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没有遗憾
“大哥，五哥千晴既然没事，我要去寻细朵。”凯凯心中很是着急，就要离开。玉嶂道：“你现在根本无力施法，也不知道那胡苏在何处，就算知道，你怎么去救？”
“我不管，你们不去就是，我是一定要去寻人的。”
俊人道：“凯凯，细朵和那胡苏同为草木一族，之前为她做了不少事，应该无事。即便对她不满，胡苏现在深受重伤，身边无人，再怎么样也会留着细朵帮她分担一些。”
“三哥，胡苏现在到处抓人补充元神。细朵之前帮我们求情，胡苏对她已经不再信任。细朵现在很危险，你们不必劝我。”凯凯道。千晴道：“凯凯，你一人去救不了。我随你去。”清一道：“千晴去哪我便去哪。”齐宣道：“我也随你们去。”
玉嶂沉思片刻：“凯凯，我眼下已不能使用灵力，至少需调息一日，你三哥、五哥也伤势严重。你再忍耐一晚，我们明日一起去寻细朵姑娘，这样胜算更大些，你看如何？”
凯凯拱手行礼：“兄弟姐妹肯帮忙，凯凯感激不尽。”凯凯本想一人先去打探，正如俊人所说，他自己也伤得严重，实在体力不支，只盼细朵今夜无事。
月上半空，几人打坐静息。千晴和清一靠在一处，二人双手相握，不一会便睡过去了。
微光初现，几人纷纷起身。千晴一夜睡得挺好，见凯凯一脸憔悴，知道他担心细朵。再一看致宁，也是一夜无眠的样子，千晴大吃一惊：“五哥，你可是伤势加重了？”“不是。”
“千晴，还要烦你感应一下。”凯凯道。千晴点头，感应一番，指了个方向，众人寻去。
几人行至一处，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大家心知不好，向那处慢慢走近。看到眼前之景令人震惊。
是齐家人，细看之下，全是东北齐家族人。数十人尽数丧命于此，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裹着骨头，看起来被吸食干净。骸骨累积一处，惨不忍睹。
清一干呕了几声，不能再看。
千晴心中气愤异常：“果真是魔，半点人性也没有！”
齐宣上前翻看一阵，语气冰寒：“我定不会放过那胡苏。”致宁冷冷道：“可她再三放过你。”齐宣看着致宁：“我不知她为何那样。我并不认识她，也从来没有对她手软。你不怀疑那花妖，倒是怀疑我？”
凯凯怒道：“齐宣，你什么意思，细朵生死未卜，你还怀疑她和那魔物是一伙？她当时怎么为我们求情的，你没有看见吗？”
齐宣道：“那只能说明他们是一起的。或许是苦肉计，现在又引我们过去，之前又不是没有过。”
凯凯道：“她是不是苦肉计我不知道，那草魔再三放过你，我们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我最后说一次，我之前并不认识那胡苏。她害我族人，便是我族死敌！”齐宣冷声道。
致宁问：“你们长老不在此处，到底在哪里？”齐宣面色惊异：“你竟然怀疑我们长老？齐致宁，你随口诬陷人的本事倒是见长了。”凯凯吼道：“贼喊捉贼，你们东北齐家不是用得更炉火纯青！”
玉嶂喝道：“五弟，八弟，没有证据不得妄言！五弟，你忘了当年蔡家虎妖的事？现在大家的目标都是那胡苏，先找到她再说。”
几人焚烧了族人遗体，继续前行。
又走了许久，路边不时发现齐家及各族的遗体，和之前东北齐家的死状如出一撤。林中不时燃起火堆，白烟阵阵冒起。
众人越走心下越惊，这胡苏用精神力引人前来，害死这么多人。本就难以对付，现在她的灵力不知增长几何？
玉嶂眉头紧锁，本来只想找到细朵，眼下玄界各族进苍幽岭惨死者，占十之七八，有的部族更是全体葬身于此。必须要找到复苏，不然回去小春城无法给玄界交代。
眼见得被草魔吸干的遗体除了人类，还有不少妖兽，凯凯有不好的预感，一直心慌意乱。他既希望找到细朵，又希望永远不要找到她。
凯凯在前面带路，突然脚下一顿，他浑身被雷击一般，站立不动。
千晴问：“怎么了？”
凯凯移开脚步，弯腰拾起一物，叮当作响，是细朵不离身的粉色铃铛。凯凯将铃铛上的泥土轻轻擦拭干净，声音有些发抖：“这是她的一瓣真身，不能离身的。”
齐宣道：“那胡苏应该就在附近。”
凯凯低声道：“细朵也在附近。”他慢慢移步前行，盯着地面的每一处。凯凯忽然蹲下，双手捧起一物。
是一簇兜兰，已经干枯，被辗入污泥中，隐隐看得出些许粉色。凯凯用水将其污泥冲去，这是一簇极为可爱清透的粉色兜兰，就算掉落过污泥，仍是那般清纯空灵，不染纤尘。
凯凯跪在地上，看着兜兰喃喃道：“细朵，我到底来迟了。我答应过会护着你，我没有做到。我做不到！细朵！”
凯凯泪水一滴滴落到兜兰上，兜兰残存的意念感受到凯凯的真心，瞬间灰飞烟灭。凯凯望着空空的手掌，表情呆滞。
众人想起细朵平日的天真和善，心里动容。千晴、清一红着眼睛落下泪来。
旁边一人参精从土里钻出来，伸了伸腰看着凯凯：“你便是细朵提到的朋友吧。她熬得很是辛苦，到底没有等到你，叫我给你带句话。”凯凯转头看着人参精：“她说了什么？”
“她说，她不愿为那胡苏大人骗你们过来，定然逃不过一死。她宁愿死，也不愿再背叛你们。”人参精有些哽咽：“她还说，她一生胆小怕事，虽苟活一世，但从未害人。希望你们不要怪她之前的欺骗，她是真心想跟你们做朋友。”
“在我心里，她早就不是妖精。”凯凯喃喃道，面色铁灰：“她把我当朋友，我却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不在她的身边，她当时一定很害怕。”
人参精看他这样，劝道：“你不必如此，我们草木一族本就是这样生死无常。细朵虽胆小，也是早就看透生死。她常说世道难混，不修成精灵不行。几千年的修炼，来这世间一场，总得有点追求，给自己给别人一个交待。她最后的一句话是，并无遗憾。”
“并无遗憾……”凯凯一直念着这四个字，细朵，你可知道，我此生这个遗憾，是磨灭不去了。
凯凯一贯奉行天下妖怪非我族类，皆该诛杀，对妖精从未手软。一开始，他一心要斩细朵，捉住她后，并未立刻杀她，想着带回族中给青竹炼药。后来一路相伴，慢慢被细朵的纯善打动，凯凯方待她好些，后面更是对她尽力维护。眼下，如同失去了一个至亲挚友，凯凯心如刀割，不能自己。
千晴问：“凯凯，细朵……再没有办法了吗？”凯凯抬头：“她为花妖，现在身形俱灭……”千晴道：“她跟其他人不一样，神识未被胡苏吞噬，想来是落到胡苏手里便自行消散了魂魄。细朵这是为自己争取了最好的结果。此外，她不是还有一瓣真身？”
凯凯经千晴提醒，眼中有了一丝光亮：“如这一瓣真身存有一丝花魂，再收集到她其他花魂，便有修成花灵的机会。”
“花灵？”千晴问。
“花灵是花妖死后魂灵所化，非生非死，非实非虚。如有机缘，或可修成灵仙。这只是一种传说，并没有谁真正见过花灵。要修为花灵极为艰难，怕是万中无一。”
“那也有可能，不是吗？”千晴道。
“是啊，细朵修了数千年修成妖精。她那般渴望成人，谁说不会再花几千年修成花灵呢。”凯凯将铃铛揣入怀中：“细朵，你自散魂魄，必然留了一线生机在里面。我不会放弃你，请你也不要放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