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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外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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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别的世家公子不同,傅柃也算是在市井混大的,因为自己还有点天赋和志气,到底还是没有混成一个纨绔子弟,同时也把集市混熟了。

    木兮跟着傅柃玩得挺开心,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坑,不知不觉就天黑了。

    “都这么晚了,我们回去吧,他……裴枍应该已经好了,正好看看他还缺不缺什么,要不给他买点东西,他好像……”木兮兴致勃勃,全然没有注意到傅柃的脸色。

    傅柃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他脑海中总有个人影一闪而过,那么熟悉,却又如此陌生,想追寻却又抗拒。他并不是占有欲很强的人,却不知为何,十分不喜木兮关心裴枍。

    是因为木兮,还是因为那个裴枍?

    大概是傅柃长时间沉默,木兮终于注意到了,立马抓住裴枍的手,神色紧张:“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哪儿不舒服?我们去医馆……”拽着傅柃的手就要走,他记得来的时候看见了一家医馆。

    傅柃拉住了木兮:“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

    接触的一瞬间傅柃便觉得自己心情好了大半,笑着摸了摸木兮的头。

    “累了?那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顺便吃点东西?”木兮还是不太放心。

    “好啊,我知道有家客栈风评不错,去看看好了,今晚,我们就不回去了。你也不用太担心裴枍,现在他已经不是奴了,还是你身边的人,不会有不长眼的去招惹他。你自己玩开心点就好。”几句话的时间,傅柃状态已经恢复了。

    木兮又仔细看了几眼,确认傅柃面色如常后便放手了。

    “好了,请带路吧。”

    松开手后傅柃有些失落感,但很快回神,上前一步和木兮并肩走了。

    “放过河灯吗?”傅柃突然道。

    木兮没有回答,只是仰头看向傅柃,眼中的光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傅柃勾了勾唇:“吃完就带你去。”

    又走了一会儿,两人停在了一家客栈前。

    没有过多的装饰,门口只简单地挂了两个大红灯笼,左边写着“文”,右边写着“武”,下边各挂一条红绸,绸子上写着人名,顶上一块红木金边大牌匾,金灿灿的“文武客栈”四个大字,四种不同的风格。实木的大门,门框上两列字:

    文采过人比书墨

    武艺超绝斗生死

    一边墨字入木三分,一边剑痕锋利惊人,倒是挺有特色。

    “这是什么?”木兮顿时来了兴趣。

    “我们先进去坐下,待会儿告诉你。”

    踏进店内,便看见一个深坑,方方正正的还挺大,坑的上方几尺处相对着吊了两个厢盒,此时里面并没有坐人。

    傅柃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深坑,有些怀念。

    文武客栈是几百年的老店了,饭菜比大部分酒楼饭馆都好,房间也是精致得很,但就一个字,贵。但这并不影响客栈的生意,相反,生意一直很红火。

    每一家文武客栈都开在考生密集的路上,或是一些大家族的周围。考生中总不乏一些寒门士子,住客栈大多只能住次等房,甚至还有住不起的。但如果在文武客栈多撑上几局或是赢了,便可免去费用。这一举动,帮朝廷也剔除了不少人,大家族的人也方便招募。

    傅柃在入苍衔宗前就谗这么一口,但每月的例钱只够他吃一回,说起来,那个坑他下过好几次了,尽管每次都被打得鼻青脸肿,但有吃的也值了。

    “……那坑叫‘生死擂’,但也不是真的要决生死,上面两个厢盒是‘书墨台’,两个地方,一比武一斗文,外面绸子上写的是守擂人的名字……”将客栈介绍完,菜也上来了。

    傅柃将菜一一介绍了一遍,向生死擂看了一眼,笑道:“开始了。”

    狱櫆山上,裴枍、丁义和顺三人相对坐着,丁义看了眼窗外的墨色,紧张情绪散了个八九分。

    “看样子,尊上今天是不会回来了,你还赖在这干什么,滚滚滚,自己丢了东西自己找去,我忙着呢。请吧,难不成还要我送你?”丁义也不知道自己之前到底在慌什么,现在久而想笑了,但到底没笑。

    裴枍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留在这了,但是,如果今天不能拿回净道……

    裴枍抿了抿唇,不甘心地离开了。

    “很重要吗?”顺突然开口了。

    裴枍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是,非常重要。”

    “既如此,为何不随身带着,而是随意放在房内?”语气中并没有质问,却仍是让裴枍心虚了。

    平时没人会进他房间,房间都是自己收拾的,随身携带怕会引起麻烦,却从未设想过会被人偷。

    “我……”

    “你别急,明天尊上应该就回来了,木兮大人看重你,应该不会坐视不理,你先回去休息吧。”说到木兮的时候,顺的眸光微闪,语气不变,裴枍也察觉不出异常。

    可裴枍等不了明天,原因无法告知任何人,只能自己受着了。

    反正,忍忍也就过去了。

    “……好。”

    看着裴枍的样子,顺的眼神黯了黯,微抿唇,不知想了些什么,一边把裴枍带回了房间,关好门便退下了。

    顺望着天,喃喃自语:“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裴枍没有睡,坐在床上,等待自己的惩罚。

    于他而言,这是他留下来的唯一一份念想,是他必须要承担的责任,也是,追寻不该求之物的代价,逆天改命,惩罚怕是不会轻。

    今天过去,第二日到来之际,裴枍就感觉身上开始细细地疼了。

    从身体内部传来,随着血液的流动传遍全身,先是刺痛,慢慢地开始发烫,血管里像是流过了岩浆,皮肤却结了层薄薄的霜,五脏六腑像是被利刃翻搅着。

    裴枍从床上摔了下来,这小小的痛楚也被放大了无数倍,连呼吸都是痛的。

    痛到他想大叫,想自我了断,却做不到,动弹不得,冷汗涔涔,青筋暴起,连晕过去都不能,只能受着。

    从小被供上神坛,除了百年前,裴枍基本没遭过罪,也算是娇生惯养,因此自小便怕疼得很,这么疼的情况,哪可能遇到过。

    他很想哭,眼眶里却像有团火似的,不亚于当年剜眼的痛楚。

    手心早就掐破了,却没有血流出来,能清楚地看见皮肤下暗红的肌肉。

    “傅柃,傅柃……”裴枍的意识很清醒,一遍遍地叫着傅柃。

    多希望那人能在身边陪陪自己。

    这样一遍遍地叫着,仿佛能减轻些痛楚。

    “傅柃……”

    今日的比试很精彩,看完比试后,木兮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最后那人真是可惜了,要是他再躲个一寸,今日便赢了。”木兮往嘴里夹了粒花生米,有些惋惜。

    “确实,那人实力不错。好了,别想了,不是说还要放河灯吗?”

    “对哦。”

    酒足饭饱,傅柃先订了两间房,便带木兮去了河边。

    晚上的集市更加热闹,与白天的风景略有不同,别有一番风趣。

    “来挑一个吧。”傅柃在一个卖河灯的摊子前停下,河灯的好坏他一眼便看出,这家无疑是最好的。

    木兮一番纠结,最终选了个“云中月”,傅柃则拿了只兔子。

    “哈哈,水里放只兔子,好奇怪啊。然后该做什么?”木兮觉得傅柃的形象与兔子不符,没好意思说出口。

    傅柃知道木兮是什么意思,只是笑笑。

    月宫凄寒,就让玉兔作伴吧。

    “把愿望写在灯上,放入水中,让它漂走就好。”

    木兮只思考了一会儿便提笔,放在河面,轻轻推走。

    “写了什么?”傅柃问。

    “不告诉你。你呢?”作势要去看傅柃的灯。

    “也不告诉你。”傅柃把灯送走。

    “会实现吗?”

    烟花炸开。

    傅柃看着木兮灿若繁星的眼,笑了:“一定会。”

    兔子很快追上了月,与月同行。

    愿木兮一生平安幸福。

    这是傅柃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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