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 107 章
天色烟朦, 观雾灵山,帘卷秋风,烛影摇红。
目送长空, 鸿雁远行, 元日将至, 烹酒归人。
街道两旁的孩童在念叨着话, 口中呼出的白雾被风吹散开来, 临安这几日越发的冷, 明明还没下雪却已然冷的人刺骨,寒风呼呼刮来打在脸上时和刀刮的一般, 风中还混合在热油和米香, 味道有些混杂算不上好闻到却充满着鲜活的气息, 让寒夜多了几丝暖意。
百姓忙于奔波, 各种吆喝声起此彼伏,时不时传来几句低语还是在讨论承德帝几月未上朝一事, 大晋立法严明百姓是不能公开议论皇室, 但耐不住皇家秘闻一向是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私下总会偷偷摸摸聊上几句,声音不大只是都当个消遣,寻到别的话头聊了几句也就翻篇,谈论起今年收成。
祁然将目光收了回来放下帘子,眉头皱的有些紧,皇上许久未上朝了, 如今朝中所有的事都是三公在负责,承德帝以养病的名义休养不露面,各种消息传递都是通过严亦,严亦更是得了个正三品的亲伺御医的官位, 进到承德帝身边的任何一样事物都得经过他的手,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至于梁王更是没有出过宫,太子中毒这事好像就这般翻了篇,宫里一点风声也没传出来,是个什么情况众人都不知晓,各个心上都悬着一把刀,生怕惹祸上身,这日子过得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一边忙着各自衙门里的事,一边思索着里头是个什么用意。
承德帝这病定是有了好转这事毋庸置疑的,可他既有了好转为何还未上朝这便是众人想不通的,祁然的手指敲打着指骨,阴沉着脸思考,兴许一开始就是他和季思想错方向了?承德帝也许病情未有好转?亦或是好转了但是不能上朝,这其中的原因无外乎两个,动不了和说不出?
“少爷,”轿外传来了声响打断了祁然的思绪,“到了。”
祁然走出轿子祁府的护卫远远就瞧见了是自家少爷的轿子,见人出来连忙迎了上来,“二少爷回来了。”
“嗯,”祁然点了点头,“父
亲呢?”
“相爷还在宫里未散值呢,估摸着时间还要小一会儿。”
“我先回房换身衣服。”
祁然说罢转身就要离开,护卫急忙忙将人唤住,“二少爷,府中有人等着呢,都等了好一会儿,大少爷正要派人去唤您回来呢。”
“寻我的?”
“嗯,咱家姑爷和裴小将军。”
杨云川和裴齐修?
祁然皱了皱眉有些困惑,杨云川来寻他定没什么好事,不是来哭诉就是来絮叨,至于裴齐修想到前几日那事,他也有些心虚,顿时都不想见,可人都在厅里等着了,哪能说不见就不见的,有些心累的揉了揉眉心,“我换好衣衫就去。”
等他换好衣衫到了前厅时,他兄长和那俩他都不想见的不速之客正聊的欢,听见动静纷纷转过头来,祁煦笑道:“阿珩回来了,正巧,云川和齐修都是来寻你的。”
闻言,祁然将视线移到两人身上,叹了口气坐下:“说吧,找我何事?”
杨钦和裴战面面相觑一眼,纷纷有些怂了开始互相谦让。
“我只是过来瞧瞧,看看阿珩的病好的如何了,裴将军有什么事裴将军先吧。”
“小杨大人先吧,我就是来讨杯茶吃吃,待会儿就走了,不打紧的,也没什么急事改日再说便是了。”
“你先吧你先吧。”
“你先你先。”
“你先你先”
“我不急我不急”
祁然看着两人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垂眸吹了一口,语气淡淡地道:“不说就都出去吧,下次有事也别来寻我了,没空。”
这话一说,杨钦急忙看向裴战,后者慌慌张张避开视线抬头装作打量房梁,这衣服无赖模样端的十成十,他瞪了两眼回头望向祁然叹了口气道:“阿珩啊,你也知道我同你阿姐成亲已有十载了,我年岁本就不小了,同我这般年岁的都儿女双全”
说到这儿祁然冷笑了两声,吓到杨钦赶忙改口:“当然了,这不是你阿姐的问题,是我自个儿配不上她,可
这道理我娘不清楚啊,她老人家和其他夫人吃茶瞧见人家抱孙子羡慕的不行,回府后倒是旁敲侧击问过我一些,被我搪塞过去了,后头也不知谁给她出的馊主意,拿了一堆姑娘画像回来,起来给我纳妾的心思”
“你要纳妾!”祁煦的嗓门一下子提高,直接打断了说话声,脸色的表情十分难看。
杨钦心中一慌,脚上一软险些从椅子上滑落下来,连忙扶住椅子小心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祁然,见他虽然没出声眉头却皱的紧紧,已然也是不悦的模样,怂的不行,赶忙解释:“没……没……我哪敢啊,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她是给我说过,被我义正言辞拒绝了,我心里头除了小熙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我说过只想同她白头偕老的,这不是自个儿打自个儿的脸吗,那都是我娘自作主张的,我是真不知晓的。”
“阿姐知晓了吗?”祁然端着茶饮了一口问。
听着询问杨钦叹了口气,有些难过道:“说起来都是命了,你们说好巧不巧,媒婆上门送姑娘画像时,小熙正在守着我背《大学》呢,那媒人嗓门大一嚷嚷全都知道了。”
裴战听到这儿心中十分困惑杨云川为何要自个儿扫院子,但也不知道这时候不是问这事的时机,将好奇心按耐下去问:“那她可有什么反应?”
“倒也没什么反应,就是冲着我笑了笑,问我要纳妾吗,我立马就否认了,她就点了点头说了三句挺好,就走了。”
“阿姐生气了。”祁然也不同他拐弯抹角,一针见血的说。
“我当然知道啊,”杨钦扒着椅子往祁然的方向挪了几步,他知晓祁熙的脾性,自然知道那是生气了,尤其这几日祁熙瞧见他就跟瞧见个透明人一样,余光都不带施舍一个的,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急得不行,哭丧着脸问,“我这不是来找你帮我想想有啥法子能逗她开心吗。”
“没法子,你可以走了。”祁然不冷不热的说了这么一句。
“别别别,”杨钦直接冲了过去,围着祁然来回转悠,脸上的着急和慌张
溢于言表,“阿珩,你阿姐最疼你了,你帮我想想法子,这俗话不是说得好吗,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咱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啊,你真忍心见我和你阿姐感情不好吗?”
祁然被他烦得不行,抬眸瞅了瞅人,意味不明的冷哼了一声。
他这反应让杨钦摸不着头脑,转念一想索性回头看了看祁煦,小心翼翼赔着笑道:“大哥,你看这”
“你都要纳妾了还好意思让我们帮你?云川,这儿是祁府,你欺负的那是我妹妹,你说我该怎么帮你?”祁煦没好气的说。
“天地良心,我是真没想纳妾,这都是误会,误会。”
裴战视线在三人身上来回晃悠,随后摸了摸下巴一脸淡然道:“既然是误会,你好生道个歉不就成了,我家瑶儿平日生气送点她喜欢的玩意儿逗逗她,等她气消了不就好了吗。”
闻言,祁然勾唇笑了笑,十分认同的点点头温声道:“阿姐性子傲,自是不愿意你纳妾两女侍一夫,你若是真没这个心思,不如好生道道歉顺着她意思来,你刚不是说她在督促你背《大学》吗,阿姐一向喜欢有才情之人,那你就把大学背下来亲自去道歉,兴许她就原谅你了。”
“啊?”杨钦表情有些为难,“这背书”
“是有点为难你了,那就没法子了。”祁然继续端起茶饮了一口,一幅我也没辙的架势。
杨钦哭丧着脸来回踱步,沉思了小一会儿狠下心道:“算了豁出去了,不就是背个书吗,只要她开心,别说大学了,四书五经我都给她全背了。”
祁煦知道祁然安的是什么心思,侧头看了他一眼,后者抬眸冲他笑了笑,兄弟俩都明白了各自的意思,他们比谁都希望祁熙过得好,杨钦是草包了些,但的确是个好人,需要的只是一些上进心和能力。
杨钦脑子一向简单,想不通这些弯弯绕绕,只是觉得祁然他们聪明才来寻他,他们说的法子那自然是有用,毫不怀疑别有用心,想通后感恩戴德屁颠屁颠走了,估摸着是回府背书去了。
等人
一走厅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祁然放下茶杯冲人扬了扬头,“到你了,你又是把谁惹恼了需要我想法子?”
裴战看了看两人,张了张嘴又闭上,抬了抬手又收回,踌躇犹豫,支吾半天,神情尴尬又负责,也不知想到了些什么耳尖还有些微红,整个人看起来纠结又为难,扭捏造作,如此重复半天依旧没出声,只是叹了口气端起茶水全干了。
看着他这复杂又矫情的作态,祁然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了,顿时更感心虚,只好移开视线装作望着院中的树发呆,奈何自家兄长不知,他瞧见裴齐修这模样一副倾听与十足的姿态,让他放宽心真出了什么事一同解决,末了还不忘仪态端庄的饮了一口茶。
裴战心一狠咬了咬牙,压低嗓子道:“我被人给亲了。”
“噗!”
祁煦一口热茶喷了出来,连忙擦了擦嘴角稳住心神。
“然后呢?”祁然回过头来问。
“然后我这不就来寻你了啊,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心里也没谱来让你们指点迷津,”裴战盯着人嚷嚷,“话说你为啥不惊讶?”
祁然面色不变的说谎,“我很讶异,十分讶异,但是祁家的礼数不允许我做出有失身份的举动,失了礼数实属不妥。”
两人:“……”
祁煦侧头看了人一眼,脸上浮起抹了然的笑,学着他的语气又问了一句:“然后呢?”
这俩兄弟一唱一和搞的裴战有些摸不着头脑,挠了挠头十分苦恼道:“然后我就跑了。”
“你……你跑了?”祁煦神情有些复杂,满脸难以置信,重复了一遍,“你把人姑娘丢下自个儿跑了?”
“不是……”裴战脑海中浮现出严观卿那小兔崽子的模样,下意识就想否认,可张了张嘴又觉得不太妥当,索性默认了祁煦的猜测,耷拉着脸道:“没遇见过这种大场面,当时慌的不行,哪能想到这么多啊。”
想到那晚裴战惊慌失措离开的窘迫,祁然是相信他被吓得不轻,别说他了,自己和季思都满脸讶异,毕竟任谁也没想到镇国公的小公爷对裴齐
修起了爱慕的心思,这两人前不久还水火不容,现在进展是众人万万没想到的。
季思盯着屋里亲吻的两人,脑子一热还问了身旁的祁然:“那以后我和裴齐修不是得我喊他师兄,他喊我表哥,各论各的?”
祁然当时只是笑了笑没接话,严兆他不清楚,可裴齐修却算得上十分了解,这人言行举止中是把小公爷当半个徒弟半个小辈这般教导,难得见到个在军事方面有天赋的苗子,是存惜才的心,打算打磨打磨这块璞玉,自然事事上心了些,同营中其他人相比是要特别些,但也远远算不上心存爱意的程度,要论起来更多的是长辈对于小辈恨铁不成钢的态度。
两人打小一块儿长大,裴老将军战死沙场,裴齐修便扛起了整个裴家,他在军营的时间比在府中更多,都是男人凑堆的地方,对于情爱之事自然开窍晚些,但却不至于分不清喜欢男子还是女子。
所以这事在祁然看来不过是严小公爷单相思罢了,裴战不喜欢他,至少目前是没这个心思的。
将记忆收回来,祁然看着这人天塌下来的表情,没忍住勾了勾唇询问:“所以你寻我们干嘛?”
“我这不是想的头疼也没想到法子,来找你们支个招儿。”
“这有何难,人家姑娘亲了你自是心悦你,这情意不遮掩丝毫,颇有几分气概让人佩服,你身为男子总归是占了便宜,你若是也心悦她,不如三书六聘三媒六礼,明媒正娶如你裴家大门,你年岁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立业,你在外带兵打仗不知道,这府中大小事务全压在瑶儿身上,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事事都得管着,别家小姐不是在房中刺绣就是赏花,她一天天跟着算盘打交道,你也不替她想想”
“不是,我”裴战抢过话头便想解释。
祁煦没给他这机会,继续絮叨:“我知晓你是怕耽误人家姑娘,可若是人姑娘既然心悦你,都已这般主动你再扭捏到叫人笑话了,姑娘家名声清誉重要,你莫不是占了便宜还不认账?我待你同阿珩一
般,我算你兄长自是盼着你成家,只要家世清白品行端正便是合适,齐修,你裴府也应该有个女主人了。”
祁然垂眸掩住眼中的笑意,作为知情人听见这番对话有些幸灾乐祸,附和的点了点头,“兄长所言甚是,你可莫要辜负人家一片痴心,师兄弟一场,先祝你们永结同心。”
“不是,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裴战揉着眉心一脸头疼,“我是来让你们给我想想法子,不是让你们催我成亲的,再说了我对他没那个意思,他唉反正不是你们想的这样,我自个儿都是一头雾水的,简直烦死人了。”
这发展超出了祁煦的思考,他愣了愣问道:“合着是那姑娘单相思啊,敢爱敢恨洒脱恣意,这魄力倒是胜过世间不少男子啊,就是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大好的一桩姻缘,没了。”
“子瞻哥你就别打趣我了,”裴战叹了口气,“那孩子年岁还小,又被家里惯的无法无天,估摸着自个儿都不清楚自个儿在做什么,我猜想他是在我这折了面子心里头不爽,变着法给我难堪呢,这小祖宗哪是心悦我,这分明是折磨我,你瞧我这眼睛,已经几宿没睡了。”
“嗯,的确是个小祖宗。”祁然在一旁来了这么一句,惹得两人纷纷将视线望过来,他倒是挑了挑眉,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般作态落在祁煦眼中已然让他明白了些什么,只是裴战心乱的不行没去深究,继续着急道:“我要如何既不折了他面子,又能让他知晓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有些无趣,对他也没那个心思。”
祁然温声道:“先不论他是心悦你也好,折辱你也罢,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既没这份心便将话都说清楚了,那些个事都摊开来说清楚讲明白了,省得日后愈发麻烦。”
裴战摸着下巴沉思,觉得是这么个理,他继续躲着严观卿也不是个办法,总归得说清楚,又问:“那我该怎么说?”
“我怎么知道。”祁然不冷不热。
“你怎么不知道,”裴战急了,“你和
小王爷”
祁然瞪了他一眼,祁煦笑出声,裴战立马发现不对劲将话吞回肚子中,望了一眼院外天色站起身来转开话题嚷嚷,“呀,这么晚了,我得回校场了,不用送了啊。”
他来的时候风风火火,走的时候亦然,祁煦笑着看了祁然一眼,“他说的那人你认识啊。”
说的虽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嗯。”祁然点了点头,三言两语将那晚的事说了遍,只是跳过了一些画面和季思的存在。
祁煦听完脸上神情有些复杂,盯着祁然打量的目光带着探究,看的后者一头雾水,疑惑的问:“兄长为何这般看我?”
“啊,无事,”祁煦笑了笑道:“长公主和镇国公都十分疼小公爷,他做事都是随性而为,现在对齐修暗生情愫,这事放在别人身上不大可能,放在小公爷身上便显得合情合理,可齐修那态度摆明了是没这个意思的,这两人也不知是谁欠了谁的。”
“由着他们去吧,有些事强求不得。”
“说的也是,坐了这么久有些乏了,我回房歇一会儿啊。”
说罢,祁煦起身,刚到门前又停下脚步走了回来,犹豫小一会儿才对着祁然轻声道:“阿珩,这小倌馆啊还是少去的为好,你总不能从哪儿给念儿带个后娘回来吧。”
祁然表情一僵,突然明白自家兄长刚刚那个欲言又止的态度是怎么回事了,有些哭笑不得张口便要解释,“兄长我……”
“我知道,”祁煦截了他的话头一脸了然道:“你心悦小王爷,可小王爷逝世这么久,你该做的不该做的统统都做了,于情于理于私于公都已经足够了,日子总归要继续过的,为兄很高兴看到你从小王爷这事里走出来,唉,罢了,罢了,刚刚那番话就当做没听见,你若真瞧上了小倌馆的人也无妨,带回来便是,父亲那头由我去说,你放心大胆做,咱家莫不是还养不起一个人。”
听着祁煦的话祁然好笑又感动,最后还是解释了句,“兄长误会了,不过去办些公事偶然瞧见的,不是你想的那般。”
“咳咳咳,竟是误会,”祁煦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你也不是这个性子,倒是我关心则乱了,真是困糊涂了,还是睡个觉清醒清醒。”
祁然盯着自家兄长羸弱的背影,发现他好像又瘦了些,衣袍罩在瘦骨嶙峋的身子外,显得松松垮垮的,仿佛风稍稍大一些人便会被吹到一般。
他看的认真,突然想到祁煦还未被贬时,他穿着暗红色的官服,意气风发的穿过大半个临安城散值归家,人如春风一般恣意,笑如夏日一般耀眼,是人人夸羡的祁家大少爷,他回到府中笑声便随着说话声传来,“阿然,为兄给你带了城东的栗子糕。”
说话时带着笑意上扬的尾音仿佛是他所有的少年意气挥斥方遒,只是祁煦的凌云志被牢狱之灾磨平了,那些无奈、伤感和不甘,随着时间消散统统变成过去,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祁子瞻变成了如今这个病殃殃的祁大少爷。
院里起了风,扬起了祁煦的发丝,树上的枯叶飘飘然落了下来,远远望去堪堪将人遮住,一叶障目,不见秋冬。
临安的冬天就要来了。
枝丫上最后一片枯叶晃晃悠悠的飘了下来,在半空中打着旋儿摆荡着,它落得很慢,慢到守在坤元殿外的小太监能看清下落的轨迹,寒风有些刺骨,小太监缩了缩脑袋,殿里传来各种嘈杂错乱的声音,有吼叫,又慌张,他有些好奇下意识侧头想打量一眼,刚抬眸就见面前站了几人。
站在前头的这人是宫里的红人,替皇上治病的神医,蓄着胡子但样貌却依旧能看出样貌儒雅,脾气也好相处,还朝着小太监笑了笑,随后殿门吱呀一声开了。
孙海脸色有些难看,瞧见殿外之人时才好看了一些,擦了擦额头的汗着急道:“严大人总算来了,再不来老奴这条小命可真就美莱,陛下又犯病了,这次比前几次更严重些,刚刚还发狂捅伤了一个奴才,大人快去瞧瞧吧。”
“孙公公不用担忧,待我看看。”
等几人走了进去,殿门再次被合上,小太监叹了口气继续盯着枯叶发呆。
殿中炭火很足,一进去热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