重新看向落日,语气淡得好像要被风吹散:“你知道吗?人在难过的时候,就会爱上日落。”

    孟流光问:“那你现在很难过吗?你在难过什么?”

    女孩没有回答。

    孟流光记得她,是因为他喜欢她,可他当时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太阳终于藏到了孟流光看不见的地方,天地蓦然暗了下来,孟流光被浓稠的寂寞淹没,逼得他酸了鼻子。

    第二日,孟流光醒来第一句话便是:“二小姐可回来了?”

    镜花道:“不曾。”

    孟流光顿了顿,说:“那你能不能帮我出去打听一下,看二小姐到底去什么地方了?”

    镜花道:“咱们是大户人家,规矩森严,没有主子的命令,男子是不能随意出府的。”

    孟流光道:“那你帮我找个女人出去打听打听总行吧?拜托你了。”

    镜花只好答应,他走后,孟流光洗漱完,吃完早饭,闲得发慌,问水月:“你们没有电脑手机,又不能出去玩,平时都是怎么打发时间的?”

    水月道:“小相公是贵人,我们可不一样,小的是有活儿干的,将这院子上上下下打扫一遍,该浇的花浇了,该洗的衣裳洗了,再去厨房催催饭食,等回过神来,一天也就过去了。”

    孟流光问:“那你这样虚度人生,不觉得空虚吗?”

    水月道:“小相公是过惯了好日子的人,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连饭也吃不上,活活饿死路边,小的能在吴府有一口饭吃,就很知足了,哪还敢奢望别的呢?”

    孟流光哪里没吃过苦?他进吴府才仅仅数日,数日前,他还被屠户锁在家中,动辄打骂,度日如年,那段日子,他连回想都不敢,只是当时满心求生,虽然痛苦,但却从未觉得寂寞,不像如今,被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反倒自怜自哀起来。

    孟流光又想起了吴二,有些人她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会觉得怎么,一旦她离开了,才惊觉日子这么难熬。

    正巧这时镜花回来了,带回来吴二的消息:“小的出去刚好碰见二小姐房里的人回府拿东西,那人说,二小姐这几日都在销香馆住着,不知几时回府。”

    孟流光问:“那是什么地方?”

    镜花答:“是伎馆。”

    孟流光惊道:“她一个女孩儿家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

    镜花奇道:“伎馆不就是给女子去的吗?”

    孟流光呆呆地坐着,久久说不出话来。

    就在镜花水月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正想走的时候,忽听他问:“你们说,二小姐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镜花道:“怎么会呢?小的在吴府四五年了,从未见二小姐宠爱哪位相公甚过您。”

    孟流光摇头:“那不是喜欢,那根本不是喜欢。”

    镜花水月不明所以,只见孟流光又上床睡了,便也退出去了。

    孟流光躺在床上,不多时便又进入了梦乡,恍惚间觉得有人在推搡他,他心烦意燥地甩了甩手,那人竟拉住他的胳膊把他往起拽,他生了气,一下坐起身,怒道:“你就让我再睡一会儿不行吗?”

    那人说:“妈知道你这段时间累了,但你再坚持一下,熬过这一个月,等考完你就解放了,到时候你想怎么玩怎么玩,妈再也不管你了。”

    孟流光悚然一惊,睁开眼睛,孟母正坐在他床边,对他说:“现在赶紧起来,快,一会儿上学迟到了。”

    孟流光颤声说:“妈?”

    孟母说:“叫妈也没用,赶紧起床洗脸去。”

    孟流光的眼泪突然喷涌而出,他嚎哭一声扑在孟母怀里,吓了孟母一跳,忙抱住他,问:“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做噩梦了吗?不怕不怕,那些都是假的。”

    孟流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孟母不停地拍着他的胳膊安慰他,渐渐力气越来越大,甚至拍得孟流光有些疼,他猛地睁开眼睛,跪在床边的水月松了口气,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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