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白船指引
丑时，月明星透红。
致宁弹起舒缓静谧之音。
众魂灵只觉得说不出的舒适放松，情绪都安静祥和下来。
俊人催动枫叶铃，施法制造幻境。千晴闭眼冥想，神识出窍。百灵也撕下若干领路纸人对其施法。
随着几人感应渐深，众人眼前幻化出一片白而不亮的世界。
千晴这边是岸，远处的濛濛水面上，停留着数只大船。船有几层楼身。岸和水之间，是长长的连接两处的铁索甲板。
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看着似梦似幻。
在白色大船上，有无数虚晃的人影向着这边招手。魂灵见到他们，戾气纷纷消散，一片片黑烟渐渐转化成了白烟。
在幽幽的琴声中，千晴神识走到渡口处，将石灯高高提起。魂灵见这石灯，如见圣地，个个心之所向。
渡口旁边有一人伏案桌面，手执墨笔，面前一本册子。
魂灵依次排好队伍。他们有的在擦拭□□，有的在原地奔跑，还有的在包扎伤口，所行之事各种各样，都是生前所做之事。
魂灵一个个从渡口登记后，走上甲板，跟着百灵的引路纸人，上了白船。在驶走了数只大船后，魂灵装载完毕。
最后一只船等着战将和登记人。
战将对着千晴拱手：“多谢姑娘，我们心中安宁，有了寄托，能够离开这里了。我的心愿已经了结，就要去了。”
千晴问道：“将军，你可有看到一个青年男子。”千晴描述了丰羽的身材相貌。
战将问道：“他是你什么人？”
千晴知道丰羽有了下落，很是紧张：“是我二哥。”
战将道：“姑娘不必担心，他还活着。”战将告知了丰羽所在，和登记人上船离去了。
待白船消失水面，幻境消失，又是漆黑一片。
空中月明星出来，红色不见。槐山难得出现了白月映照清明之景。
百灵道：“千晴，你确实厉害，居然能和魂灵沟通，不愧是灵女。”
千晴道：“我一直害怕魂灵，现在仍怕。只是比起魂灵，我更怕死在这里。”
鹿儿道：“千晴，你能感应我们都知道，怎么连魂灵想念的人也造得出来？”
千晴笑道：“境是三哥和五哥所造，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那些人，是魂灵心中最为牵挂之人，是魂灵自己幻化出来的。”
清一吃惊：“他们自己幻化的！简直闻所未闻。”玉嶂点头：“人的执念之深，由此可见一般。”
众人根据武将所说，在槐山一处洞穴找到丰羽。
原来丰羽之前也和武将做了交易，只是没有想出指引魂灵离开的法子，一直被关在这洞中。
丰羽见到白色石罐，激动不已。查看一番，他方放下心来，直呼万幸万幸。
听众人说了指引魂灵离开经过，丰羽感叹：“你们厉害，千晴尤为厉害，竟能做成如此大事。我是万万没有想到还可以这样。”
百灵道：“你一个人，就是想到了也做不到。”
大家疲惫一夜，无力多说，择地休息了。
致宁兄妹几人把丰羽叫到一边，告知了守药人、守山人之事。
丰羽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百灵受苦了，是我对不起你们。”
听玉嶂这样说，几人心中一惊。
玉嶂问道：“丰羽，到底怎么回事？”丰羽道：“我是想盗药鼎……”玉嶂动怒：“你当真去盗了药鼎！你要药鼎做什么？”
丰羽知道瞒不过去，低声道：“我想用药鼎提炼凝聚魂灵之药。”
致宁和千晴闻言，想到被千晴打散的魂灵，二人互看一眼，心中俱是一惊。
玉嶂怒道：“你这是偷炼禁药！本就不为族中所容。你还胆大如此，去盗药鼎！”
致宁劝道：“大哥息怒，听他说完。”
“我赶到时，守药人已经倒地。另有一人跑开，我便跟着追去，可惜没有追到。我知道不好，留在族中肯定说不清楚，只怕误了大事，就不做停留，连夜到这里来了。三叔的事我更不知情，如有半句谎言，便被雷劈，你们定要相信我。”丰羽一脸颓丧，悔不当初。
致宁问：“那逃跑之人是谁？”
“带着面具，没看清脸。”
玉嶂厉声质问：“口说无凭，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我做了便是做了，会跟长老请罪。还请大哥给我个机会，让我查出那人是谁，不让我族人白白牺牲，也好洗脱我的罪名。”
玉嶂道：“该查的全都已经查过了，你还怎么查？”
“我捡到那人身上掉落的一个药瓶，只要查到那个药瓶出自哪里，便水落石出。”
“药瓶给我。”玉嶂道。
“我过玉山喝水时掉到河里了，但样子记得清楚……”丰羽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越说声音越低。
玉嶂气道：“你……你呀，这么重要的东西，说掉就掉。你是嫌自己摊上的事还不够大是吗？”
丰羽跪下：“大哥，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这就回去查探那药瓶来历，不管怎么样，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如果不能，我以死谢罪。”
玉嶂气极：“谁要你死！我现在在这里，管不了你。你先回去可以，好自为之。还有，天亮了再走。九妹，给他些水和吃食。”
千晴把那妖兽尾巴也一并给了丰羽：“二哥，等回去了，我还有事要问你。”丰羽避开千晴眼睛：“好，一切回去再说。”
这一夜很是漫长，总算熬到天亮，罗度一不愿再前行，要和丰羽一道回去。
清一不愿回去：“当日无人谷，各位对我罗家有恩。现在能跟大家一起，便是我的心愿。”
众人吃喝一阵，空了下来，鹿儿跟致宁要药给俊人敷用。
致宁上次给齐宣敷药后，便放在自己身上。致宁一摸怀里：“复伤膏不见了！”
想到昨晚白阵中，致宁衣服解开的情形，千晴明白过来：“是罗度一偷走了。”
百灵气愤：“怪不得她急着走了，原来是拿到了想要的东西。”鹿儿点头道：“罗度一的纸人飞向五哥，那时便已经起了偷药之心。”
罗度一做出如此行径，清一自觉丢人：“千晴……”
“清一，不关你的事，你不必替罗度一道歉。药是我的，这是我和她的事。”千晴看向齐宣：“只是那药是阿宣送我的，就这样丢了，很是对不住阿宣。”
齐宣道：“无事，反正对你也不重要。”
千晴听齐宣这样说话，心中有些委屈，看着他的眼睛。齐宣转过头去。
众人收拾一番，又行走一日，总算离开了槐山。
槐山的一切，千晴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心里感慨，没有想到最后，武将遵守了约定，魂灵没有伤害到我，倒是被人偷走了我的东西。
怪不得，人说魂灵不可怕，人才可怕。
千晴正想着，鹿儿惊呼：“大家快看！”
众人回头，槐山上空，黑雾出现，地下众魂灵又起。
一切都变了，一切又都没有改变。
致宁道：“之前那将军把持着槐山，他们只是那里众多魂灵中的一部分。数万年来，亡于此山，或被引至此山者不知几何，哪里是我辈能指引完的。”
玉嶂迈步前行：“我们不用再理。大家走吧，不要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