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chapter 16
梁栀意话落, 只见裴忱长睫一颤，很快偏开了看她的视线，没说话。
她见此, 狡黠的笑意跃上眉梢, 反问：
“干嘛, 想装作没听到？”
“……”
裴忱彻底不理她了。
这书呆子，真是不解风情。
梁栀意扭头刚好看到自家的车往她这个方向驶来, 停靠在了路边, 司机下了车, 给她开门。
她看向裴忱, 不再逗他了, 笑言：“我车到了, 先走啦，拜拜。”
裴忱目送她往私家车走去, 对方走到车门前，回眸正好捕捉到他的目光，旋即粲然一笑。
末了她上了车。
很快, 劳斯莱斯驶离了街道。
公交车站的路灯下，伴随着空气中残留的花香，少女刚刚的话在脑中不断回荡, 裴忱眉宇间情绪暗流涌动，在无人看到之处，耳根微微变了色。
-
翌日，是国庆假期后的第一天, 七天长假过去，上课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是最不愿意面临的痛苦了。
然而梁栀意很例外, 她吃完早饭，很早就出发去学校了。
在路上，她给季菲儿打电话，说今天就不在校门口碰头了，那头的季菲儿调侃：“怎么，昨天刚和裴忱和好，今天就迫不及待去班上见他了？”
昨晚回到家，梁栀意兴高采烈地就把昨天发生的事告诉给了闺蜜，乐呵得前几日心头的阴霾一下子散去。
梁栀意反驳道：“才没有，因为我今天是值日生好吗？”
“哦，这真是个完美的借口。”
“……”
梁栀意哼哼两声，懒得和她斗嘴，挂了电话。
早上她到班级时，班里只来了几个人，按照号数，今天和她同做卫生的恰好是知眠。
梁栀意把抹布拿去洗手间冲洗了下，回来后看到知眠正坐在位子上吃早餐，便走过去。
知眠看到她，立刻把从家里带的一块白巧克力饼干递过去，唇边点起梨涡，眼睛弯弯：“栀意，吃饼干。”
梁栀意笑盈盈接过：“谢谢宝贝。”
知眠愣了愣，红唇轻轻弯起，脸都红了。
梁栀意内心轻啧。
天哪，太可爱了。
知眠看到梁栀意另一只手拿着抹布，忙道：“我吃完最后一口，马上就来。”
“没事儿，你慢慢吃。”
梁栀意走去擦拭讲台，又整理了下黑板槽。
这时候，同学也陆陆续续来了，陈司航和几个男生走进班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男生看到正在做卫生的梁栀意，目光一停，旁边的朋友怂恿他：“陈哥，你还不献殷勤去？”
另一边，梁栀意整理完讲台，去找知眠，“小九，我们班的包干区在哪里呀？”
她负责的是讲台和包干区的卫生。
知眠说应该就是楼下操场旁边的乒乓球区域，清扫下地面垃圾就可以了。
于是梁栀意去卫生角拿起扫把和畚斗，便往班门口走去，谁知陈司航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故作随意开口：“栀意，你要去楼下做卫生吗？”
“嗯，怎么了？”
“楼下那块面积有点大，我陪你一起去吧。”
与此同时，周围的男生纷纷探头探脑过来，憋着笑看戏。
梁栀意看到外人的反应，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刚要说话，就瞥到班级门口，裴忱走了进来。
男生穿着校服校裤，气质清疏寡淡，他走进来，眼眸刚好和她视线对上。
梁栀意丝毫不介意面前站着的陈司航，朝裴忱弯起眉眼。
裴忱看着站在一起的俩人，目光停了一瞬，下一刻淡淡偏开，走进班级。
梁栀意收回眼，抬头看向面前的陈司航，礼貌拒绝道：“不用，这是我要负责的，我自己扫就好。”
陈司航神色僵硬，只好走回自己的座位，梁栀意走到裴忱面前，笑：“裴忱你来啦。”
男生应了声，梁栀意把桌面上的作业放到他面前：“要是等会儿小组长过来收作业，你记得帮我交一下哦。”
“嗯。”
几秒后他转头看向还不走的她，“还不去做卫生？”
梁栀意收回忍不住看他的眼，悠然道：“我走咯。”
少女转身走出了班级。
裴忱慢慢收回目光。
另一边，梁栀意走下楼，想起刚才在班上和陈司航的对话。
她知道陈司航对她的想法，只是从小到大喜欢她的男生数不过来，她早已可以司空见惯地无视，向来任何人都提不起她的兴趣，也不会分去她丝毫应付的精力。
当然，除了裴忱。
他太特别了，除了优秀，又神秘得让人想窥探他内心真实的情感世界，知道他真的是不是如外界所传得那样，心像个冰冷的石头。
真让人好奇呢……
梁栀意哼着歌，一路走到楼下户外的乒乓球区域。
到了后，她慢慢扫着地面上的垃圾。
过了会儿，早读课打铃，两个佩戴校学生会工作牌的女生走到附近，手里拿着本子，正四处扫视着，记录着什么。
俩人走到乒乓球旁边和操场相邻的一块区域。
树荫下，其中一个叫“王雪”的女生看到地面上残留的许多垃圾，眉头一皱，问：“这一块是谁负责的？”
“这块是九班。”
“旁边乒乓球那块也是她们的。”
王雪目光一转，就看到在乒乓球区域内扫地的少女，眼睛一眯，认出来了。
那个女生前几周做过国旗下讲话……
不就是新转来的梁栀意吗？
王雪高一上的时候和陈司航同班，她喜欢他，勇敢倒追了，然而陈司航不仅当着外人的面拒绝了她，还私底下说王雪长得丑，配不上他。
她讨厌他，却又忍不住还是喜欢他。
然而她最近却听说陈司航那样高傲的男生，竟然在倒追他们班新转来的梁栀意，男生身边的兄弟各个夸梁栀意漂亮，王雪后来在论坛看了照片才知道自己和对方的差距有多大，嫉妒得咬牙切齿。
此刻王雪看着梁栀意，想到陈司航对她的羞辱，心底妒火中烧。
她今天非要出这一口气。
王雪招呼了下身旁的干事，朝梁栀意走过去，唤：
“同学，你是九班的吧？”
梁栀意刚好清扫完最后一片区域，闻声抬头看向她，点头应了声。
女生目光在梁栀意脸上扫荡着，语气不善：“我是学生会督察部部长，来抽查卫生。”
梁栀意看到她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无语，检查个卫生，至于拽得这么二五八万吗。
只是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倚在乒乓球桌旁，任由对方检查。
于是王雪开始在乒乓球区域一块块看过去，恨不得化身福尔摩斯似的，不放过一处细节。
然而……王雪检查着，眉头越拧越紧。
这人怎么清扫得这么干净？！
半晌，她终于看到有一张白色的纸张，眼前一亮，就跟发现了什么宝藏似的，指着地面看向梁栀意，冷冰冰道：“你看看，这里还有一处垃圾。”
梁栀意瞟了一眼，解释道：“这个扫不掉。”
“你确定？”
王雪顺手拿起旁边的扫把，扫了过去，发现脏东西纹丝不动。
她又来回扫了几遍，发现怎样都扫不掉。
梁栀意笑了笑：“我想现在你也确定了吧？”
王雪脸色僵硬几分，抬头看向她，语气硬邦邦道：“你以为扫不掉就算了？这些东西如果黏在地上，你要用铲子铲掉，这些还需要我教你？”
王雪转头看向干事，“九班先扣2分。”
梁栀意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慢慢敛下。
“还有，”王雪指向前面的那一片区域，“那一片你扫了吗？为什么垃圾那么多？”
梁栀意眉头微皱，“那片不是我们班负责的。”
“怎么就不是了？那一块国庆前刚刚被划分到九班的包干区。”王雪看到梁栀意狐疑的样子，冷笑一声，拿出通知单按在旁边的乒乓球桌上：
“不相信就自己看通知，今天我要不来检查，你就打算这么随随便便应付过关？”
梁栀意拿起通知单，看到果然如王雪所说。
“国庆前刚下的通知，我不了解。”
王雪抬眼晲她，一字一句道：“现在，去打扫干净。”
-
另一边，九班班级里，早读课开始。
裴忱坐在位子上读书，然而五分钟过去了，旁边座位上的人还未回来。
前排的宣夏转头看到，疑惑问裴忱：“诶，梁栀意去哪了？小组长让她交英语作业。”
裴忱抬眸看到劳动委员的空座位，今天对方请假了没来。
片刻后男生起身，走去前排。
到了知眠桌前，他淡声发问：“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梁栀意做完卫生上楼？”
知眠疑惑：“她刚才和我说下楼后就没有见到她了，我一直没等到她，刚刚垃圾我就自己拿下楼倒了。”
旁边的季菲儿回头望了眼座位，诧异：“栀意没回来吗？楼下那么点儿地，至于这么久吗？”
前排有人回头问：“我们班不是又分了块区域吗？”
“啊？”
“上周方丈课前通知的，你们没听到吗？”
几人交谈着，知眠抬头看向裴忱：“会不会是栀意第一次做卫生还不太清楚？我要不下去找她一下吧。”
裴忱眼底微暗，末了平声开口：
“不用，我下去看看。”
-
包干区里。
梁栀意扫着地，王雪倚着乒乓球桌，傲慢地指指点点道：“那里，还有那里……都要扫干净……”
王雪各中挑刺，语气格外傲慢。
梁栀意倒不是怕她而扫，要不因为这是关乎班集体的事，现在她早就直接把扫把扔在王雪脸上了。
王雪边说着，边对身旁的干事道：
“登记上去，九班直接扣五分，取消你们这个星期的文明班级评选。”
梁栀意脸色顿住，“还要扣分？”
“当然，你以为扫完就不要扣了？严肃处理是给你们一个教训，让你们下次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
梁栀意深深吸了口气，“说完了么？我可以走了吧？”
王雪扯起嘴角，“你什么态度？”
梁栀意拿起旁边的扫帚和畚斗，抬眸瞥她一眼，忽而嫣然一笑：
“什么态度？就是老子懒得理你的态度，看不懂？”
王雪：？？？！！
这人竟然这么拽！！
少女刚要走，忽而听到前方传来道低冷的男声：“梁栀意——”
她闻声抬头，就看到裴忱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一双深棕色眼眸被水雾弥漫，深沉宁远。
他走到她面前，梁栀意看到他，委屈喊他：
“裴忱，有人故意找我们班的茬。”
王雪吓得瞪大眼睛，“你、你说清楚，什么找你们的茬？你什么意思啊？”
男生半挡在梁栀意面前，看向王雪，淡声道：“你好，我是九班班长，有什么事和我说。”
王雪当然听过裴忱的名号，见到他，她脸色缓和几分，道：“你们班今天有块区域的包干区没打扫，按照规定我要监督她做完卫生，并且扣了分，有问题吗？”
梁栀意朝裴忱愧疚道：“我不知道那块是我们班的……”
裴忱听完她的解释，看向王雪，问：“之前不是老师和你们一起检查的么？”
“今天老师没空，我全权负责。”
“可以看一下扣分表么？”
王雪神色微变，两秒后还是把表格递了出去，裴忱扫了几眼，还给她，薄唇吐出几字：
“这件事的责任在我，我没有提前和做卫生的同学交代清楚，其他的事回去后我们班自己会处理。”
裴忱语气停了停，继而慢条斯理道：“至于你如此‘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我一定会如实向老师反映。”
王雪听到他这话，“……你什么意思？”
裴忱掀起冰冷无波的眼，看向她：
“你自己慢慢体会。”
王雪脸色僵住，而后男生低头看向梁栀意，“扫完了么？”
她呆呆点了点头，“嗯……”
“走吧。”
王雪气急败坏：“我同意了吗，凭你们班这个同学刚刚对我的那中态度，她必须和我道歉！”
王雪刚要去拉梁栀意的手，却被裴忱挡在了面前。
她微怔，就听到男生冷而沉的声音落下：
“我们包干区的卫生已经做完了，你认为该扣的分数也扣了，如果老师和你一样认为我们班的同学态度不好，我们一定会向你道歉，除此之外，其他事跟你无关。”
裴忱抬眼看她，眼底如渗了冰：
“所以现在，我可以带着我的人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