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再回原州
“巳湮还不出手吗？！”
又击退一头恶狼，宿尤抽空喊道。
息衍也趁着与狼群周旋的喘息之机回头朝后方看去。这一回头，正见宿尤口中那人正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依靠在石柱上。
“……”
灵光一闪间，他突然明白了巳湮此举的意图。
“先全力应战。”他对宿尤道。
言下之意，不用指望她了。
宿尤顿时气极，大喝一声又斩了一头狼。
而此时的巳湮，确实正漫不经心地看着这艰难的战局。
若说这次与狼群邪兽狭路相逢，是背后之人为息衍和宿尤特意做出的杀局，那么她的作壁上观，也正是为了某种心思的顺水推舟。
……
恶战还在继续，沙狼的数量不断减少，息衍和宿尤也终于重新会合。
二人对阵三狼，已算是胜利在望。
然而，狼也是不失狡猾的兽类。
息衍与一头狼缠斗时，余光忽然瞥见一团黑影从侧面骤然扑来。
“息衍小心！”
宿尤一回头见此情形连忙惊叫提醒。
可已然筋疲力竭的息衍终究还是慢了半拍。
法阵还未来得及使出，那狼便已至眼前，他下意识抬手一挡。
“嗯！”
痛苦的闷哼从紧抿的唇缝里溢出，抬起的手臂被那狼咬了个正着，顿时鲜血淋漓。
“息衍！”
宿尤脸色顿时大变，一个震力挥刀终于将面前的狼拦腰砍断，又举刀要向紧咬着他手臂的那头砍去。
而余下的另一头狼见此，朝息衍再度跃起攻来。
宿尤又只好连忙转刀挡下它，二人眨眼间再度捉襟见肘。
……
可就在此时，咬住息衍手臂的狼突然起变。
尖长的獠牙一点点缩了回去，赤红的狼眼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的琥珀色。
息衍眸光一紧，迅速抓住这个机会，另一手挥动法刃，唰的一道银光闪过，利落斩下了狼首。
另一边，宿尤担忧他的伤势，心急之下驱动精魂注入慑魂刀，也终于将最后一头狼斩杀。
恶战终歇，宿尤顾不得缓口气赶忙回身来到息衍面前，见那狼已死也无暇惊讶。
因为此时，息衍手臂上还剩了一个孤零零的狼首，死死咬着。
“这……”宿尤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莫慌。”
息衍牙关紧咬，面色惨白，却仍不慌不忙地指挥着宿尤：“你先将狼牙，从我手臂中拔出……”
宿尤重重地咽下一口唾沫，看了他一眼，稳住心神。
“好！”
他屏住呼吸，拼力稳住颤抖的手，双手两指分别并拢，施展法力，随着双手一点点拉开，狼牙也从息衍手臂的血肉中一点点拽了起来。
随着狼牙拔起，受伤的血肉翻开，鲜血更加汹涌地冒出，息衍却一声不吭，另一只手同时施法，以法力覆上。
到了最后关头——
“拔！”
他一声喝下，宿尤迅速将狼头彻底拔下扔到一旁，他自己也立刻驱动法力，将伤口彻底包裹住。
狼牙拔出，伤便好治了。
随着法力迅速渗入肌理，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两人终于缓出了一口气。
……
“看得可还尽兴？”
息衍将视线投向身后的石头旁，虚弱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沙哑。
巳湮终于直起身，缓步来到二人面前。
然而——
“唰”的一声，慑魂刀挡在了她面前，宿尤愤然抬着下巴，怒气冲冲地看着她。
“阿尤，”息衍却语气浅淡地劝他，“坐下。”
对于息衍，宿尤一向言听计从，更遑论此时他刚受了重伤。
宿尤僵着脸拧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忿忿然坐下，却直接将脸撇到一旁，看都不愿看巳湮一眼。
“如何，对方才所见可还满意？”
息衍没管他闹脾气，反而似笑非笑地看向巳湮。
巳湮也回以同样的笑。
“冥界少主，与裁决部少部主，巳湮今日领教了。”
“能得你一句认可，倒真是不易。”息衍讥笑道。
“二位见谅，当日在琢玉山中便已言明，你们带我行走各界，是以我将玉璧中的雷电之力归还作为交换。至于是否出手助你们除煞气斩邪兽，全看我个人意愿。”
“你……”
宿尤虽也明白她的道理，但是，“所以你便当真袖手旁观了？”
他以为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帮，自然可以帮，”巳湮说，“只是今日，我想借此提醒你们，若未曾遇到我，眼下这番情形，你们也是要自己应对的。”
宿尤更加气愤不解：“可是，朋友不就应当彼此相帮的吗？”
巳湮闻言一滞，脸上的笑淡了些，没有说话。
宿尤：“？”
他不知她这是怎么了，疑惑地看向息衍。
息衍也正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今日还要多谢你。”
俄而他开口，却是话题一转。
谢？
他抬抬手臂：“若非今日这番苦斗，我还不知自己的血竟有净化煞气之效。”
“什么？”
宿尤听到这话顾不得再纠结：“你的血，能净化煞气？”
“方才那狼咬上我的手臂后，便恢复成了普通野狼的模样，不然我也无法将他一刀斩首。”息衍淡然一笑，“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这，这——”
宿尤一时间手足无措，原地转了好几圈才一顿：“不行，这是个秘密，谁也不能知道！”
突然，他转头警惕地看着巳湮。
巳湮看到他戒备的眼神，耸耸肩：“你打不过我的。”
啊！
气上加气！
宿尤被激得登时就要蹦起来，好在息衍及时在他手臂上拍了拍：“放心，她不会说出去的。”
“嗤——”
巳湮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好了，不说笑了，算作补偿，之后的行程我便做你们的护卫，如何？”
“……”
宿尤一个白眼翻来，小声嘟囔：“当谁稀罕！”
息衍却轻笑着应下。
“既如此，这位护卫姑娘，辛苦你把这遍地狼尸处理干净可好？”
“好说。”
紫色的闪电从掌心伸出，击向地上七零八落的狼尸，眨眼间便燃起一团团火焰。
狼尸在火焰的包裹中瞬息燃烧殆尽，连一粒飞灰也未曾留下。
而狼尸一去，那摊属于息衍的血也就更加明显。
“阿尤，把血迹处理干净。”
“好。”宿尤看了眼巳湮，似炫耀般伸手一挥，蓝色的离火便在血迹上瞬间窜起老高，火灭之后，血迹也已杳无踪迹。
巳湮：“……”
“那么接下来，阿尤——”息衍不等他再说什么，又幽幽开口。
“嗯？”
“便劳你，背我出去了。”
话音落下，他双眼一闭，便晕了过去……
“哎？！”
入些罗山时，人界才过中元，再出妖界，原州竟已入秋。
天色微亮时，一道闪电瞬息划过，原州刚刚有了些稀疏人声的街道上便多了三个身影。
……或者说，两个。
一大早，原丰客栈的掌柜打开门栓，准备开门迎客。
秋日的晨间已有了明显的凉意，他对着火势尚不太旺的朝阳伸了个懒腰，一转身——
“喝！”他猛地后跳两步。
“掌柜的，我们又来住店了。”宿尤抬起手，冲他摆了摆。
又来？
“咦，两位看起来，似乎，有些面善？”
掌柜打量着面前两人，又奇怪地看了眼趴在那位小公子背上的，那个看不清面容的青衣男子。
“喔，我记起来了！”掌柜一拍脑门。
“哎呀，三位客官这些日子是去了哪呀？竟然踪迹全无，连句话也未曾留下，我都寻思着要不要报官了！”
说话间，他赶紧把三人迎进门。
“哎，报官倒不必，”宿尤背着息衍轻松进门，还有功夫插科打诨，“掌柜的，我们的房还留着呢吧？”
“留着呢留着呢！”掌柜眼珠一转，“只是，公子看，这些日子的房钱……”
“照付。”
“哎！”掌柜顿时喜不自胜。
“现下可有空房再给我开一间了？”宿尤意有所指地挑眉问他。
“嗨呀有有有，这次保管公子住得舒心！”
宿尤嗤笑一声：“带路。”
……
一转头，那日深夜送他们离开的小二也在，认出他们后也是瞪大了眼，紧接着却是一脸委屈。
“这是？”宿尤疑惑地看向掌柜。
掌柜连忙上前把小二拽到一旁：“瞧你没出息的样！”
转头又笑呵呵地解释：“见怪了！客官们这些日子寻不到踪影，这小子以为出了什么事，他又是那晚看着客官们出门的，心里啊就难免忧心自责！”
“哈哈，好在三位平安无事，我们这心啊，也总算能放回肚子里了！”
宿尤目光在两人脸上一转，便已然明白发生了何事，走过去拍了拍那小二的肩：“对不住了！”
小二何曾被客人道过歉，顿时受宠若惊，连连摇头摆手，最后手足无措地鞠了一躬匆匆忙忙跑开了。
宿尤看着小二仓皇离开的脚步，又看看一脸灿烂的掌柜，与巳湮对视一眼，冷笑不语。
为了方便照应，宿尤特意要了个息衍隔壁的房间，谢绝了掌柜帮着请大夫的提议，两人才进屋将息衍安置好。
……
“为何他此次这般平静？”
巳湮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转头问宿尤。
她还记得上次在湖里客栈，他为雀妖吱吱医好双翼后生机之力失控的情景。
满室枝叶疯长，一应活物瞬间膨胀数倍之大，场面甚是惊人。
宿尤反应过来，也明白她想到了什么，斜了她一眼。
“上次只是稍许失控，将多余的释放出来即可。但他此番动用法力过多，又受了伤，生机之力补溢过甚，需他以神识进入灵海之内，将生机之力暂时封锁才好安抚梳理。”
“补溢？”巳湮不解。
这一次，宿尤却只是“哼”了一声，没再回答。
也不知是不愿说，还是不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