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神农鼎现
“大人，你看！”
人界某处，秦久犀接到冥使奏报后，赶紧来到了一处水源旁。
看着水中冒出的煞气，她的脸色越发冰冷。
一旁冥使见此忙问：“大人，我们该如何应对？”
秦久犀盯着那水思量了片刻，果断下令：“你们分成三拨，一人去报予官府，便说水中有异，让官府马上带人封锁所有水源！”
“另一拨到百姓中散播消息，尽最大可能令百姓惊恐慌乱，无论如何，煞气消除前不能让百姓用水。”
“第三拨，去别处看看，若也出现此等情况，告知当地冥使，依此法照办。”
“是！”众冥使齐声应道，领命而去。
待只余秦久犀一人时，那张冷艳的脸才显露出一丝心焦。
现下，月上宫和六部主应当正忙于为少主换躯之事，如今这般情形只能自己带着冥使先行应对。
只是不知这煞气源头为何，此番能否应付得了……
正想着，一声哨响突然传入神识。
秦久犀一愣：阿尤的哨子怎会在此时响起？
她立刻用神识感应哨声来处，竟是从人界传来的……
“他此时不该正在月上宫？”秦久犀自言自语。然而这哨子他一向不怎么用，此时吹响必然有要事，秦久犀不敢耽搁，立时顺着哨声赶去。
缥缈峰之巅，红衣的身影倏忽而至，在莽莽冰雪中格外夺目。
“嚯！”
秦久犀一现身，便被凛冽的寒风吹得一个踉跄。
待稳住身形，她眼睛还没睁开便毫不客气地叱骂：“臭小子，把老娘喊来这什么鬼地方？！”
而回应她的却是一句淡淡的女声：“是我。”
嗯？
秦久犀一怔，眯着眼看去，只见一袭紫衣孑孑立于面前。
“巳湮？”她一边施法屏去寒风，一边问，“你怎么……”
她想问，你怎么在这里？又为何拿着宿尤的哨子？可不等她说完，巳湮已转过身：“你看那儿。”
秦久犀疑惑地循着她的目光看去，目光登时顿住。
“这是……”她想起方才在下界水源处看到的情形，刹那间一切都有了解释。
“蓬生碧和烬流河也是这般，我猜测是重荒对不归川动了手脚。”巳湮沉声道。
“不归川？”
秦久犀乍然失色，但随即她也明白过来，“极有可能。”
她不禁怒骂：“这群宵小，可真会挑时候！”
冥主和六部忙于为少主换躯，现下整个冥界能扛事的可只有巳湮和自己……
“我要去息台看看，你可愿同去？”
与秦久犀的暴躁相比，巳湮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语调，像是火堆旁一块坚毅的冰。
“自然！”秦久犀毫不犹豫地应下，“你我携手，还有除不了的煞气？”
即便只有她们两人，也绝没有后退的道理！
不归川数万年如一日地奔涌不息，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磅礴之威，浩荡之势，让人无法靠近。
然而此刻，这澎湃的水流却也不复纯净。煞气裹挟在水流中倒灌而下，又随着水汽蒸腾弥散，使整个息台都笼罩在茫茫黑气之中。
而煞气的来源，是一口歪倒在不归川堤岸上的巨鼎。
以仙界三位宫主为首的仙族众人早已聚集于此，此时正一同施法，试图堵住鼎中源源不断涌出的煞气。
然而那鼎不知是何物，竟合众仙之力也无法奈何它分毫。
时间一久，陆续有仙者支撑不住，撤回息台之上。
在“力竭者即刻返回三宫，切不可让煞气有机可乘”的命令下，息台上的仙者越来越少。
“解尘，看来我们这么做是徒劳无功，不如趁尚有余力先行撤下，待其余三族到齐，再一同商量对策？”一位金衣仙者喊道。
“可，胥阳以为如何？”解尘应道。
“可！”另一位老者也应下。
三人既商定，便不再耽搁，一声令下带着剩余的所有仙者回到息台。
众仙刚一落地，解尘便上前一步以青莲之息设下结界，将所有仙者护在其中。
金衣仙者则转头气急败坏地冲老者问道：“这鼎是何物，胥阳，可是你琅環宫跑出来的？”
“绝对不是！”琅環宫主胥阳连忙否认，“此物我从未见过！”
解尘也甚是疑惑：“这鼎既能炼造煞气，不是邪器便是被异化了的仙器，你竟半点不知？”
胥阳连连摆手：“不知不知，当真未曾见过！”
三位宫主眉头紧蹙着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一紫一红两道灵光在众人面前乍现。
秦久犀刚现身，便被眼前浓郁的煞气惊了一跳：“此处竟如此严重！”
巳湮也深感意外，正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巳湮姑娘？”
嗯？
二人回身看去，眼前倏地一花。
“巳湮姑娘也是因煞气而来？”解尘上前一步，问道。
从身后那群人五颜六色的仙光上收回视线，巳湮这才将目光定在面前的青衣女子身上。
“解尘宫主？”她立刻明白过来，“天河也被煞气侵染了？”
“正是。天河从未有过污秽，我们便猜想是不归川出了问题。巳湮姑娘来此，是人界也……”
巳湮：“不止人界，还有冥界。”
“冥界？”解尘大惊。
秦久犀适时上前行礼：“冥界枫罗殿主，秦久犀。”
解尘惊悟，正色回道：“昆弥宫解尘，久闻秦大人威名。”
“解尘宫主客气了。”
此时仙界其他两位宫主也上前来，各自表明身份。
“琉璃天宫，乘晋。”
“琅環宫，胥阳。”
几人一一见礼。秦久犀见仙界到得如此齐备，只得略作解释：“主上与六部主正有要事在办，我们先来一步。”
“无妨。”事态紧急，此时并非寒暄的好时机，解尘便直入正题。
“你们看，那口鼎便是煞气的源头。我们方才试图堵住鼎口可收效甚微，正想等其他三族一同商量对策。”
二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也是一惊。
那鼎足有一座小山大小，此时正歪倒在堤岸上，源源不断的煞气从其中争先恐后地涌出，一出来便混入了不归川，随水飞溅而下。
如此这般，难怪五界水流皆出现了煞气……
突然秦久犀沉声对巳湮说了声：“你在此等我。”话音未落，便已飞身朝那歪鼎而去。
“这——”息台上众人见此面面相觑。
巳湮蹙眉看着秦久犀在鼎前徘徊周旋的身影，心中有些隐隐的猜测。
她回头问解尘：“这口鼎，是何物？”
解尘摇头：“我们方才也正说此事，此鼎非琅環宫之物，不知究竟是何来历，也不知究竟有何法力。”
……既如此，便只能等秦久犀回来了。
过了许久，那道红色的身影才终于折返，第一句话便是——
“这是神农鼎！”
她面色阴沉，语气中夹着压抑的怒气。
“神农鼎？”巳湮隐约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
“四足圆鼎，两耳为焜凤，环耳为祝龙，四足为麒麟，鼎身又有三灵兽的幻影游走。正是神农鼎无误！”
解尘忙问：“秦大人知道这鼎？”
“神农鼎本是神族农氏炼药所用，后传入冥界，用以净化亡魂怨气。”秦久犀说，“可是这鼎，早在万年前冥界动乱时便被毁了！”
电光火石间，巳湮也想起，先前在冥界息衍说起净度部时，曾提到过此鼎。
当时便是说它在冥界动乱中被毁，于是净度部才改用烬流河来净化亡魂。
她突然明白过来：“重荒幕后之人既是先冥主浊隐，那么所谓的‘神农鼎被毁’想必也是他偷梁换柱的手笔。”
“正是如此！”秦久犀气得咬牙切齿。
此人，当真是处心积虑！
只是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手段，竟扭转了神农鼎天然而来的净化之力，反用它炼造起煞气！
“你们可知如何克制这神农鼎？”解尘问道，既然此物出于冥界，那是否……
秦久犀却无奈摇头，神农鼎在冥界创界之初便已存在，此前又由净度部掌管，她所知甚是有限。
“此事我需即刻禀报主上。”
“等下！”巳湮喊住她，“传给宿尤，让他等事情结束后立刻转交。”
“……也好。”秦久犀应下，手指在虚空中快速描绘一番，便将信传了出去。
不知冥界那几人何时才能过来，巳湮想了想，觉得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她问秦久犀：“你方才在鼎边，可曾见到什么人？”
那叫“浊隐”的幕后之人将如此神器置于此地，应当不会离太远才对。
秦久犀一怔：“我未曾留意……我再去看看！”
“不必。”巳湮拦住她，“他定然正躲在某处看着我们，眼下应付煞气要紧，先不必与他直接对上，免得捉襟见肘。”
秦久犀想了想，也对，若是赶得及的话，这位先冥主还是交给主上对付更合适，毕竟是师徒，主上对他应当更加了解些。
“那我们现下该做些什么？”她问。
巳湮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
煞气从鼎中而来，封住鼎口或是直接毁掉神农鼎，自然是釜底抽薪之法，只是此事还需等冥主无樾前来定夺。
目下还有一个重要的是水。已经流入五界的水，其中裹挟的煞气不能不管。
她心中倒是有一个办法，可是，或许只是杯水车薪。然而左思右想，她还是决定一试。
“眼下对神农鼎我们无能为力，但已经落入水中的煞气，还需设法净化。”她说。
“可方才众仙已经试过，”解尘说，“不归川瞬息之间便有无尽落水，水势极快，根本来不及净化。且即便能净化掉少许，新的煞气紧接着又会涌来，几乎无济于事。”
秦久犀也是愁眉不展。
巳湮却默默说了一句：“我的雷电之力，或许能有些效果。”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
仙界三宫主是为她口中的“雷电之力”，秦久犀则是为她所说的办法。
“你疯了！”这是秦久犀的第一反应。
“这些水已经流入五界的山川湖海、每个角落，即便你的雷电之力可以随水蔓延，也不可能到这么远！”
“不管远近，试一试便知道了。”巳湮淡淡道。
“你——”
秦久犀头一次觉得她这始终不急不缓的性子如此气人！
她下意识拽住巳湮的胳膊，却忘了她身上的雷电之力。饶是巳湮快速甩开，她的整条手臂也已经瞬间失去知觉。
然而秦久犀无心管它：“三位宫主，快替我劝劝她，她这是蚍蜉撼树！”
解尘此时也反应了过来：“秦大人所言正是，已经流入五界的煞气我们确实不能不管，但眼下更要紧的是截断源头。那些已经流出的，待此间事了，四界可再一同想办法解决，怎能寄于你一人之身。”
“正是如此。”乘晋、胥阳也道。
乘晋又说：“我已让仙者去请妖界和幽界的主君，不时便到，我们可从长计议。”
“可早一时，五界受到的侵害便少一分。”巳湮说。
“你打消这个念头吧！”秦久犀甩着手臂，语气强硬，“我知你法力高深，但你一个人族，纵然修了雷电之力，我也不能让你去挡在前面！”
煞气一事，本就是四异族之事！
重荒、浊隐与神农鼎，更是他们冥界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