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带你回去

    致宁二人闭目静坐不知道多久，听见竹竿划水之声传来。一船几人，载着齐涣、蔡福山、梁知易、梁妍几人。几人上了岸，齐宣又要回去：“凯凯兄弟他们在寻人，我去接应。”划着竹排离开了。

    梁妍走到致宁身边：“致宁哥哥，你没事太好了。”致宁问她：“方才洞中出了什么事？”梁妍道：“似是某处垮塌了，连带着我们都差点被埋。”

    千晴问蔡福山：“蔡福山，你可看到百灵他们？”蔡福山面露担心：“没有，她运气一向很好，肯定没在垮塌之处。”千晴点头，二人难得心系一处，能够心平气和一起说话。

    致宁问梁妍：“你们几人一直在一处？”梁妍见致宁主动和她说话，很是高兴：“是呢致宁哥哥，进了山洞我们一直一起。”致宁又问：“中间未曾分开过？”

    “我妹妹说一直一起，便是一直一起。致宁兄问这话是何意？”梁知易走过来：“妹妹，你致宁哥哥再套你话呢。”

    致宁和千晴看了一眼，二人心下奇怪，如果齐涣一直和梁妍他们在一起，那个背影又是谁？

    梁知易看见千晴头上缠着纱布，后脑渗出丝丝血液：“灵女，怎么这般不小心，到哪儿都受伤。看起来伤得不轻呀！啧啧啧……”致宁道：“阿晴受伤，自有我照顾，不劳梁兄费心。”

    那齐涣一直面向竹排来的方向，也不看致宁几人，他是在等齐宣。

    竹排又出来了，千晴和蔡福山起身远眺，见到船上之人，心中有些失望。玉嶂和俊人上了渡口，齐宣又撑船离开。

    玉嶂一见千晴头裹纱布，面色一沉，快步上前查看：“九妹，你这头是怎么回事？”致宁低声道：“大哥，此事蹊跷，稍后再说，阿晴现在已无大碍。”

    玉嶂看着千晴血色尽失，想来遭了大罪。他心中难受，只恨自己没在千晴身边，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对着致宁小声斥道：“致宁，你怎么回事！不是一直和九妹在一起，怎么不护好她？”千晴就要解释，致宁道：“是我没有护好阿晴，大哥教训得是。”

    等了许久，日后两点，日头被乌云挡住，天色阴暗。那只竹排在青黄烟雾中现出一角，竹排上空鸦声阵阵，叫声凄厉。千晴听这声音，心中一惊，心中伤痛越来越强烈。几人起身驻足等候。细朵、凯凯也在船上，看来人已经全部寻到了。

    船越来越近，百灵坐在竹排上，怀中抱着鹿儿。百灵和鹿儿均衣衫褴褛，脏乱不堪。鹿儿紧闭双眼，苍白异常，嘴角有干涸的黑色血迹，身上到处是大片的红色。千晴心里一跳，眼泪流了出来。

    齐宣下了船，将船头绳索套在渡口石墩上。唐计背起鹿儿，百灵、凯凯在旁扶着鹿儿，几人上得岸来。

    鹿儿身躯软弱无骨，手直直下垂，头也歪向一边，跟个瘫软面人一般。齐家兄妹几人见此情景，知道不妙，心下一沉。

    待唐计将鹿儿放到地面，百灵又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鹿儿不怕，不怕，我们出来了。”百灵面上满是泪痕，两只眼睛已经哭肿，空洞而绝望，再也流不出泪水。

    千晴泪如雨下，跪倒在鹿儿身旁：“百灵，鹿儿怎么了，她睡着吗？鹿儿，鹿儿……”怎么喊，鹿儿都不再回应。

    百灵似听不到周遭话语，脸紧紧贴着鹿儿额头，闭着眼睛就要倒下，被唐计扶住。蔡福山本要上前，见唐计抱着百灵，慢慢收回了手。

    玉嶂颤声问道：“唐计，到底怎么回事？”唐计低声道：“山洞塌陷，鹿儿师妹躲闪不及，被压在山石下面。我们救出她时，她已经……”致宁问：“她去之前，可曾留下什么话？”唐计摇头：“未曾。”

    玉嶂、致宁几人眼睛湿润，心下哀伤，暗恨当时答应鹿儿进山。清一不住用衣袖擦着泪，不忍心再看鹿儿。

    千晴心中已经猜到，只想着不是那样。现在亲耳听到唐计说出鹿儿已死，顿时内心轰鸣，全身震颤。她伸出右手要替鹿儿擦去嘴角血迹，到了跟前又不敢碰触。头又似要裂开，也远比不上心中悲恸，千晴就要晕厥过去。

    清一看千晴不对，上前抱住她：“千晴，千晴……”想劝她也是说不出话。一路走来，清一和千晴几人早已结下深厚情谊，想起鹿儿平日言笑晏晏，清一哭得不能自己。

    百灵看向千晴，眼珠不动，面无表情跟木头人一样：“千晴，我也不想活着，你杀了我吧。”唐计道：“你别这样，百灵，这是意外。”千晴起身握住百灵的手，抽噎道：“百灵，唐计说得对，你别……这样，谁都不想……不是你的错。”

    百灵神色麻木，语气异常冷静：“是我叫鹿儿引开守洞人，放我出执法洞，是我带她抄了小道进了山，是我不顾大哥劝阻执意要寻药，也是我的纸符动了那坟，我们才摔下山洞。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鹿儿是我害死的！”

    百灵扭头看向玉嶂，祈求道：“大哥！千晴下不了手，你现在就对我执法，让我和鹿儿青泉路上做个伴。烦你快些动手，我怕鹿儿走得太远，我追不上她！”玉嶂转过头去：“一事归一事，你犯的错自然会按例领罚。鹿儿已经去了，这便是天意，你不要多想。”

    百灵摇摇头：“我要带鹿儿回去，送她回她母亲身边。”唐计道：“我跟你一起带鹿儿师妹回去。”百灵点头：“谢谢你。”唐计道：“不用说这些。”

    蔡福山不放心百灵，也想跟着回去，就要开口，齐涣把他拉到一边。齐涣道：“师侄，来的路上妖怪已除，他们回去并无危险。你跟着去，别人也不会领情，别忘了你进山的目的。”蔡福山看看百灵和唐计，终是咽下要说之话。

    千晴道：“不能让鹿儿就这样回去。”唐计将鹿儿抱到山中隐蔽处。千晴伸出手，终是给鹿儿擦去了嘴角血迹：“鹿儿，我们给你打扮的美美的，百灵带你回去见你母亲。”

    千晴给鹿儿清洁了皮肤，清一给她换上干净衣物，百灵给她梳好头发。千晴摸出一片唤作冰青的白色树皮，放入鹿儿口中。这冰青，可保身体三个月如生时。

    唐计背上鹿儿，千晴取出一件带帽披风，给鹿儿从头至脚严严实实披上。鹿儿歪头靠在唐计肩膀，一张圆脸异常恬静，睡过去一般。多希望这就是一场梦，鹿儿下一刻便会醒来，笑着问千晴：“千晴，山外好玩吗？”千晴轻轻捏捏她的脸蛋：“鹿儿，就此别过。”

    细朵将画好的地图给了百灵，唐计三人离去。

    千晴伤心欲绝，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