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终究无缘
齐迟有些受不住打击，俊人和青竹扶他进屋躺下。
齐迟干涸的眼睛中已经不能流出泪水，很是自责：“是我这做爹爹的没有用，逼得灵儿用这方法退婚。”
青竹道：“叔叔，不关你的事，是那蔡家逼人太甚。”
齐迟摇摇头：“自小，我便是我们兄妹中最无用的，身体不好，能力也不行。本身便不太能聚集灵力，加之摔伤后，更是不能修行，只能做着族中一些卑微之事，勉强养着灵儿。不似你们的爹娘，都能为你们挣得一些家产及体面。灵儿跟着我，很是吃了些苦。说起来，这些年，还要多谢你们父母对我的接济。”
俊人道：“伯伯，百灵从来没有怨过你，你和她都很好，没有不如谁。你要好好的，百灵才能开心。”齐迟道：“灵儿既已经这样，我便好好护着她，不让她再受委屈。”
屋檐下，千晴从空间袋唤出药物，给百灵包扎手腕处的伤口：“你忍着点。”千晴小心处理完，抱住百灵哭起来：“你怎么这么傻啊！”
百灵了结了心愿，现在方放松些，靠着千晴：“我才不傻，嫁人有什么好。我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都不必可怜我，我既这样选择，便不会后悔。”
玉嶂不想责备百灵，又忍不住要说：“你就算不想嫁蔡家，也有其他法子可想。你这样，便再无退路了。怎么就不跟我们商量一下！”
百灵道：“大哥，昨日之景你也看到了。那蔡家师徒一幅狂妄模样，连族长都忍气吞声让着他们几分。他们不能如愿的话，会轻易离开齐家吗？”
千晴赞同：“我也不懂，族长在忌惮什么。只是，你便这样赔上了自己一生……”
凯凯还有些懵：“六姐，你如果就是不嫁，他们也不能硬逼你上花轿。为何一定要发此毒誓？”
百灵道：“八弟，还是年轻了些，不懂这世道险恶，人心难测。我是可以不嫁，那我爹爹脚夫的活计便不能做了，我也不能再去帮工补贴家用。我们父女二人，也是不能再在这族中待了。即便待着，除了你们，没有人会再与我们接触。我们父女二人被大家在心中判定了死亡，天天受着冷言冷语，活着也跟死了差不多。”
“那便离开此地。天下之大，哪儿不能活命！”凯凯气愤道。
“话是这么说，对你们也不是难事。可我父女二人能到哪里安生？我还好说，我爹爹在这里住了一辈子，根本离不开大荒山。你叫他去哪里？”百灵看着凯凯，轻轻问道。
凯凯一时愣住，他常年东跑西跑，跑累了也还是想回到族中，见见亲友，休整休整。何况齐迟伯伯，让他背井离乡，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重新生活，说得不好听，余生便都是在受罪。更不用说他们父女二人，就如百灵所说，还要赚取生存必须的钱，又是几多艰难。
“六姐，既然已经这样，以后你有什么事，就唤我一声。你不嫁人，以后我便给你养老。你别怕！”
百灵心中感动：“八弟，你的心意六姐领了。我可不会客气，你不要嫌我麻烦就是。”
“我说到做到。”凯凯拍着胸脯道。
林真轻轻踱步上前，看看百灵伤口：“千晴，都说你医术了得，怎么包扎得这样粗糙。百灵，大哥没有说错，你方才确实太过冲动。其实那蔡家大弟子长得不错，对你又一番深情，你为何要这般决绝。”
“事已至此，我不想再多说。”
“话虽如此，你这样是打了族长的脸面，也让蔡家长老下不来台，怕是会影响我们两家的关系。”林真道。
“百灵卑微，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百灵冷冷道。
林真道：“千晴也是，还火上添油，现在害得百灵成这样，还能说是好事？”
千晴被林真点名批评，有些不快，又觉得她说得对。要是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千晴宁愿百灵嫁给那蔡福山。以后的日子还长，多少欢喜冤家先婚后爱的，兴许两人真越过越好呢。千晴越想越后悔，一时无话可说。
百灵对林真道：“林真，所以你只是我的妹妹，不是千晴。”千晴抬眼看百灵：“百灵……”“千晴，你方才站在我身边，一直帮我挡着蔡福山，谢谢你。”百灵握紧千晴的手。
千晴看看几人问道：“方才有人对他施了禁言咒，不知是哪个？”玉嶂道：“是我。不过我现在很是后悔。”百灵道：“多谢大哥！”
“大哥，那定身咒也是你施的？”千晴问。“不是。”玉嶂道。“是我。”致宁道：“我也后悔了。”“多谢五哥！有你们在，我不嫁人又有什么关系。你们总归不会丢下我的。”
致宁叹道：“百灵，那不一样。”百灵眼中坚定：“五哥，我既然发了这誓，便不会再变！什么都不用说了。”
百灵站起身来，就要进屋看看齐迟。只见二人匆匆进了院子。
带路的族人跟众人行了礼便离开了，剩下一个高个少年。
玉嶂诧异：“唐算！”众人都互看一眼，这唐计没来，他弟弟倒是来了。只是这个时候才来！
唐算给众人行了个礼，看见大家都面色凝重，中间一个容貌俏丽的女子，手腕处的纱布还在渗出血液。他心中不安，只觉得事情不好。
“这位可是百灵姐姐？”唐算看着百灵问道。
百灵上前，看着和唐计有些相似的五官：“你是唐计师兄的弟弟，唐算？”
唐算将包袱放在地上，上前给百灵作了个揖：“百灵姐姐，我是代我哥哥，来向齐迟伯伯提亲的。时间仓促，稍带了一些薄礼，后面定会按照礼数补上。”
众人心下无比遗憾，只觉得世事无常，若这唐算早半个时辰到，一切便是另一种结局。
百灵经历这两日的激荡，此刻心中已是一片死海，再不起半分波澜。她上前回礼：“唐算师弟，多谢你辛苦奔波至此。回去告诉你哥哥，百灵感谢他的厚爱，只是不能答应他了。”
唐算见百灵这样，怕是她对哥哥有什么误会。他忙从怀里掏出那封信。百灵见信被血染透，脸上坚冰被打破，着急问道：“唐算，你哥哥怎么了？”
唐算把信交还给百灵，将哥哥为求得父母允许迎娶百灵，在寒潭受鞭笞之刑几乎死掉的事，详细告知了众人。大家内心极为震撼，更为二人惋惜。
唐算见百灵一脸死灰，大家都脸色阴沉，大感不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何这样？我……来迟了？”
玉嶂神色沉重：“你是来迟了。”将百灵血咒之誓讲了一遍。
唐算万万没有想到，在哥哥拼死受刑之际，百灵这边尽管对他有所猜疑，仍是立下了不嫁他人之心。这二人，都是用命在守着对方啊！
唐算垂泪，哥哥，你的鞭子没有白受，你喜欢的姑娘没有负你。你们二人，但凡有一人稍微妥协，也不会成现在这样。偏偏是你们都用情太深，反而错过了对方！
百灵将血书用火折燃尽，对唐算缓缓道：“你回去，告诉你哥哥，百灵和他今生，终究是没有缘分。以后我们都自求多福，不再相关！”
唐算拱手，提起包袱，缓缓离开。
千晴早已经哭红了眼睛，咬着牙不发出声来，暗恨命运这样的捉弄。
百灵不再说话，进屋去了。
千晴对玉嶂道：“大哥，我今晚在这里陪着百灵。”
玉嶂点头，大家慢慢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